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許多人對乘星現在這個樣子沒有任何印象,或許是因為他的容貌或者氣質和以前不同,所以大家才會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可是若是說到二十年前,有什麽人做出了轟動八方的事情的話,他們一定知道是誰。
眾人聽到乘星自己說出這番驚人的話來,幾乎每個人的腦袋裏都停頓了一下,因為太過震驚,或者是因為難以置信。
人群中也有十多歲的孩子,他們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看到大人們一個個臉色變得異樣起來,用那稚嫩的聲音詢問起當年的事情。
於是人群中一個白胡子老者,小聲地講起了那個故事。
二十年前,如意宗出了一個天才少年,在很小年紀的時候,其悟性和修為就超過了同齡人,甚至令他的諸多前輩自歎不如。
少年天性狂傲,做事放縱不羈,做事有著自己的一套原則,因為他的天資,如意宗甚至是將他視為下一任掌門來培養的,他更是多次打敗其他門派的同齡人,本來如果命運繼續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聲名鵲起,令整個中州都知道他的名字。
隻是可惜,因為一次錯誤,他的人生終於發生了巨變,原本順風順水的命運,到了此時就好像露出了凶狠的真麵目一般,天才終究還是逃不過夭折的命運。
這件事的主角就是眼前的少年,而另外一邊,就是眼前大宅的主人方家一脈。
老者很簡單地講完了少年的故事,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絲惋惜,帶著一絲絲對命運的無奈,和其他人一樣,在他眼裏,少年當初能夠離開,那就在另外一個地方好好過下去,幹嘛還要回來?這不是送死麽?
起先老者以為孩子們僅僅是好奇而已,想要聽聽故事而已,可是等他講完後,幾個孩子攥緊了雙拳,一張張小臉做出大人一般的不甘表情,其中一個孩子說道:“爺爺,這個大哥哥不管以前做了什麽,重要的是現在,大哥哥即便知道回來的後果,可還是回來了,而且是正大光明地回來了,就憑這一點,我們就喜歡這個大哥哥,爺爺你說,大哥哥不會真的會死吧?”
老者聽著幾個孩子的童真話語,表情怔了許久,最後欣慰一笑,抱起其中一個男孩,看著依舊跪著的少年,說道:“怎麽會呢,大哥哥一定不會死的。”盡管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回答,可是老者心裏這個時候也站在了孩子們這邊,孩子們眼裏的世界是很簡單的,是很單純的,沒有所謂的對與錯,那件事真的是少年的錯麽?還是從一開始,大家就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人群中像是這樣的對話並不多見,不知道的人也僅僅是好奇問問而已,他們才不會關心這件事的對與錯,他們隻是關心這件事的結果會是如何。
和這些人一樣,那些暗中注意這裏的目光,也都在等待著結果。
人群中不知不覺,漸漸分成了三派,一派是沒有任何意見和想法的中立派,他們來這裏,目的很簡單很直接,隻是看看熱鬧。
一派是站在乘星這一邊的,他們很是欣賞他的態度和膽識,其中有人甚至為乘星叫好。
另外一派則是不喜歡乘星的人,喜歡一個人需要各種理由,但是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僅僅是討厭而已,他們就是這樣一些人,在他們眼裏,乘星的行為讓他們感到極度的反感和討厭,他們甚至小聲議論,乘星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呂先呂丹師此時站在房間的窗戶前,他目光注視這前方,但是有人若是注意看他眼睛的話,一定能夠看出他的視線根本不在前方。
他沒有去到現場去,但是現場的一切仍舊逃不過他的耳目,他知道乘星最終還是表明了身份,並且那一跪,多少令他有些心酸。
為什麽心酸?
一個從很小的時候,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跑在自己前方的人,那就是乘星,對這個人,呂先自己的心情一直都很簡單,那就是把乘星當作是自己的對手,但同時也敬佩著,追逐著對方的腳步。
任何一個走在別人前頭的人,心都會是驕傲的吧,他們把自尊看的比生命還要重要。
他很難想到如果換了是自己,是不是有勇氣敢低下頭,甚至跪下去承認這個錯誤,盡管這是一個遲來的道歉,二十年前,乘星失蹤了,但是奇怪的是,並沒有人去追究他,這裏自然離不開乘星師父的努力,以及方家最終的態度,但是那個時候,乘星真的知道錯了嗎?
呂先想不明白,再一次見到乘星,他發覺對方身上的一些東西發生了變化,具體是哪,卻又說不出來,不過他不討厭這種感覺。
聽到現場圍觀人的表現,他一拳打在窗戶框上,低聲罵道:“看不起他的人,都出賣了你們自己真實的內心,嫉妒,羨慕,以及無法企及,真是醜陋的人啊!”
這時一名手下說道:“事情恐怕有變,之前安排好的三個丹師,今天全部被委派到鄰鎮上去了。”
呂先聽後眉頭一緊,揮手示意手下出去,他的臉上充滿了擔憂,因為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方家大宅的大門從剛才管家進去後,就在沒有人出來,裏麵也沒有任何動靜,仿佛在用無聲的回答宣告著,他們不接受乘星的道歉一樣。
乘星依舊跪在地上,他的臉上很是平靜,冬日的地麵很是冰冷,他的膝蓋感受著那股寒意,這樣的結果,似乎也出乎他的意料。
因為眾人都看到他的臉上終於顯露出不耐煩起來,甚至有人看到他的嘴巴正在喃喃什麽,也許是在抱怨,也許是在罵人。
隻不過,方家似乎已經表明了態度,在一些人眼裏,乘星今天的所作所為看上去就好像一場鬧劇一樣,一場精心為他自己設計的鬧劇,他們這時終於忍不住發出了嘲笑,一邊嘲諷乘星自不量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一邊也在奉承方家,拍方家的馬屁,顯然方家的人不會領情,但是他們還是決定得做點什麽,畢竟跪著的那個少年,現在在他們眼裏,成了真正的罪人一般,他們想要嘲笑就嘲笑,他們想要謾罵就謾罵。
而就在這時,圍觀的人群裏走出了一名青年劍修,走到場中指著乘星的鼻子道:“在下許班,我早就聽說過你的事跡,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與你見上一麵,我想方家既然大門緊閉,我就不多說什麽了,為了避免今後遺憾,我想跟你切磋一下,不知可否成全?”
許班這番話盡管說的平平淡淡,但是任何人都聽得出來,他也不看好乘星的命運,的確方家的態度決定了一切,但是他說的再委婉,其中的意思就算是傻子也聽得出來,這個時候換了其他人,一定會罵他一頓。
但是乘星並沒有露出不快的神色,也沒有罵這人,而是緩緩站起來,他的雙腿已經麻了,但是好在並不影響站穩,他看了一眼對方背後的法劍,道:“這裏人多,比劍的話那就不必了,萬一傷到別人就不好了,你我比試掌法如何?”
許班低頭思考了一下,一想乘星說的有理,便答應道:“好吧,那我就以掌法來領教一下,請!”
兩人麵對麵,中間隔著幾丈距離,今天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一場比試可以看,盡管有些意外,但是絲毫不影響大家看熱鬧的心情。
人群中那幾個孩子暗自為乘星加油,他們一張小臉凍得通紅,可是臉上絲毫不改堅毅的神色。
乘星和許班同時朝著對方移動並且隨時準備攻擊,這個時候沒有人在乎兩人修為差距,誰高誰低都不重要,他們在乎的是兩人最好有一場激烈的廝殺才好。
隻是令大家失望的是,僅僅一掌,乘星便將許班打到在地,將對方扶起來,看著對方黯然離場,周圍人群爆發出了一陣陣喝彩聲。
也許是情緒被點燃了起來,也許是決定最後放肆一把,乘星此時對著人群喊道:“誰還來?”
緊接著,陸續又有八個人先後和乘星切磋,這八個人年紀都不是很大,最大的也隻是大乘星十歲不到,但是他們無一例外,全部敗在了乘星的掌下。
最後一個人下去後,乘星也許是感到累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臉的大汗,連番切磋之後,他的氣力被消耗了不少,就直接坐在地上休息。
沒有人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個黑影從一開始目光就帶著深深的惡意,他見乘星此時一臉疲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終於等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接著伸出了右手手臂,在他的手臂上,綁著一支毒箭,隻要射中了乘星,箭上的毒保證可以令他立刻斃命,他得意地笑了笑,並且瞄準了乘星的脖子。
這個人混在人群中極其普通,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所以稍後得手之後,他隻要迅速離開就不會被人發現,他這樣計劃著,並且準備立刻動手。
然而,就在他的毒箭即將發動的那一刻,突然一隻大手將他的手腕牢牢抓住,仿佛是一隻巨大螃蟹的鉗子,幾乎抓碎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