榣山腳下,擁有百多戶的這個古老的村子裏,一個麵黃肌瘦,頭發枯黃的少年經常遙望山頂,也許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使得他比同齡的孩子要瘦弱的多,但是,他的一雙大眼睛卻讓人不可忽視,因為,每個人都能看到孩子眼裏的光。
春去秋來,這一年,乘星十四歲了。
據說,乘星還是嬰兒的時候,他的母親抱著他因為逃難逃到了這個小山村,但是沒過多久,母親便因為疾病去世了。
村裏人麵對著一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嬰兒,特別是看到小家夥一雙眼睛裏綻放出的光芒,沒有人忍心見到他受苦,更何況村裏的人本就質樸善良。
短暫的爭論之後,最後大家決定輪流撫養這個嬰兒,就這樣,小家夥吃著百家飯,穿著百家衣就這樣到了十四歲。
乘星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在拜祭了親娘的墳墓後,他並沒有多麽傷心,他更加知道,自己是眼前這些人養大的,對於他來說,村子裏的所有人都是他的親人,他不會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產生別的想法,在他幼小的心靈裏,隻是希望著大家能夠一起生活,一直到死。
乘星最喜歡呆在村長家裏,因為村長讀過書,說不上知識淵博,但是他的見聞卻是令少年最感興趣的。村長年級大了,膝下無子,所以也非常喜歡小家夥來不斷的騷擾他。
乘星從小開始,他就經常纏著村長爺爺,喜歡聽村長爺爺講故事,在他眼裏,村長爺爺幾乎無所不知,他最喜歡聽的是神魔鬼怪的故事,特別是神仙濟世為人,拯救蒼生的故事,他聽得如癡如幻。
也經常問村長爺爺:“是不是真有神仙啊,神仙都會飛嗎?”
村長這時候隻是摸著他的小腦袋瓜,望著遠處道:“當然有了,聽說神仙能夠騰雲駕霧,法力無邊,而且長生不死。”
乘星對於神仙似乎有很大的興趣,也會問:“長生不死就是永遠不會死嗎,那麽,村長爺爺要是神仙的話,那就不用老不用死了。”
村長陡然聽到也隻是笑笑,畢竟童言無忌,當然不能這個時候告訴他真相,也隻好順著說道:“唉,可惜啊,爺爺不是神仙啊,哈哈不過,要是小星你將來成仙了,也可以讓我不老不死啊。”
乘星聽後原本眼睛的裏的光更亮了,他幾乎興奮地抓著村長的袖子跳著說道:“村長爺爺,那我,那我,我要成仙,我要讓你,還有村子裏的人都不老不死,這樣大家就能永遠地在一起生活了。”
看到小家夥那眼裏的光似乎更加亮了,村長也隻是捋須哈哈大笑起來。
畢竟,仙人啊,那實在是太遙遠了。
村子的交通不便,所以對外聯係不是很密切,如果放在以前,村長爺爺是不會讓乘星一個人離村子這麽遠的。
不過,現在乘星已經十四歲了,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了,村裏人都知道他懂事,即便是出村去玩,也不會走的太遠,畢竟,這周圍都是山川,飛禽猛獸也是在山裏經常出現的。
在村子的不遠處有一座山,這座山很奇怪,跟其他的山很是不同,因為,山頂上,似乎有一根直達雲霄的石柱,沒有人知道這根柱子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也沒有人知道這根柱子是幹什麽用的,但是村裏的有一個傳說,據說,未成年的小孩隻要在柱子上刻上自己的願望誌向,將來很大程度上都會成功。
具體有沒有人試過,有沒有成功,這便不足為外人道了。
自從知道了神仙能夠飛行,尤其是不僅自己能夠長生不老,而且還可以讓身邊的人同樣不老不死,乘星的心頭便有一個急迫的想法想要去實現。
會飛多好啊,看到鳥兒能夠在天空自由飛翔,乘星的心底就非常羨慕。
當然,會飛自然是好,但是能夠長生不老,那才是人生中最具誘惑力的,誠然這種誘惑力很強,但是對於少年來說,也隻是好比想要得到糖塊一樣,得到更多的糖,然後與身邊的人一同分享,這種純白的想法和欲念,可不是世俗成人所理解的欲念。
於是,這天乘星就帶著這種純白的訴求出發了。
第一次登山的他,盡管知道上山的路,但是到達半山腰前,還是吃了不少苦,此時,他的布鞋前端已經露出了大腳趾,他的臉上也是有道道極淺的劃痕,應該是路上不小心被高高的植被劃到了。
到了半山腰,他拿出水壺喝了一口水,望著山頂,少年眼中迸射出的是執著與堅定。
自從懂事起,乘星就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全村的人對他實在是太好,更小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溺愛,很難想象到,本身就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能夠對他付出這麽濃濃的愛與關懷,他是知道感恩的,所以,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變得更加懂事。
親眼見到了村中老人先後的離世,看到了原本善良的人,因為失去親人遭受到的痛苦與悲傷,那時候,滿臉淚水的他,心中陡然生出了一根刺,很痛,很痛。
他也知道死是無法避免的,但是,他還是希望,大家,能夠永遠地在一起。
人力有窮時,無法避免,人不能控製自己的壽命,於是,隻能看到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死去,那種無能為力的痛苦,相較於失去親人之痛,比之更甚。
好在,這個世界還有仙。
幾近傍晚,乘星終於爬到了山頂。
山風呼嘯,這根在下麵看上去完全不同,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風?
不過,這種小事,在少年登頂的那一刻,已經根本不重要了。
看到那根傳說中的石柱,少年迎著呼嘯的山風,一步步接近。
這一天,少年在石柱上,生澀地刻下了自己的誌向。
我要成仙,讓大家都長生不老。
純白的少年,純白的誌向,一如那天邊的雲彩。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切才隻是剛剛開始。
……
……
當他下山的時候,在半路上碰上了同齡的小夥伴子強,這個告他一頭的小夥伴今天很奇怪,見到他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乘星也疑惑地盯著他,隻是,過了一會,子強默默轉身,朝前走去。
一路上,子強都沒有回頭,也沒有跟乘星說一句話,乘星跟在後麵,很想追上他,但是奇怪的是,他無論怎麽加快步伐,子強也總是將他落在身後幾步的距離。
這天天也黑了,腳下已經看不清路,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乘星卻能清楚地看到子強在他前麵。
就這樣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原本應該看到村子才對,可是這個時候,子強卻帶著他來到了一處破舊的草屋內。
乘星很是不解,想要問子強為什麽要帶他來這裏,可是,話還沒說出口,他發現子強好像有點不對勁,至少和平時的他不一樣。
子強此時站在草屋的門口,身形清冷,背對著乘星,依然一句話沒有說。
乘星也沒有多想,他是不會相信子強會對自己不利的,於是幹脆躺在一堆幹草堆裏,一邊嚼著一根幹草,疑惑道:“子強,這麽晚了,村長爺爺肯定擔心的,不過,你要是想要在外麵過夜的話,我可以陪你。”
子強站在門口沒有說話,隻是背影更加清冷了。
不知什麽時候,乘星實在抵不住困倦,著實睡了過去。
隻是,他做了一個夢,夢到子強走到他的身邊,默默地留下了淚水,然後全身發出淡淡的白光,逐漸消失……就好像是來和同年的夥伴告別,又或是特意來提醒。
陡然間,乘星的意識突然清醒,全身傳來劇痛,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原本眼睛中屬於他的光沒有了,取而代之地是難以置信以及痛苦,他感到了幾乎撕裂身體一般的疼痛,想要站起來,絕望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失去親人的痛,終於襲向了他。
原本的村子,此時已經在一片熊熊烈焰間失去原本的形狀……
以及趴在地上的少年,眼中的痛苦與仇恨:“我要為大家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