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至。
聽著*的《往生咒》,我坐在堂前昏昏欲睡。
這段經文,太魔性。
噹~噹~
門外的鈴聲和經文融合在一起,毫無違和感。
“嗚嗚嗚……”
淒涼婉轉的哭聲在外麵響起,斷斷續續,如泣如訴,也毫無違和感……
誒,不對!
我睜開眼,側著耳朵仔細聽了一下,這才發現那段哭泣聲是從外麵傳來的,是一個女子婉轉的嗚咽聲,響在寂靜的午夜裏,令聞者不禁寒毛聳立。
我等的鬼,來了。
我走出去,果然看見門外跪著一道慘白的人影。
她趴在地上,哭得不成人形。
而在她麵前,有一顆斷頭滾來滾去,偶爾會把正麵露給我看,那麵容上全是痛苦和掙紮,他把下唇都咬破了,鮮血糊了整個下巴,再搭配上那個表情,若是讓普通人瞧見了,肯定是被他嚇得屁股尿流的。
“阿新!你別在咬嘴巴了,我們已經到了,你很快就沒事了……”薛佳凝哭著對骨碌滾動的頭顱說。
我站在門內看著他們,心裏美滋滋~
這時候,薛佳凝看見我了,她馬上放下斷頭,踉蹌地爬起來,朝我撲過來,但是當她撲到門上時,就被門口上布置的結界給擋回去了。
我笑著指指貼在門鈴上的符紙,她或許不懂那是什麽符,但是效果很明顯,這道符就是最新布置下來的,令他們這樣的怨鬼無法入門!
她臉色一白。
這還不止是這樣。
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找出《往生咒》,點擊播放,然後把手機放在門檻上,轉身就走。
“吳深!”薛佳凝趴在結界上,淒厲地尖叫:“吳深你聽我說!你給我回來!你給我回來聽我說啊……啊……”
不管她怎麽撓門,我回到房間裏,戴上耳機,呼呼欲睡。
*
我不習慣早起。
但是這一天,黎明時分我就醒過來了。
走出房外,看見一道身影靜靜地立在門口,那身影立起來比常人高了半米,不由得為之一怔。但仔細看明白是誰後,我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白小苒不在自己的房間裏待著,跑出來守門了。
唉,要是有什麽人早起,路過這裏一看,看到我家裏的白小苒,那是不是明天就要上頭條了?
不過我想也不可能,因為白小苒很警覺,要是在她的視野裏出現一個人呢,她一定會很快就閃躲開,不會讓別人看到的。
“小苒,你在幹什麽呢?”我走過去,看見她表情冰冷地盯著門外。
我愣了一下,忽然覺得白小苒現在這個樣子像極了蛇類警覺的樣子,當蛇類預感到危險存在的時候,可不都是像她這樣把身體立起來嗎?看看,這都比我高出半米了。
而門外,當然是什麽都沒有了。
天快亮了,薛佳凝怨氣再重,也得避避日頭,不是嗎?
我彎腰撿起手機,關了往生咒,白小苒這警覺的身體這才軟了下來,也矮了下來,變回了往常小鳥依人的樣子。
我問她:“大半夜的,幹嘛不睡覺,跑到這兒來守門幹嘛?看門的,讓旺財看不就行了?”
“汪汪!”腳邊的蠢狗表示自己能行!
白小苒眨眨眼,委屈無辜地說道:“昨夜那隻壞鬼又來了!”
我說:“我知道。”
白小苒:“她一直在門外,我害怕她又進來害你。我本來想叫醒你的,但是看你睡得那麽香,就不忍心叫醒你了。”
我哭笑不得:“所以你就在外麵守了一夜?”
白小苒認真地點頭:“是。”
我:“你是不是傻啊?他們在外麵就在外麵唄!有符咒結界擋著,他們進不來的,你管他們在外麵怎麽鬼哭狼嚎呢,要是睡不著,戴副耳機不就行了?”
白小苒委屈:“我這不是害怕他們會進來嗎?你門上是貼了符咒,可是誰知道會不會有意外呢?所以我就在這裏瞪了他們一晚上。”
說到這裏,白小苒表情一軟,說道:“不過那個女鬼看起來好可憐啊,她跪在我麵前,不斷哭著求我,還和我說了好多話。”
我:“都說了什麽?”
白小苒:“沒什麽,她就是說她和她男朋友過去的故事,妄圖打動我,但我聽著一點感覺都沒有。”
“真的沒有?”我吃驚地問:“這還是你嗎?小苒?我記得你可是看個韓劇都哭得稀裏嘩啦的呀!這次真人版的生死戀到你的麵前了,你怎麽一點都不動心呢?”
“不知道,反正一點感覺都沒有,還覺得很惡心。”白小苒憤憤不平地說道:“她告訴我她的故事,不管她表情做得再多淒美、故事描述得多感人,但是我隻要想到她曾經想要殺你的事情,就一點都不感動了!我隻會覺得,她是故意做派,編造一套愛情故事來騙我的。哼!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呢?”
原來是為了我!
我心裏一暖,笑容也變得暖和了許多,好心地提醒她:“其實薛佳凝說的未必就是編造的故事,我不知道她和張啟新過去的故事是怎麽樣的,但是我覺得一個能夠讓男人用生命去嗬護的女人一定不會壞到哪裏去。她現在行事偏激,那是因為她死後化作怨鬼,怨鬼在很多時候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怨恨,才會去傷害別人的。當她還是活人的時候,也許是一個善良美好的女孩子。”
白小苒一哼:“管她呢!昨晚,她還想求我關了手機播放的經文,讓他們好受一些,我才不呢。他們也好意思這麽求我?白天用雄黃酒潑我,晚上就想讓我關掉往生咒?哼哼,我被雄黃酒潑得全身破皮流血的時候,他們怎麽就不心疼我一下?想讓我放過他們,門兒都沒有!”
“嗯嗯,說得對,門兒都沒有。”我溫柔地哄著她:“不過天快亮了,你也守了一夜了,累了吧?快回去休息吧,受了傷就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今晚上他們還會再來的,你就別管他們了,他們不管怎麽吵怎麽鬧,都有我來對付他們呢。他們現在有求於我,哪裏還敢跟之前那樣造次?你放心吧,他們對你那麽壞,我絕對不會就這麽輕鬆地放過他們的。”
“嗯……”如此,白小苒這才鼓著氣嘟嘟的小臉,被我哄回地下室去了。
*
中午,一個憔悴的人來到了我店門外,一看見我,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店外。
鐵三角之經天祥!
那鐵三角裏唯一的活人。
薛佳凝和張啟新都是鬼,因為我的店有符咒結界加持,他們不能再跨過來,所以隻能讓經天祥來了。
一來就跪,可見其心多誠!
“別別別介樣!”我掩藏著內心的小嘚瑟,表麵上虛偽客氣地迎過去:“跪什麽跪呢?我還很年輕,也不是你祖宗,你起來,快起來!”
“我不,你要是不放過薛佳凝和張啟新,我就不起來!”經天祥鏗鏘有力地叫道!
這聲音之大,漸漸引來了吃瓜群眾。
他是故意跪在店外,這樣別人走過路過都會看到的,接著他大聲嚷嚷,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當人越來越多的時候,他再利用群眾輿論,道德綁架逼迫我答應他的請求。
嚶嚶嚶!
我吳深活了一大把歲數了,要過臉嗎?!
“那你就繼續跪著吧!”我樂嗬嗬地對他說,然後無視吃瓜群眾門的指指點點,轉身回到店內,躲進廚房裏,一邊準備午餐一邊致電110,沒到10分鍾,警察蜂擁而至,讓跪得雙腿發麻的某位逃犯想站起來逃跑都逃不掉了。
當英明神武的警察蜀黍們把經天祥押走,原本對我指指點點的吃瓜群眾們對我紛紛豎起了大拇指,曰:“原來吳深還是個見義勇為的三好青年啊,剛剛那個人竟然還是*犯,真是白為他抱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