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交易。有人用感情換來感情,有人用金錢換來物質,有人用肉體換來歡愉。有一些交換善良樸實,有一些交易暗藏危機,有一些交易肮髒不堪。
靜宜不清楚自己是基於什麽緣由答應了葉弘文的請求,她甚至不清楚到最後葉弘文的意料是否會成真,一切都是那麽模糊,那麽朦朧。就像透過貼著窗花的玻璃看外麵的世界,一切都是模糊的影像,讓人看不清晰捉摸不透。
跟葉弘文道過晚安之後,她便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的臥室,迫不及待地翻出葉黎昕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
感覺他接起電話的那一刻,她的心竟那樣欣喜,臉上盡是眉飛色舞,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嘴角的弧度有多麽燦爛。
“你現在在哪裏?”她激動地第一時間問出口。
第一句話,她不是問小言怎麽樣?她關心的是自己,葉黎昕的心裏劃過一絲淡淡的感動,這女人,自己總算沒有白疼。
“我在張家。”他如實地匯報,嘴角微微上揚抑製不住的好心情。
“那小言怎麽樣了?”她迫不及待地追問,滿臉的擔憂。
“現在沒事了,你不用那麽擔心,這麽晚還沒有睡覺嗎?不乖!”
“怎麽睡得著,心裏一直擔心你們倆個!對了,爺爺到家裏做客呢,你等台風停了趕緊回家吧。”
“讓我趕緊回家,是不是想我了?”他壓低聲音問道。
“不是說了嘛,爺爺過來了嘛!”她嬌羞地低著頭,彷佛他是站在跟前說著那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話。
“好啦,我知道了,隻許想我,等會乖乖睡覺,晚上記得蓋好被子。”
“恩,知道了,那你在張家好好照顧小言,有什麽事情打電話給我!”
掛掉電話之後,她的心安定不少,隻是,剛剛她極想追問小言的具體情況,不過聽葉黎昕的語氣,似乎不打算跟她詳細談,大概是不大方便吧?她也是想到這一點,才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隻是,這一次她卻是猜錯了,直到現在張家的主人公一個都沒有出現。當葉黎昕趕到張家的時候,門窗全部鎖緊,他情急之下,費勁地撞破了窗戶上的玻璃越窗而入。
當他看到一名年青女子,握著一把水果刀對準著另外一名半倒在地,瑟瑟發抖的女子時,臉上劃過一絲陰霾,一雙銳利的鷹眼閃過疑惑:到底哪一個才是小言?
他的意外出現,讓兩個女人同時朝著他望了過來。他朝著她們喊了聲:“小言。”
結果持刀的那名女子臉色霎時變得猙獰:“你別過來,你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將她的臉劃傷!”
聽到持刀女子的話語,他的臉色連變都沒有變,持刀女子還沒有看清楚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她握著刀把的手就不知道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撞擊了一下,握著刀具的手一抖,刀具就落到了地上,發出尖銳的聲響,葉黎昕趁機上前將女子製服,隨手操起地上的麻花繩將她五花大綁起來。
末了看著小言的手臂上不斷冒著鮮血,他又找來藥箱,給她仔仔細細地包紮。
“你要不要緊?”他邊包紮邊問,看著她的嘴唇漸漸變得慘白,他的心裏有些擔憂。
靜宜不顧台風的危險都要過來看個究竟的女子,想必這個女人在她的心中占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或許是她的閨蜜或者是好朋友,既然如此,他一定不能讓她出事,這是頭腦裏閃過的念頭,雖然一閃而過,他還來不及深究其中的原因,但是這個念頭卻讓他一刻都不敢耽誤地照顧她,生怕她有什麽閃失。
小言虛弱地抬起頭,淡淡地笑了笑:“謝謝,我沒事,撐得住。”
“哇,哇,哇。”忽然,樓上傳來小孩的哭叫聲,一浪高於一浪。
葉黎昕麵帶疑惑地往向她,意思是在問怎麽會有小孩的哭聲。
小言的身子孱弱地抖了抖,雙手緊緊地握住,微長的指甲嵌入掌心,掐出微紅的色澤。她想要開口解釋,可是話沒有說出來,淚水就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沒事了,你到沙發上坐一會,我幫你去看看小孩。”
小言拚命地點頭,卻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當葉黎昕憑借聲源找到小孩時,他瞬間就明白了小言剛剛的表情,莫說是她,就是他這樣一個經曆無數廝殺與血戰的男人,看到這樣的場麵心裏也不免感覺血腥和作嘔!
隻見一個豔麗的女人衣衫襤褸地躺在臥室的中央,她的身上被鮮血掩蓋,心口上插著一把雪亮的刀具,雙手被砍斷扔在一邊,胸口的衣服被撕碎,上麵刺裸裸地刻畫著一個“賤”字。
葉黎昕小心翼翼地跨過女人,走到床沿邊,抱起床上的小孩,小孩馬上止住了哭泣,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望著他,看了幾秒,竟然咧著肉嘟嘟的小嘴笑了起來。
他輕輕地捂著小孩的眼睛,繞過慘死的女人,抱著小孩回到小言的身邊。
小言眼波流轉,盯著小孩的臉,眼淚卻又止不住嘩啦啦地往下掉!
可是繈褓中的小孩大概不懂小言為什麽哭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搖著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亂抓,眼睛笑眯眯地看著小言,似乎想要到她的懷裏去,葉黎昕將小孩抱得離她近了些,讓小孩的手可以個夠得著小言。
從門外望過去,畫麵有點像一雙恩愛的父母正在和繈褓中的小孩玩樂。
這一幕,深深地刺傷了張以墨的心,他哪裏曾料到,自己看到她的來電顯示,就抵抗著強勁的狂風往家裏趕,哪曾料到迎接他的竟然是這麽諷刺的一幕?他怎麽從來都不知道,這個女人竟然還敢背著他找男人,而且是在自己的家裏?被憤怒刺激的他早已失去了正常思考的理智,怒氣衝衝地走過去,拉扯著葉黎昕的衣領,朝著他的臉就是一拳!幸好他穩穩地抱住孩子,否則這一拳肯定得把孩子給擊落在地上。
小言一看張以墨這架勢,猜測他誤會了自己,她著急地上前,擋在葉黎昕的跟前,雙手張開,像是母雞保護小雞的造型,朝著張以墨怒喝:“張以墨,你發什麽瘋!那你是兒子!你不著緊我還著緊呢!”一開始是怒火衝衝的語氣,可到最後她的聲音漸漸哽咽:“小寶,小寶,他好可憐!”
“季小言,你可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你這算什麽?護著他?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陳靜宜,也就是你最好朋友的老公,你們這麽做,就不怕被雷劈啊?”
“夠了!張以墨,我勸你在行動之前,將事情弄清楚,不要亂冤枉好人!還有,今天的事情,你欠我一個人情!可記住了!”
葉黎昕說完將懷裏的小孩遞給季小言,然後抬起手瀟灑地擦了擦嘴角,狂傲地越過張以墨朝著外麵走去,那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態,囂張帥氣!
張以墨緊緊地握住拳頭,想要追上去再揍一拳,卻在視線掃到沙發背後被五花大綁的林曉楠之後嘎然而止。
“怎麽回事?”他陰沉著臉望向季小言,試圖從她的臉上獲得答案。
季小言的嘴唇哆哆嗦嗦,心裏很想要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可是話像是卡在她的喉嚨裏,愣是憋不出來,她的身子忽然開始劇烈的抖動,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張以墨看著她害怕的神色,緊緊地將她抱住,心裏隱隱有了答案。將懷中的人兒安撫之後,他直接上了二樓,當看到臥室裏麵那個女人的慘狀之後,他心情平靜地打了個電話。
台風停息之後,警察過來將楊小丹的屍體運走,這一場風波漸漸落下帷幕。
事情經過了很久之後,當靜宜和季小言談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心裏還是隱隱覺得可惜。本來都是花季的少女,怎麽就落得了這麽一個結局?林曉楠千不該萬不該或許就不應該找一個關一洋這樣朝三暮四,花心成性的男人當男友,當楊小丹從她手中搶走關一洋之後,她或許應該徹底放下這個男人,而不是處心積慮地選擇報複,到最後,楊小丹慘死在她的手下,可是她自己的下場呢?等待她的將是漫長的牢獄之災……
隻是不知道,她的父母是否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哎,靜宜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想當年,她幫著朱詩詩那個女人算計自己,害得自己遭到毒打而流產,在她的心裏,其實始終都有芥蒂,可是,當初的林曉楠是一個多麽活潑的女孩子啊,大大咧咧的性格多麽討人喜歡,隻要一想起那些朝夕相處的往昔,她的心就止不住地疼,有憐惜,有難過,也有嫉恨。
或許,一切都是命,她微微地如是感歎。
台風過後,A市進入了緊張的重建狀態。圓山度假村案件卻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消失得無聲無息。她的心裏卻十分明白,這一切都是葉弘文插手幹預的結果,如果沒有他,這件事情到最後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在這件事情上麵,她的心裏對葉弘文是懷著感激的,雖然這感激偶爾也參雜著憂慮的成分。
將來,這一份恩情是要還的!
她把這一點緊緊地記住了,將來若是葉黎昕有危險,她必定奮不顧身,隻因她早就答應過葉弘文,保全他的安全。
他常常說,要保她周全,殊不知,到最後,故事竟然有了相反的結局,隻是,這樣的一天會存在嗎?未來永遠充滿未知,愛恨糾纏,競爭毀滅,皆有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