“你別得意地太早!”李後的臉幾乎要和她手上的丹蔻一般紅了,而說出的話更是咬牙切齒,不由得讓人懷疑下一刻她是不是要將華溪煙放在嘴裏,狠狠咀嚼上幾次。
“皇後娘娘真是誤會昌延了,我這是在盡力為太子殿下查明真相好還太子殿下的清白,有什麽好得意的?”
越是這般淡定的態度,越是激怒了一眾人的怒氣,李家之人看著雲淡風輕的女子,幾乎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華溪煙臂上的挽紗再次脫手而出,直直飛到了那女子那裏,將她直接卷到了自己麵前。
坐直了身子,華溪煙微微俯下身,定定看著那女子,片刻問道:“方才你說的,可都是屬實?”
那女子被華溪煙豔麗地麵容一晃,神態頃刻間有些恍惚,哭得紅腫的眼睛霎時間也迷蒙了起來,仿佛是含著藹藹雲霧,頃刻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噗嗤”,看著這女子怔怔的麵容,華溪煙一下子沒有忍住笑了出來。
女子麵上一陣羞赧,總算是回過了神,腦中隻是想著“她方才在問什麽”?
“我問你你方才說的可都是屬實?”華溪煙耐著性子再次問了一句。
這次女子不敢出神了,連連點頭道:“屬實。”
“那好,我信你。”
華溪煙話落,李耀忽然喚了一句:“昌延長公主!”
由於是武將,本身的聲音就帶著平常人所沒有的雄渾壯闊,哪怕是不經意間,也有著氣吞山河的磅礴,這麽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是讓許多人的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
“李將軍。”華溪煙笑眯眯地看著李耀,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單單憑這女子一麵之詞不足以定太子殿下的罪過。”
“我沒有說要定太子殿下的罪過啊,查明真相、找到蕭二小姐才是當務之急。”華溪煙極為誠懇地說道。
“是,是。”李耀連連點頭,“今日乃是太子殿下大婚,護衛都極為嚴格,甚至是末將還從軍營調了五千精兵出來,就是為了保護太子殿下的安危。按理說來,絕對不會出現蕭二小姐被劫持的緣故。而太子殿下本就是真心實意要娶蕭二小姐的,更沒有必要弄出這麽一場烏龍來。”
李耀的話確實抓住了重點,沒有人相信這件事情是寧煊搞出來的,畢竟寧煊屢次失勢,這次好不容易傍上了一個蕭家,嬉笑逢迎還來不及,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聽了李耀這麽一席話,方才還在懷疑寧曄的人心思不由得又動搖了起來。
華溪煙一雙纖指輕輕地點著一邊的案幾,發出了“篤篤”的聲音,片刻之後,她轉頭問向了麵前的女子:“你方才好像是提到了曄小王爺?”
那女子再次點頭:“太子殿下當時說過,蕭二小姐不見了的話,所有人都會覺得是曄小王爺將人給劫走了,到時候太子殿下就可以將矛盾轉向曄小王爺了。”
“哦……”華溪煙拖長尾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啪”的一聲,一個瓷杯在那女子腳邊碎裂開來,清脆的響聲宛如靜謐之中撕破天際的一縷琴聲,尖銳而鋒利。
“賤人,太子殿下也是你隨意汙蔑的?”仝宣斜眼看著那女子,單手還保持著方才扔那瓷杯的動作,“單單憑借你一麵之詞就想讓眾人信服,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這話更是在不經意間將華溪煙給罵了進去,不過華溪煙也不介意,隻是擺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樣,狀似是在斟酌著那女子的話。
李耀剛才幾句話也說得很是明白,明麵上是在說派出了多少親兵保護寧煊雲雲,實際還是不在暗自警告她?若是她真的下令懲治寧煊的話,怕是他李家會不客氣了……
不客氣?她倒也很是好奇,這李家能為寧煊不客氣到什麽地步?
“此女所言有理,太子殿下,還是委屈你了。”
“你這意思是要捉拿本宮了?”寧煊斜眼看著華溪煙,神態傲然。
方才的事情他也看了明白,自己背後有整個隴西李氏,他們不斷地給華溪煙施壓,他就不信了,她還能憑借這個女子的一麵之詞給自己定下什麽嘴不成?
“不是捉拿,太子殿下何必說的那麽難聽?”華溪煙笑著挑起了眉梢,“隻不過是請太子殿下去一個地方,配合一下調查罷了。”
配合調查的還能是什麽地方?那自然是天牢了!
“長公主真是開玩笑了,那等地方,怎麽是太子殿下這種身份去的?”仝宣不動聲色地笑著,打起了圓場。
“但是如今事出突然,也隻得委屈太子殿下了。”華溪煙聳聳肩,表示自己也很是無奈,“還請太子殿下,紆尊降貴!”
“華溪煙,你別欺人太甚!”寧煊指著華溪煙的手指都在顫抖,他怎麽都想不到,這個女人真是什麽都敢說!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子殿下不妨看看,公卿之子亦或是世家子弟,哪個不是犯了事便在天牢之內接受調查,憑什麽到你這裏就這麽特殊?”華溪煙的臉色倏地冷冽了起來,一雙明眸之中的星光讓人忍不住為之心驚。
“天牢那等髒汙的地方若是去了自然有傷太子殿下貴體。不如就讓太子殿下在太子府內,等待水落石出。”李後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誰知華溪煙卻是不領這一套,她冷笑一聲,陰測測地道:“李將軍是不是忘記了,太子現在本來就是禁足期內!”
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會放棄,那天牢,她是讓他去定了!
禁足期內還出了這麽多幺蛾子,他咋不上天呢?
“來人呐,把這個賤人給本宮拉下去!”李後衝著外邊喚了一句,指著地上那個女子,狠聲下了吩咐。
於是一眾護衛全都湧了進來,便將那女子圍了起來。
“退下。”
華溪煙雲淡風輕地吐出了兩個字,那群侍衛卻是不為所動,執意要將地上的女子拉出去。
“我說退下!”華溪煙忽然拍著桌子,爆喝了一聲。
那一群正在紛紛行動的人頃刻間住了手,麵麵相覷之後,將目光轉向了李後。
“這還真是皇後娘娘的死忠,如今連我簡簡單單的幾個命令都不聽。”華溪煙冷笑一聲,清淡的眸光從那一群身姿矯健神態傲然的侍衛麵前略過,單單看這氣度,就不是禦林軍那幾個菜鳥可比的。
“現在這朝政是在本宮手裏,本宮方才正在審案,皇後娘娘卻忽然間下了個命令,倒是給人越俎代庖的嫌疑。”華溪煙懶懶開口,忽然開始編排起了皇後,“怎樣,要不本宮把這朝政,交到皇後娘娘手裏?”
聽著這夾槍帶棒的話,李後氣得渾身哆嗦個不停,眼睛中似乎可以噴出三昧真火,將這華溪煙燒個幹幹淨淨。
見李後不語,華溪煙看向了下首一眾之人,片刻之後,下了命令:“將太子殿下,請去大理寺!”
“殿下……”
“長公主!”
“娘娘!”
華溪煙話音剛落,下首之人便炸開了鍋,各種稱呼從那些人口中迸出,不過是片刻間,便劃分出了利益界限。
“愣著幹什麽!沒聽明白嗎?”華溪煙對著門口那一群傻掉的人下了命令。
一群人如夢初醒,立刻湧了進來,隻是還沒有接近寧煊,便被方才李後叫進來的一群人給攔了住。
華溪煙眯眸看向了皇後,從她眼中看到了這是要與自己魚死網破的意味。
“太子殿下有嫌疑調換蕭家二小姐李代桃僵,並嫁禍曄小王爺,居心叵測,收押待審。皇後娘娘覺得這個理由還不夠嗎?”華溪煙調高了眉梢,言笑晏晏,麵色如春花豔麗,卻是讓李後恨不得一巴掌拍碎她麵上的笑意。
“本宮在這裏,你就動不得煊兒!”李後的胸脯上下劇烈地起伏著。她深知華溪煙的手段,在太子府裏還好說,但是若是一旦去了大理寺的天牢,誰會知道她會用什麽樣的手段對付煊兒!
現在朝政在她手裏,就算是到時候她想做什麽,都是鞭長莫及。
“看來皇後娘娘隻是要忤逆我的意思了。”華溪煙扯唇一笑,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兒金令,直接拍到了桌子上,對著下邊的人不鹹不淡地下了吩咐,“那你們就用強的吧,本宮金令在這裏,若是有什麽事兒,本宮擔著便是!”
這意思便是,就算天隆帝怪罪,她也要將這寧煊給弄到天牢裏邊去!
下邊禦林軍聞言立刻開始了動作,各個都如同豺狼虎豹一般朝著寧煊撲了過去,而李後的人也開始奮力反駁,頃刻間,兩方的人在一起鬥得難分難舍。
刀光劍影,短兵相接,本來喜氣洋洋的喜堂如今卻是這麽一副廝殺較量,一些沒有武功的心下惶恐,紛紛朝著喜堂外邊竄去。
而今天在這裏的人大多都是非富即貴,各個都是人精。看著李後和華溪煙這第一次明麵上真刀真槍的較量,各個心下複雜無比。
如今這朝中的局勢這般混亂,這樣下去,以後可還是有安寧之日?
不斷地有人倒下,不斷地有人湧進來,倒下的大多數都是禦林軍,而李後那邊的人,根本就沒有多少傷亡。
戰場已經從喜堂之內轉移到了外邊,戰況愈發地激烈了起來。富麗堂皇的太子府頃刻間成為了人間地獄。而所有旁觀者都明白,這不僅僅是保護太子的爭鬥,更是長公主與皇後、王家與李家的明麵上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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