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華陣點頭同意,乘星實在不明白兩人說的意思,問道:“師父,這是怎麽回事?”
華陣正色道:“你們隻知道道光寶鏡是一件法寶,不但威力巨大,而且自身還有一個可供修煉的幻境,可是你們沒有人知道,道光寶鏡的真正作用是什麽。”
這時冬竹子突然打斷華陣,說道:“還是我來說吧,這道光寶鏡原本是我們師父的法寶,當年師父因為最後修煉失敗,導致道心紊亂,於是便用道光寶鏡窺伺一下自身的命運,誰知,當天師父便被五雷轟頂致死,你們要問了,這道光寶鏡又如何能夠窺伺人的命運,實際上你們有所不知,這道光寶鏡其實還有一個底盤,當它們合在一起的時候,就能卜算天下事,包括自身財運,官運,福運,甚至是命運,它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那就是命運無極鏡,兩件東西分開或許隻是普通的寶物,可是一旦合並,它的威力將可以匹敵先天靈寶,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說著便從懷裏拿出了一件古銅色的圓形底盤,那底盤上麵浮有精細的雕文,一些地方還有鏽跡,可見這底盤有段歲月了。
華陣見那底盤,不禁露出神傷之色,他想起了自己的師父,那個獨來獨往,隱居深山,從不過問世事,一心想要修仙的老家夥,他何其聰明,不到百歲便有真人之境,因為從未踏足世上,所以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少,但是那個時候,能和他匹敵的人,幾乎沒有,隻可惜,到了最後,竟因一念之差,將自己逼上了絕路,一想到那個可憐的師父,他的心裏便有種說不出來的痛,他還記得,當時師父死的時候,他和師兄兩人正在外麵降妖除魔,可是他們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師父已經不在了,隻留下了那麵鏡子。自然師兄弟兩人一看便知是因那鏡子惹來的禍事,兩人便帶著鏡子來到了榣山,之後遇到了柳天北,被其折服,兩人又因為爭奪掌門之位,發生一場爭鬥,最後冬竹子帶著底盤敗走百年,而華陣,每每看到那道光寶鏡便心生厭惡,是以便送給了劉長老作為寶物。從思緒中出來,華陣道:“師兄,你想好了?”冬竹子堅定地點了點頭,道:“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百年前我敗於你,便想到了會有今天,即便是遭五雷轟頂,我也無憾了。”華陣見冬竹子一副決絕模樣,道:“那好吧,你便試試吧。”
冬竹子隨後又拿出那麵道光寶鏡,然後輕輕地將寶鏡背麵放置在那底盤之上,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那底盤上突然出現了八卦的紋路,兩件東西之間仿佛還有一股小排斥力,道光寶鏡懸浮在底盤之上,不久,道光寶鏡那光滑的鏡麵竟然出現了太極圖案,並且開始緩慢的旋轉起來,緊接著一道金光便衝天而起,好不瑰麗!
華陣此時看著乘星,道:“乘星,現在將你的血滴在道光寶鏡上。”
乘星到目前還是蒙蒙的,一聽華陣說話,心想自己師父應該不會害自己,於是便輕輕咬破自己右手中指,中指馬上出現一個血珠,他便走到道光寶鏡前,伸手將中指的血珠滴在上麵。
那一滴血準確地落到了道光寶鏡鏡麵上,緊接著,原本的金光頓時變成了紅光,那無極鏡竟然顫抖起來。
華陣和冬竹子對看一眼,兩人抬頭看了看天,發現天色毫無異常,心中各自奇怪不已。
乘星見那無極鏡顫抖起來,也很疑惑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不多時,那無極鏡顫抖地越來越厲害了,隨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便在三人麵前發生。
隻聽哢嚓一聲,那道光寶鏡竟然生生裂開,這還沒完,那底盤竟然也第一時間出現裂痕!
接著紅光大盛,轟的一聲!
自無極鏡向四周擴散出一道紅光,頓時將三人衝擊倒下,瞬時,那紅光便淹沒了一切。
幾個呼吸過後,一切歸於平靜,冬竹子麵色慘白滲人,他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他從地上爬起,小跑似的走到剛才無極鏡放置的地方,在那裏如今已經空空如也。他頹喪地跪了下去,已經說不出話來,隻是能看見他不停地抽噎。
華陣麵色還算正常,不過也難掩驚訝之色,他當然看到了,那無極鏡竟然在三人麵前破碎消失?這是何等的荒謬,那可是可以匹敵先天靈寶的法寶啊,怎麽能說沒就沒呢?可是麵前的確空空如也,那不是消失了又是什麽?一瞬間,他竟然有一絲開心和釋然。短短時間,他突然看向乘星,臉色更加震驚,心道:“難道是乘星?”
乘星此時也從地上緩緩爬起來,剛才那一陣衝擊實在厲害,他鼓足了修為仍舊被衝地後退十幾步並且趴在了地上,這時他也看到那無極鏡不見了,也看見冬竹子正在哭泣,而自己師父華陣卻又是另一番神色。他拍拍身上的塵土,走到華陣跟前,道:“師父,冬竹子前輩這是?那無極鏡怎麽不見了?”
華陣沉默了半天,才道:“沒什麽,我也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可能是他想開了一些事情吧。”
這時冬竹子突然站起,仰天哈哈大笑起來,他的臉上分明還有兩條淚光,再笑起來顯得十分詭異,隻見他什麽話也沒有說,默默地離開了。
冬竹子真的離開了,隻是乘星看到他的背影,那個老頭似乎更加矮了……
又過了一會,乘星想起之前的事情,道:“師父,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們會冤枉你,還想抓你?”
華陣想了想,與其將事實隱瞞下去,還不如就告訴自己徒弟,再說他這次突然現身,本就打算將一切真相告訴乘星,看到乘星他便心生無比的愧疚,是時候將一切都告訴他了。於是便喚出法劍,叫乘星踏上來,朝著前方飛去。
飛了一炷香時間,華陣這才落地,隻見這裏背靠一片大鬆林,又臨著一條小河,河水清澈,可以看見裏麵遊來遊去的魚兒,好不快活。偶有清風徐來,使人也倍感舒暢。
師徒二人便在河邊坐了下來,華陣眺望著河的對岸,這才幽幽道:“乘星,記住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還有,我會將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這裏已經不能呆了。”
乘星甚是不解,為什麽師父突然會這麽說,正要開口卻被華陣打斷,道:“你聽好,這是一個陰謀,一個巨大的陰謀,一個早就設計好的陰謀,你也好,我也好,都隻是這場陰謀的犧牲品。”說著竟然渾身一顫,隨後吐出一口紅血。華陣捂著胸口,麵色難看露出痛苦至極的表情,乘星急忙扶住華陣,驚慌道:“師父,你怎麽了?”華陣擦幹嘴角的血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道:“我的毒又發作了。”乘星驚道:“師父,你怎麽會中毒的,中的什麽毒,我給你去找解藥。”華陣擺了擺手,道:“沒用的,這種毒天下無解,而且,我最不想讓他們找到你。”乘星扶著華陣,心裏已經慌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華陣這麽虛弱,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聽華陣繼續道:“乘星,現在我就解開你被封住的記憶。”乘星一陣迷茫,他隻知道自己是失憶了好沒好,可是想不通為什麽自己的記憶是被封住的。華陣頓時提起右手,猛地食指在乘星額頭一點!
隻是輕輕的一點,乘星那原本被封住的記憶瞬時恢複過來,他頓時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事情,以及自己生活的山村,一個個樸實善良的村民,還有那個任何時候都慈祥無比的村長。起先是一些開心快樂的記憶,小時候的種種,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小時候和夥伴們一起玩耍,一起到河邊嬉戲,一起爬山看月亮,看日出,一起下田勞作,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樸實幸福。然而,很快,這一切就都變了,他想起了那一晚的事情,他從山上回來,便看到村子被人燒光,大家都死了,無論是誰,隻剩下他之外,沒有一個活人。那是一場慘烈的大火,那是一場可以燒毀一切的大火,那是一場不屬於凡人的大火,任憑水潑都無法撲滅分毫。村子裏的人都活活燒死了,他從山下回來,看到了一切。很快,他便想起了,當時在村口還站著五個人,那五個人他隻有一個不認識,有三個就是仙玉劍派的普通師父,還有一個人,他看到了那人的臉,冰冷無情,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好像是一個活死人。五個人本來像是在欣賞這場大火,可是突然都轉過頭來看他,其中一個陰婺的男子,指著他說道:“華陣,抓住他,封了他的記憶。”於是那個麵無表情的人便朝著他走了過來。
乘星完全無法置信,他終於恢複了記憶,可是也再次嚐到了痛苦,那是一份撕心裂肺的痛苦,他雙眼留下兩行淚水,又看到華陣就在眼前,他恍惚了一下,本能的想要後退,卻站不起來。
華陣看到乘星害怕自己的目光,歎息一聲,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你能夠原諒我,我隻是想讓你知道,這一切都是柳天北所為,百年前他就控製住了我,這麽多年一直都在利用我,他用丹藥控製了我的心智,所以很多時候,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幹什麽,而我在前不久,終於發覺到一絲端倪,所以在清城那老鬼再給我丹藥吃的時候,我假裝吃下,後來也發覺了他們的真正目的,我這才暗中隱藏起來,也因為這樣,他們才會追殺我,他們的目的其實是你,乘星,你其實是那幾個老家夥向天求來的孩子,但是真相卻並非這樣簡單,對他們而言,你還另有目的。”華陣準備繼續說下去,可是當他剛剛說完目的兩字,忽然一陣警覺,他發覺到了什麽,然後顯得有些焦急,他忍著毒發站起來,走到乘星麵前,將他扶起來,並且手法迅速點了他穴道,讓他不能動彈,不能發出任何聲音,接著,他便提著乘星放倒了河水裏,並對乘星道:“乘星,我對你施了法術,誰也不會看得見你,也不會感覺到你,但是你能聽見,你能看見,好好呆著,一會就好。”
華陣捂著胸口兀自抬頭挺胸,正好看到前方上空一人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