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要答應走?”
“我不想看著他為我的事情難過。”
“可是你不是我,如果我在外麵,我絕對不會走的。”
“你說這個有什麽用,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你怎麽會體會我的心情。”
“我明白,你孤獨了十萬年,受了十萬年的苦,我都明白,可是你這樣做真的開心麽?”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多麽希望他能真的對我好,而不是你。”
“可是,我們注定要融為一體了,你將是我,我將是你,他對誰好不都一樣麽?”
“不一樣,不一樣,我雖然無法阻止和你融為一體,可是畢竟你的元神隻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還是我做主,我還是我,我知道,他心裏有你,他的心裏隻有你。”
“你不甘心吧,從那麽黑暗的地方出來,你一定沒有享受過人世的美好吧,今古,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要堅強一些,你要勇敢一些,你要努力去爭取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難道不怨恨我麽,是我私自占據了你的身體?”
“怎麽會,如果沒有你,我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這條路是我選擇的,我很慶幸地遇到了你,讓我可以再次見到他,我本來就應該死了,是見他這樣的信念讓我回來了,如今心願已了,我今後不會再出來了。”
“你不要睡,我還有事情要問你,你不要睡。”
“記住,這是上天對你我的恩賜,你要把握機會……”
鐵心兒突然睜開眼睛,原來她做了一個夢,她現在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屋頂,她很清楚剛才那是一個夢,但是又不是夢,真正的鐵心兒已經沉睡了,而自己成了她的代替品。
她心裏很是煩惱,她的確是不想離開這裏,不想離開他的身邊,可是通過鐵心兒的記憶,她看到了鐵心兒的父母親人,漸漸懂得了人所謂的親情,她知道,這一次是非離開不可了。
如果不離開的話,他會不開心的。
隻是她並不知道,她離開了,他才更加不開心。
最開心的還是鐵中堂了,因為他完成了老爺夫人的囑托,不但找到了小姐,而且三天後還要帶著小姐回去複命,小姐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人啊,從小就調皮,老爺和夫人都寵著她,慣著她,以至於她的性格裏還有一絲絲火爆,一旦小姐脾氣上來了,誰說什麽都不好使。
把先天靈寶蓮花燈隨手一扔就是最好的證明,本來他真的沒有辦法了,可是乘星出來後,隨後不知道勸了小姐什麽,奇跡似的小姐竟然答應和自己回去見老爺夫人了,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鐵中堂其實心裏清楚是怎麽回事,他也是個過來人,可是他心裏比誰都清楚,兩個人這一別,也許再也無法相見了。
鐵中堂拿著掃帚看著偌大的如意宗,搖了搖頭,長長地歎息一聲。
次日,乘星這天接到了來自力成師兄的信,信中提到再有十天時間他們就會到達,要他不要擔心,收起信封後,他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天空,內心唏噓不已,想起了在榣山的種種,想起了師父華陣,想起了濟凡師兄,想起了死去的饕餮。
窗外陽光明媚,此時卻有一片落葉落到他的房間裏,他久久地看著那片葉子,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女人,一個曾經騙過自己很多次的女人,雖然被她騙過很多次,好在那個女人並沒有真的害自己,反而幫了自己。
他撿起了那片落葉,拿在手上把玩,看著遠方的天空,心裏不知道為了亂了起來,實際上他的心從昨天開始就沒有靜下來過,他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準備到外麵透透氣。
還沒有走到門口,突然房間門打開了,隻見鐵心兒端著一個大碗急急忙忙放倒了桌子上,放下之後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看著乘星笑道:“快嚐嚐我做的雞湯,熬了好幾個時辰呢,你快點趁熱喝。”
說罷鐵心兒拿起勺子就給乘星往碗裏倒,倒好後拉過一把椅子來坐下,道:“快來嚐嚐,不然涼了就不好喝了。”
乘星坐了下來,其實他聞著這一大碗雞湯的確很香,隻是無論如何,他現在也沒有胃口,他拿起勺子隻喝了一小口,放下勺子後微笑道:“很香,很好喝,謝謝你。”
鐵心兒一聽很是高興,道:“那你就都喝了吧,快點快點。”
乘星無奈隻好把一碗都喝了,擦了擦嘴道:“好了,喝完了。”
鐵心兒道:“這不還有一大碗麽,你不是我做的好喝麽,快點,都喝了。”
乘星推脫了幾下,最後實在拗不過她,隻好又連著喝了五碗,終於將那一大碗雞湯喝完,看著鐵心兒笑著收走空碗,他心裏湧起了一股悲傷。
他不知道的,鐵心兒拿著碗呆呆地站在門口良久,她背對著房門,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仿佛是在看著天空,又仿佛是看著更遠的地方,許久之後,她才孤零零地走開。
這天晚上,乘星坐在院子裏看著頭頂的月亮出神,時有威風,將他發絲吹亂了起來,這一刻的清涼,也許能讓他的心靜一靜。
他從來沒有過這麽失落過,其實他知道是什麽原因,因為他從來沒有承認過,從來沒有坦白過,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失落,才會心裏難過甚至是痛苦。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鐵心兒時是怎麽樣的,當時他被門內眾人坑了,目的是要他死在外麵,可是那時候卻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和巨大的吞鯨蟒搏鬥的女孩,一盞蓮花燈握在手上,當時他就在想,這是多麽的英氣十足啊。
可是沒想到的是,那個女孩竟然也坑了他,竟然害他被吞鯨蟒吞進了肚子裏。
在之後憑借著自己的智慧,拿到了本該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吞鯨蟒的內丹,正是從此時起,兩人才結下來不解之緣。
不多時,他手上多了一顆珠子,那就是吞鯨蟒的內丹,不過現在已經不是內丹這麽簡單了,這裏麵有其餘幾座曆練之塔的地圖,隻有自己才能找到,可以這麽說,曆練之塔正等著他去找到。
在之後,聽到了鐵心兒為了救治自己的眼睛,去了極北之地找雪蓮後昏迷,他那時候終於確信,自己對鐵心兒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
隻是,明明知道我心裏有你,可是我卻沒有勇氣說出口。
南山山上菊花殘,北海情深又一春。
望著頭頂的明月,他的心裏不想讓鐵心兒走,因為他知道,這一走,兩人可能再也無法相見,試想一個擁有蓮花燈的家族,怎麽會看得上自己這樣的無名小修?
如果這時候有酒的話,他很想大口的喝一口,然後一醉到永久,可是這隻是奢望,越想喝醉的人,反而怎麽喝都喝不醉。
乘星一坐就坐到了天亮,他起身回到房間裏,洗漱了一下,然後繼續在桌前籌劃如意宗未來將要麵對的各種問題。
首先如意宗重建之後,宗主之位由誰來當,自己肯定不行,一來自己太過年輕,二來是自己默默無聞,恐怕沒人信服自己,當然除了榣山的那些人除外。
宗主必須要一個德高望重,並且修為不低的人當才合適,可是想來想去,這個人選就是無法確定,他本想讓力成的爹玉左上師來當,可是擔心玉左上師拒絕,他很清楚玉左上師的性格,他絕對不會答應做這種麻煩的事情的。
想了半天,他決定去找方家老爺子商量一下,方家老爺子聽後哈哈大笑起來,語重心長說道:“其實這些問題你不必在意,你應該這麽想,這個宗主你來當誰敢反對,你應該有這樣的魄力,這就是我告訴你的答案。”
乘星想了想,突然明悟,道:“老爺子的意思是,我來當這個宗主,誰敢反對,我就打到他不敢反對為止?”
方家老爺子舉起了自己拳頭,道:“這個時候你就不要講求善良了,記住,拳頭隻是一種手段,你隻要不被拳頭控製頭腦就好。”
乘星低頭謝過,道:“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之後的每一天中午,鐵心兒都會為乘星親自下廚煮一大碗湯,到了第三天中午,小靈進到廚房想要幫忙,卻看到鐵心兒站在鍋灶前發呆,肩膀一聳一聳的,她清楚地看到鐵心兒的淚水落到了湯碗裏。然而她也隻能輕歎一聲,默默地離開。
鐵中堂這天早早準備好了,可是他沒有過早的去打擾鐵心兒,他知道鐵心兒這時一定有很多話要和乘星說。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鐵心兒一直在房間裏發呆,看著窗外出神。
另一邊的乘星也是坐在床邊發呆,不知道心裏到底在想著什麽。
時間一點點過去,最後鐵中堂實在不能再等了,敲門進屋後道:“小姐,是時候啟程了。”
鐵心兒似乎哭過了,雙眼通紅,背過身去,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外麵等著。”
很快鐵心兒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小靈站在院子中,看了看乘星的房間,搖了搖頭。
鐵心兒點了點頭,隨後朝著山門走去。
小靈突然很是生氣地推開乘星房間的門,她很生氣,為什麽心兒姐姐都要走了,你怎麽都不出來送一送呢?可是她推門進去後,卻發現裏麵沒有人,隨後她生氣的臉終於慢慢浮起了微笑。
鐵心兒心裏也很失落,心道:“他也許不會來了吧。”
可是走到山門前,突然看到乘星站在前麵,鐵心兒心中一陣激動,急忙跑了過去,乘星抿著嘴巴,支支吾吾道:“心兒,其實,我,我。”
鐵心兒用手抵住了他的唇,流著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要等著我回來,你一定要好好的。”
乘星一把握住鐵心兒的雙手,用力地點點頭,道:“我會的,我一定等你回來。”
鐵心兒心道:“這個秘密我不打算說了,我害怕我會失去他。”
鐵中堂一直站在後麵沒敢打擾兩人,夕陽快要西下,隻見前麵一對玉人緊緊相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