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幫連死兩人,又有人認出那衙役手中的弓,正是大將軍金牧的肝膽,一時間人心惶惶落荒而逃。百姓歡呼雀躍,李大牛也從人群中跑出來說著王爺威武,但正是在一樣一群笑著歡呼中的人中,安靜下來的蘇玉珩才很快吸引了遇君焱的注意,他的臉上沒有了往日見眉不見眼的傻笑,而是微微垂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麽,臉上竟帶著一絲淡淡的傷感。
遇君焱走過去問道:“你怎麽了?”
蘇玉珩想要收起自己的表情自然是來不及了,電光火石間腦子裏靈光一閃,一臉委屈的看著遇君焱道:“肚子好餓……”
這句話提醒了遇君焱,他們已經將近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自己南征北戰多年,饑一頓飽一頓習以為常,蘇玉珩在帝都過的卻是衣食無憂的日子,於是說道:“我們會衙門吃飯吧。”
“好!”
穀良將王爺王妃接回府中,立刻吩咐廚房準備飯菜,還特地命人宰了一隻下蛋的母雞。即使這樣,遇君焱看著桌子上的三菜一湯,依舊覺得十分簡陋:拌秋葵、韭菜雞蛋、清炒竹筍,唯獨中間那一盆雞湯才見了點兒葷腥。不過這也正是證明了穀良為官清廉。
穀良起身說道:“王爺神勇,擊退悍匪,臣以茶代酒,替斬北的百姓謝王爺!”
遇君焱淡淡說道:“這次他們隻是暫時被嚇跑了,治標不治本,若想斬北縣永得太平,還得像個法子抗洪。”
穀良聽後連連點頭,說道:“這件事臣也一直苦惱不堪,想要組織百姓抗洪,卻不知從何處下手。”
說話間,遇君焱覺得一個小腦袋在門外偷偷看著他們,又似乎是被人拉了去,於是笑著問道:“聽說穀大人有一兒一女,怎麽不見他們?”
穀良一聽,急忙叫夫人孫氏帶著一對兒女出來,三人對幽安郡王和王妃行了禮,他的小兒子盯著桌子上的雞湯,喉嚨處不停的上下翻著,像是在極力的咽口水。
穀良說道:“這是我夫人孫氏,這兩個是我的兒女,穀傑和穀鶯。”
蘇玉珩忽然放下筷子,向穀鶯招手道:“你過來。”
孫氏輕輕推了推女兒,說道:“王妃叫你呢,還不快去。”
穀鶯走上前,有模有樣的行禮,脆生生的說道:“穀鶯見過王……妃?”
看著女兒詫異的眼神,穀良生怕她童言無忌得罪了王爺王妃,急忙說道:“我和王爺王妃還有要是要談,你們先下去吧。”
遇君焱自幼習武,聽力相當敏銳,聽著穀傑不斷的吞咽口水的聲音,開口說道:“無妨,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吧,這一桌子飯菜我們三個也吃不了。”
遇君焱說這話,自己都覺得心虛,這樣一桌飯菜,以他的飯量一個人就能吃一半,但他最擔心的還是身邊的蘇玉珩,生怕剛剛鬧餓的他在這個時候做出讓自己為難的舉動,還好,蘇玉珩聽說要再加三個人分享這本就不那麽富裕的飯菜,非但沒有表xiàn出不快,還將穀鶯抱到腿上,拿起一根雞翅放到她手中,說道:“給你吃。”
穀鶯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她很快克製住了自己,道了謝,將雞翅膀遞給穀良,說道:“父親吃。”
穀良笑道:“王妃給你的,你吃就是了。”
聽到父親這麽說,穀鶯才大口吃了起來。遇君焱也對著穀傑說:“快吃吧。”
吃過飯,遇君焱見天色以晚,若是連續幾天不再府中,難免會引起遲蔚的懷疑,於是讓李大牛趕來車準備回府,臨行前,他對穀良說道:“防洪抗洪的事,本王會再想辦法,但今天我來斬北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穀良立刻說道:“臣明白!”
“很好,穀大人是個聰明人。”遇君焱說完轉身上了馬車,李大牛一揚馬鞭,車按照原路返回王府。
回到府中,遇君焱叫來桃子李子問道:“這兩天我不在府中,可有什麽人來過?”
李子說道:“遲大人來過,我們按照您交待的,說您身子不適讓他回去,他說過兩天再來探望。”
桃子一見蘇玉珩便叫道:“我的王妃,您要是和王爺出去倒是告sù我一聲啊!這一天我可是四處派人去找您呢!”
遇君焱說道:“是我要帶他一起去的,事發突然,沒來得及和你交待。你們先退下吧,對了,讓廚房做點飯菜過來。”
說完遇君焱扭頭問蘇玉珩:“你愛吃什麽?”
蘇玉珩被他問得一愣,順口說道:“桔子。”
桃子和李子也奇怪的看著他們兩個,怎麽出門一趟王爺開始關心起王妃來了。
遇君焱說道:“桔子是水果,不是飯菜,我是問你喜歡吃什麽菜式,東坡肉好不好?”
“好!”蘇玉珩笑嗬嗬的點頭道。
“麻辣瓜條呢?”
“也好。”
“再來一個溜魚片。蜜餞就要蜜餞桔子和冰糖紅果,讓廚房做好了送到房裏。”
“是。”
桃子和李子退下後,房間裏隻剩下遇君焱和蘇玉珩兩個人,蘇玉珩看似玩弄著桌子上的茶杯,心中卻在琢磨著遇君焱對自己態度的突然轉變究竟是什麽意思。
隻聽遇君焱忽然對蘇玉珩說道:“你這兩天表xiàn得很好。”
蘇玉珩莫名其妙的看著遇君焱。
“我是說你在斬北的表xiàn很好。”遇君焱解釋道。
蘇玉珩會意,咧開嘴傻嗬嗬的笑了。這時蘇玉珩的肚子咕咕叫起,將遇君焱也逗樂了,問道:“你也餓了吧?”
遇君焱用的是也,說明他自己也餓,本來嘛,他們兩個在縣衙裏吃的還沒有穀良那個小兒子吃的多,怎麽能不餓。蘇玉珩點點頭,問道:“君焱也餓了?”
聽到這樣的稱呼遇君焱先是一愣,多久沒有被人這樣親切的稱呼過了,除了父母大哥,每個人都會恭恭敬敬的喊他一聲王爺,但這除了能表明對自己的敬畏,也在時時刻刻提醒著遇君焱,他是個王爺,是個被囚禁在這偌大王府中的傀儡。不能入仕,不能從軍,自己這輩子隻能被困在這個皇室的囚籠之中。蘇玉珩的語氣又不同於父母與兄長的慈愛,而是隨意的帶著幾分自來熟,這讓遇君焱回憶起在曾經在軍中的生活,雖然辛苦又危險,卻是他活了這些年過得最充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