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前輩、大師兄……”
意識到自己差點兒就不冷靜了,鄧華有些尷尬。
邱元靖笑著點了點頭,示意他先退後,然後轉向那門上人,
“小哥兒,貧道是武當山五龍宮掌宮邱元靖,麻煩你進去向莊上主事的人回複一聲。”
一聽“武當”兩個字,那人的眼睛頓時瞪大了,愣了好半天、才連連點著頭,
“好、好、好,小的這就進去通報!”
那人連跑帶顛兒地進去了,這回他也沒關門,就這麽大開著。
看來還得是“武當”的名頭響亮,如果隻是自己和大師兄二人來,可能連門都進不去了——
鄧華不禁搖頭歎息起來。
邱元靖看著他的樣子、有些好笑道,
“你啊,別做出這副失落的樣子來好不好,這萬傑山莊的下人會有多少見識啊,武當地處湖廣、他們莊裏年年都要去拜山,所以才這麽恭恭敬敬地,憑他們哪裏會曉得碧落宮的高深。”
“那也是多虧您老人家跟著來嘍,不然的話、僅憑我們兄弟兩個,肯定要不好辦的多。”
宋雲峰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門上人進去沒多久,就聽見裏麵有腳步聲,而且聽起來人還不少。透過小門的縫隙、可以看到出來了幾個人,接著中門大開,一個紅衫青年率先迎了出來,
“邱老前輩,晚輩是先師聞人莊主的三弟子駱人鳳,這位是我四弟梅傲雪。”
說著指了指跟在他身後的白衣少年,
“我們兄弟二人不知邱老前輩駕到,沒能出門遠迎、實在是太失禮了。”
失禮的恐怕不止這些吧,做為恩師剛過世了沒多少日子的人,這滿身乍眼的紅色、真讓人看著很不諧調——
猛一見他,外麵這三人均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不過這是人家自家的事,沒必要那麽較真兒,邱元靖笑嗬嗬地道,
“‘前輩’就‘前輩’吧,就別在前邊加個‘老’字啦,我們現在能進去了麽?”
“能、能,當然能啊,您快裏麵請。”
駱人鳳邊忙不迭地回答著,邊讓下人們將三人的馬匹從側門牽進去,然後同梅傲雪一左一右地陪著“貴客”往裏走。
宋雲峰、鄧華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禁搖搖頭笑了笑、跟在了後麵。
一起來到正堂,卻不見有聞人複生的靈位,邱元靖左右看了看道,
“老道和聞人莊主也算是有過一麵之緣,能否告知靈位的位置,好歹也要上柱香才好。”
“這……”
駱人鳳遲疑了一下,
“先師的靈堂設在了內宅,前輩您要是……”
“內宅就算了,老道可不想去內宅打擾。”
邱元靖立刻擺了擺手。
聽了這話,駱人鳳明顯放鬆了一下,又看了看宋、鄧二人,
“這兩位是……”
“是老道我的兩個徒弟。”
邱元靖很隨意地邊回答著、邊在一旁落了座。
駱人鳳恍然大悟似地道,
“原來是前輩的高徒,兩位也快快請坐吧。”
一旁獻上茶來,邱元靖也不急著入正題,邊喝著茶邊有的沒的地和他們倆閑聊起來。
在門上的時候,鄧華曾提到過“碧落宮”,雖然那人當時沒有反應,但不等於駱、梅二人也一定不知道,如果他們已經知道了柳天風和碧落宮的淵源,那麽一定會滿心的防備,就更不好打聽出什麽來了,所以邱元靖才特地隱去二人的身份,隻說是自己的弟子。
宋、鄧二人也心領神會,均默不作聲、隻管喝著茶。
一盞茶都喝得見了底,也不見對方說明來意,最後沉不住氣的果然還是梅傲雪,終於忍不住問道,
“邱前輩今日來我莊上,是有什麽指教麽?”
“指教當然談不上,”
見他們問了,邱元靖放下茶杯爽朗地一笑,
“畢竟萬傑山莊年年到武當拜山,怎麽說也算是有些交情,乍聞莊上出了變故,自然要來問候一聲。不知聞人莊主到底因何故去?而且還聽說出了些別的什麽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聽他果然是問這件事,梅傲雪為難地看了看駱人鳳,駱人鳳皺著眉、半晌才道,
“前輩,關於這件事、從頭到尾太過複雜,有些細節我兄弟二人都了解的不完全,所以、也說不清。”
“那誰能說的清呢?”
“我們大師兄是新任莊主,所有的事他都清楚的很,前輩可以問他。”
還是推給他們的大師兄,這兄弟倆說出的話竟然和看門人的口氣一個樣,邱元靖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便將茶杯一放道,
“那麽、能否請新莊主賞個光、見上一麵呢?”
“前輩,您千萬別誤會,”
駱人鳳一副成慌成恐的樣子、連連擺手,
“大師兄他不是不來見您,實在是不在莊上。今天早上有位重要的客人要離開,大師兄前去為他送行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那好吧,我們就在這等著他。”
“這……晚輩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回來,不如這樣吧,您幾位從武當趕來,路上鞍馬勞頓,想必也是很累的……不如、今晚就在莊上休息一夜,待明天一早再說。”
“是啊、是啊,”
梅傲雪大概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連忙補充著,
“等明天早上大師兄肯定也就能回來了,到時候再讓他來見前輩、豈不是很好?”
從武當來的麽——
三人聽著他二人一抬一吭地互相幫著腔,心裏均覺得好笑。
邱元靖故意做出想了想的樣子、點點頭,
“那好吧,我們就在莊上討擾一宿了。”
晚飯時分,雖有駱、梅二人的誠意邀請,可三人還是婉言謝絕了去前廳,隻是讓仆人將晚餐送到客房裏,隨意地用過,之後便在一起聊了起來。
“一夜的時間,他們兄弟也該商量好怎麽打發我們了吧。”
鄧華不無諷刺道。
宋雲峰笑了笑,
“是啊,看來這萬傑山莊的水還真的很深呢。”
“而且還很渾啊,”
邱元靖輕輕彈了彈身邊茶幾的幾麵,
“不過看剛才那兩兄弟唯唯諾諾、不敢拿主意的樣子,問題完全就出在了那位新任莊主身上。”
說到這兒,目光忽然一閃,
“你說自己的幾個寶貝徒弟都鬧成這個樣子了,那聞人複生會死得瞑目嗎?”
“關於這些、晚輩才不關心,我隻想知道天風到底怎麽樣了,出了這麽大的事、他為什麽不去碧落宮找我們,偏偏一個人躲了起來。”
鄧華神情鬱悶地道。
“是啊,這是我們最關心的,那麽……”
說到這裏,邱元靖猛然地提高了嗓音,臉也扭向向軒窗,
“你最關心的又是什麽呢?窗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