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語蘭看見進來的葉倩墨淡淡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擔憂的看向躺在床上還在昏迷中的母親。
葉語蓉倒是笑著迎了上來,嬌嗔道:“大姐,這些天你也不過來和我們說說話,等到過些日子就是想像現在姐妹們聚到一起聊聊天也難了。”態度親昵,仿佛那天大殿上的事從來沒發生過。
葉倩墨剛想回話,悄悄進來的紅纓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回頭看,紅纓眨了眨眼睛,眼睛無意中撇了撇三小姐站的方向,隨意的點點頭。
葉倩墨心中立刻明白了。
知道夏氏這邊發生的時候後,她總覺的忽略了一些東西,點卻抓不到地方,就試著讓紅纓去院子裏多看看有什麽不對勁的事,尤其是葉玉蓉那裏。
果然,葉語蓉那裏最熱鬧了。
葉語蓉看見葉倩墨突然揚起的笑容,不知怎的,心中一寒,狠勁壓下心中的不適,她笑的純真乖巧,“大姐?”
“三妹,”葉倩墨盯著她好一會,知道她臉上的笑容快僵住了,才微微一笑,道:“真是漂亮,”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使葉語蓉百思不解,皺緊了眉頭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她肯定這句話不是誇獎她的,等到她回過神來眼神尋找葉倩墨時,夏氏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虛弱的囈語聲從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口中發出,守在床邊的葉語蘭驚喜的叫了一聲,“母親,您怎麽樣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女兒這就把大夫請來,”
“二小姐,剛才大夫來過了,說夫……”趙嬤嬤仿佛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改了口,安慰道:“二夫人身體虛弱,天氣又冷,受了涼才昏倒了,等夫人醒來,好好調養一陣子,就沒事了。”
葉玉蘭一心擔憂夏氏的身體,並沒有察覺出他話語中停頓。
夏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聽見了她這一番又急又擔憂的話,隻覺得女兒舒心體貼,連剛才積壓的悶氣也消散了不少,慈愛地拍拍她的手,笑道:“蘭兒,母親沒事,年紀大了,就容易生點小病,不是什麽大事,別告訴你父親。”
“母親才不老,走出去那個不說母親年輕,好幾次就把母親認成了女兒的姐姐呢,”葉語蓉撒嬌的撲進她的懷裏。
夏氏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笑罵道:“就你會貧嘴,眼看就要嫁人了,還是長不大,”
“在母親跟前,蓉兒永遠是小孩兒……”
葉語蘭扯了扯母親的衣袖,給她使了個眼色。夏氏仿佛現在才看見了葉倩墨,也是溫和的出聲,卻沒有了剛才從裏到外透出的愉快,道:“倩墨也來了,我這些天不舒服,不便出門,你的嫁妝我請了老爺幫你看著……”
葉倩墨也沒客氣,在她們笑鬧的時候,已經慵懶的坐在椅子上喝著茶,聞言熱俊不禁,再也聽不下不去了,對方想必也不歡迎她,她站起身,幹脆道:“你身體不適,嫁妝的事就別操心了,我先走,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夏氏也知道兩人是表麵上的事,隻是做給外人看的,兩人都是心知肚明,也沒留她,隻客氣了幾句,就派人把她送走了。
等到葉倩墨走遠,看不見人影後,夏氏臉上的笑容才真實了,打趣了葉語蓉幾句,葉語蓉自是不依,嬌嗔著逗夏氏歡心。
靜靜的沉思了一會的葉語蘭看著玩鬧的母親和妹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母親,大姐快要嫁出去了,這幾天您就對她好一些,再說她嫁的人還是七皇子,又是七皇子親自求來的,”
“想到這裏我就來氣,”夏氏惱怒道:“那丫頭命真好,沒想到竟做了皇子正妃,可憐我兒,雖然側妃也配得上給你們的身份,但還是和正妃差了一個級別,你那糊塗的舅舅也不提前給我傳個話,讓我丟了那麽大的人!”
葉語蓉在心中暗暗腹議,舅舅怎麽可能告訴你自己兒子變成太監的事,這不是打他的臉?舅媽更不可能想在出家的還是給別人做妾的小姑子麵前丟臉,兩人恐怕希望這件事所有人都不知道!不過,外公應該給母親透個信兒啊,可是外公給母親的信上絲毫沒提起這件事,這又是什麽原因?”
她即使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件事裏皇帝也插手了,夏相為人謹慎,一琢磨,任何人都沒透漏,生怕傳了出去,犯了那位的忌諱,惹上滿門之禍。
皇上,不大度啊!前些年司徒家就是個例子。
葉語蘭狐疑道:“母親,為什麽父親發那麽大的火?竟然……我和蓉兒求情也沒管用,您又不讓我去找外公”
葉語蓉聞言,眼裏飛快的閃過一道譏諷。她有什麽資格跟自己比?!即使沒有你們的幫忙,她也成功了,成功的進了三皇子府!
夏氏臉上有些不自然,生硬地改了話題,“蘭兒、蓉兒,過幾天你們都要出嫁了,這幾天要好好跟母親學學,要拿出皇子側妃的威儀,可別還像現在當小姐的樣子,讓那些貓啊狗的欺了去。”又語重心長道:“蘭兒雖沒嫁給三皇子,不過五皇子雖然不想三皇子那樣受到皇上的重用,但卻是皇後所出,性格也算溫和,熱衷才藝,蘭兒聰明,多才多藝,嫁給他也好。我更擔心的是蓉兒,哎,你啊性子直,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皇室又不像咱們家,有我護著你,得罪了人還不知道,還笑,到時候看你怎麽辦?”
“母親,”葉語蓉笑道,“我也很聰明的,”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都是認真,不過夏氏以為她在使小孩性子,對自己撒嬌,沒當回事,等到後來無意間想到這句話,在看看她的手段,才明白過來這不是一句玩笑。
葉語蘭正愣愣地看著窗外,茫然的無焦點,腦海中卻模模糊糊的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正是離秋節逛夜市在賽事大會上遇到的五皇子。
溫和有禮的話語,帶著點羞澀純真的笑容,過幾天她就要和這個人命運相連,共度一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女子?他娶了正妃後她又是怎樣的光景?
“小姐,”綠柳不解的望著葉倩墨,小姐為何不不把夫人的東西要過來呢?
“想問我為何不說出來是吧?”
綠柳點點頭。
為什麽不開口呢?她也覺得好笑,本來那就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要回來理所當然,可那一刻,她竟然不想說了。那樣歡快的氣氛……她看得出夏氏是真的很高興,沒了麵對自己時的不耐煩和假笑。如若母親還在世的話,自己是否也可以撲進她的懷裏任意撒嬌,不必害怕說出話,因為她會包容你的一切。
綠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小姐,她靜靜地站著,站在毫無裝飾的院子裏,卻獨成了一片風景,她離她很近,但她卻覺得小姐的周圍圍一層膜,把她隔離開來,一種浸潤骨子裏的寂寞和哀傷縈繞在她的身旁,沒有人可以觸摸,不,有一個人,和他在一起的小姐也沒都沒感覺出自己的不同。
那時的她不再有這種疏離感,平常的她雖然也在笑,卻好像使這個世界的過客,隨時都有可能離開,一去不返,可是和七皇子在一起的小姐卻笑的真實,不再僅僅隻是一個表情。
“小姐,小姐,你快回去看看吧,七皇子送來了很多東西,我們的院子裏來了一大群人,”小八氣喘籲籲的跑來,興奮道:“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她摸了摸頭,尷尬笑道:“看奴婢這記性,不過,張總管也在那裏,等著小姐,”
“蘭姨呢?”
“蘭姨說她有事,要出去一段日子,不讓小姐擔心她,她辦完事就會回來的,對了,小姐離開後她就走了。”
蘭姨這段日子看來很忙,聽小八說她去宜州後她就離開了將軍府,不過卻在她回來之前回來的,現在又走了,每個人都有秘密,她不想說,她也不會勉強她,不過她最好別做對不起自己的事!
雖然所有的人都說蘭姨陪著母親一起長大,很是忠心,可是,她卻並不是母親,也知道蘭姨不想綠柳、紅纓一樣衷心的是自己,她和蘭姨相處的日子並不多,她的所有事都是別人告訴自己的。
葉倩墨若有所思的走著,。雖然聽了小八的話,早就有了準備,不過等到回到院子裏還是嚇了一跳,這,這,慕容宸那家夥難道想搬家不成?!
她的院子裏足足站了五十多人,不過倒不紊亂,站的齊整整的。小丫鬟們有的吃力的托著盤子,有的抱著用布搭著看不清何物的東西,小廝到是輕巧的多,因為他們把一路上扛過來的想在統統放在了地上,有袖子呼啦啦地扇子頭上的汗。
正對著院門正和張管家說話的青瑤第一個看見了葉倩墨,眼睛一亮,不難煩的深色頓時笑了個徹底,丟下正在說著話的張管家,隔了老長的距離高聲笑道:“姐姐,倩墨姐姐,我給你送東西來了。”
她這一喊,滿院五十多雙眼睛唰唰的齊齊看過來,他們好奇啊,到底是何人,能讓他們家七皇子茶飯不思?一門心思得想著討好的人到底長什麽樣啊?
葉倩墨頓了一下腳步,才慢悠悠地走了過去。紅纓兩眼發光的看著流光溢彩的寶貝,綠柳哭笑不得地打了她幾下,小八對她做了個鬼臉:羞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