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玉劍派這樣的大派,除了保護宗門的結界之外,還圍著一圈萬丈深淵,深淵下麵陰風呼嘯,令人望而生畏。
所有弟子出山入山都是借由飛行,而飛行也是到了一定境界才可以修煉,但是飛的也不算高,速度根據個人資質也有快有慢,飛並不是目的,但是卻是不能不掌握,一方麵便於行走世間,也有助於遇上自己的造化;另一方麵,必要時也是逃命的手段。
對於凡人來說,能夠來到仙玉劍派的山腳,已經是莫大的機緣,更別說入得山門,這猶如登天一般的難度,這就是凡人和修士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
乘星望著近在眼前的山門路,又看著那護在周圍的萬丈深淵,一時間也沒有任何動作,但是他的雙眼,已經顯示出無與倫比的堅毅。
忙碌了幾個月的招收弟子已經逐漸接近尾聲,幾家歡笑幾家愁,能入得仙玉劍派,即便日後成就不高,每逢下山回家也是值得炫耀一番的,當然,更多的弟子,報的是一種追求仙道的純粹心理。
濟萍因為資質上佳,所以有機會下山去尋找夠格的弟子,這段時間她也陸續往門派帶回了三五人,這天,所有交接工作辦完之後,她準備先回自己的山峰,可是,無意間聽到師門弟子的談話,令得她的心有些許的不安寧。
此時兩名弟子邊走正在談論著。
“你聽說了沒,玉左上師座下的一名弟子築基之後竟然沒有入境,而是在丹田結丹了。”
另外一人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驚訝道:“你說的是真的?那太可惜了,築基之後結丹,無論是金丹也好,紅丹也罷,再往上修為也不會有任何進展了。”
另一人也附和道:“唉,誰說不是呢,築基原本就是將丹田的天地靈氣實化,築基圓滿可以說已經實化到不能再實化了,你再結丹,這不多此一舉嗎?結丹之後還是實體,有什麽區別?”
“師父常常教導我們,結丹好比體內生瘤,實則對修行有害無益啊。”
“我看,估計得碎丹重修了。”
“你說的輕鬆,碎丹之後修為會大損,特別是對體內奇經八脈更加有害,如果沒有仙草醫治,恐怕今後的修煉之路就要止步於此了。”
“希望玉左上師有仙草吧……”
兩人又說著什麽,濟萍已經沒有心思在聽下去了,的確正如兩人所說,築基之後結丹那就等於自毀修煉之路。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那個少年,也不知道他走了沒有,心理期待他能夠知難而退,畢竟修煉一途,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的,之前她就看出那個少年的體質不一般,那種不一般絕非資質絕頂,否則她二話不說也要帶他上山入門,而是因為她看不透,那個少年的體質朦朦朧朧,像霧又像流雲,到了她這個修為,分辨凡人的資質那自然簡單不過,這也是師門經常委以重任的一個原因,但是對於這個少年,她看不透的不光光是體質,似乎還有更深一層的東西,難道是她的修為還不資格看透?這樣想著,心裏多少有些不安,那個少年,應該已經走了吧。
其實,要上山還是有一條路的,隻是那條路,想到這裏,濟萍搖搖頭,心裏已經否定了這個想法,那條路,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夠走的。
踏上法劍,濟萍一路朝自己山峰飛去。
……
……
“掌門師兄,真的沒有箐元草嗎?”房間內須發皆白的玉左上師此時恭敬問道。
坐在上首的是掌門華陣,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走到近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語調有些悲傷和無奈,道:“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那名弟子我知道,是你最看重的一名弟子,將來甚至準備繼承你的衣缽,完全是當衣缽傳人來培養的,隻是,這菁元草嘛本門確實沒有啊。”
玉左上師原本和華陣是同門師兄弟,這時甚至不惜下跪,道:“掌門師兄,我知道這有點任性,我也知道,箐元草不是沒有,什麽地方有菁元草我也知道,隻是師兄啊,這個弟子我是真的不能看著他自毀前途啊,你說我有私心也好,說我任性也好,我求您了師兄!”
華陣眉頭皺了皺,看著跪在地上的玉左,心中暗歎:“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他是你在外的私生子麽。”修士有兒有女本也平常,但是玉左的這個私生子,卻是個麻煩,本來他是不打算答應,但是看在玉左身為師弟的情分,而他又不惜下跪,實在是讓人為難,箐元草不是不能給,實在是用在這樣的一件小事上,確實有點小題大做了,而且,他也隱隱察覺到,玉左用菁元草或許還有別的用途,當下一權衡,反正菁元草也不是什麽特別珍貴的藥草,出得仙玉劍派也不是找不到,一想到自己那一株菁元草所在,華陣也隻能無奈搖搖頭,偏偏在此時,竟然發生弟子意外結丹之事,一切似乎都在說明一個事實,師弟啊師弟,你真賊啊。
不過,即便如此,華陣還是答應了。
玉左上師起初以為自己至少得多來求師兄幾次,沒想到師兄這麽爽快答應了,也是感到很是意外的,心中也不免嘀咕,師兄果然猜到了我要幹什麽。
當下兩人心照不宣又閑聊了一陣這才分開。
“唉,做一個掌門難,做一個好掌門更難啊……”華陣的聲音逐漸遠去。
而在此時,乘星也意外地找到了一條可以通往山門的路,不過與其說是路,倒不如說是一座橋。
走到近前,看到了一塊石頭上刻有幾個大字:冰火橋。
乍看上去就是一座連著兩邊普通的木板橋,乘星直覺上這座橋好像不一般,但隻是這樣看他也看不出哪裏不一般。
乘星望著仙玉劍派那山門路,又看看眼前的這座冰火橋,喃喃道:“似乎隻有這一條路,沒有辦法了,不走上去,內心永遠過不去,我要上橋!”
雖然決定一走,但是乘星的內心還是很忐忑的,畢竟這裏不是凡人呆的地方,有什麽神奇的地方也不稀奇。
隻是,踏上這座橋後,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麽這座橋要叫冰火橋了。
剛剛走出沒幾步,便感到了凜冽的冰雪鋪麵而來,幾乎要把他凍僵,越往前走,冰雪則更加肆虐,並且溫度也越來越低。
乘星所在的橋麵已經滿是冰雪,走在這樣一座冰橋上,時時刻刻都是刺骨的寒冷。
“我不能放棄,我還能走,我要走過去……”
刺骨的寒意,不,隨著越往前走,寒氣越來越重,這種寒意甚至可以說已經深入到靈魂了。
感到身體已經越來越不是自己的,靈魂似乎也要凍冰一樣,再往前,則是橋的中間,也意味著是死,往後退回去則是生。
意識也在逐漸逐漸地模糊起來,雙腳已經走不動了,乘星此時就好像一個冰人一樣,啪的一聲,他跪在了冰麵上。
似乎這就是他的極限。
望著橋還有一半的距離,這個時候,任何人都會放棄甚至後悔吧。
可是,乘星不甘心,他不願意就這樣放棄,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放棄的話,一切都白來了,這些天的趕路是為的什麽?
為的到底是什麽呢?
此時,從外回來的師兄弟們也注意到了冰火橋上這個凡人。
下意識地大家開始在橋周圍聚集,不長時間周圍就聚集了十幾個仙玉劍派的弟子,他們大都衣袂飄飄,年紀有大有小,腳下都踩著法劍,似乎是好奇,又或是覺得很有趣,大家的目光都在注視著乘星。
乘星已經幾乎趴在了冰麵上了,徹骨的寒意此時已經沒什麽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已經感覺不到寒冷了,眼皮也越來越重。
周圍也傳出了議論聲,似乎根本沒有人會想到區區一個凡人,會走在曆練修士身心的冰火橋上。
這裏的弟子都知道眼前的這座橋意味著什麽。
初時考核成功,資質不錯的弟子留下來正式成為仙玉劍派的弟子後,所經過的第一道曆練,那就是眼前的此橋。
冰與火,寒氣與烈焰。
每個人對這座橋的定義都不一樣,但是,每個人都知道這座橋,你越是弱小,它就會越強大,隻有你強大了,橋上的冰火才會變得無足輕重。
“這個凡人從哪來的,怎麽會在冰火橋上,這不是找死嗎?”
“按理說,一個凡人能堅持這麽長時間也很了不起了。”
“你知道什麽,那座橋一開始的肆虐,都是為了嚇人,如果你被嚇住了,那隻能前功盡棄,不過說的也是我們修士,這座橋應該從來沒有凡人走過吧。”
“說的正是這個問題呢,這個凡人,看來心不小啊。”
陸續的,也有人開始為乘星打氣加油,大家似乎也不願意看到一個凡人就這樣凍死在橋上。
“起來啊,別睡啊,繼續往前啊!”
“加油啊,加油啊!”
更有甚者,觸景傷情,想起了自己當日過得此橋的經曆,竟然不避諱地哭了起來。
這隻是一件小事,然則,不久之後,整個仙玉劍派都知道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