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咦?呃……”範雪琦完全get不到我的暗示,愣愣地看了我半天,最後問:“小師叔,你眼睛怎麽了?”
我嘴角一抽,忽然明白一個道理:隊友一旦坑起來,你是帶不動的!
剛歎完氣,雙腳就離開了地麵,我又被閻王提起來了。
閻王看著我,問:“吳深,你眼睛怎麽了?需要孤幫你治治嗎?”
“不不不,不用了,我很好,就是剛剛有沙子進眼睛裏了,就眨了眨。哈哈!”我尷尬地笑。
“陰間沒有飛沙。”
“……”
唉!
閻王啊,你既然知道這隻是一個說辭,又何必拆穿我呢?這樣我在無常局麵前很沒有麵子吔!唉唉唉!
“說吧,你有什麽點子?”閻王問。
咦?
這是問我?
我愣了一下,發現閻王真的是在詢問我的意見,於是我就趕緊抓住機會,說道:“現在能頂替花妖的人已經出現了,我想閻王一定舍不得將這人罰入地獄吧?”
閻王點頭:“這是當然。”
“所以我覺得小懲大誡,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嘛。您就不用太責罰範雪琦這孩子了,她其實已經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會銘記這個教訓,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的。”
閻王一笑:“你覺得還有下次嗎?”
“……”笑cry,閻王您是不是在殿裏麵找不到說話的人呀?所以每句話都要懟一下才開心?(t^t)
“有話就直說吧,你想她該接受什麽樣的處罰才是合理的?”閻王問。
我覺得她願意把主動權交給我們手上,估計也就是願意寬大處理的,於是我就直說了:“我想請你把我們放回人間,沒固定一定時間,就讓這孩子來彼岸一趟,把眼淚澆灌到彼岸河中,如此一來,彼岸就能保持太平了。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嘿嘿?”
然而閻王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可是,讓這女孩永遠呆在彼岸不是更方便嗎?孤為何要讓她回到人間去?這樣,每次到固定時間就人間來彼岸哭一次,然後再返回人間——這不是太麻煩了嗎?”
臥槽!
我當然也知道麻煩啊!
但我不可能把我的豬隊友賣在這裏吧?
這時候我看到閻王笑眯眯地看著我,我感覺她是知道我的打算的,因為她臉上已經明明白白地寫著:我看你還能編出什麽花樣來?
就是,看戲呢。
唉唉唉,有沒有什麽好辦法能夠圓了這個說辭?在線等的,挺急的。
忽然,我靈光一閃,振振有詞地說道:“淚水是人類豐富情感的表達之一,不是所有人的感情就是與生俱來的,她需要經曆過世間百態、人生的悲歡離合才能提煉出最純粹的感情。一個人的內心感情豐富了,才能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才會容易掉下眼淚來。為什麽花妖哭了上千年了,彼岸河的河水還是那麽稠、那麽豔?而範雪琦這孩子哭一下,河水就變得清澈了呢?那是因為花妖被禁錮在河岸上,與戀人分居兩地而永世不得相見,因此內心積怨,流下的淚水就是他們的血淚,用哀怨去灌溉河裏的亡靈們,隻會讓他們的怨恨更加怨恨,而永遠都得不到真正的平息;範雪琦這孩子在人世間還隻是一個孩子,什麽大起大落並沒有經曆過,她還保持著一顆純澈無比的童心,所以流出的眼淚是純潔的,用純潔的眼淚去淨化河裏的亡靈,實驗結果就是比帶有怨恨的花妖更加顯著,這個實驗結果就證明,你要是還像禁錮花妖一樣,將範雪琦禁錮在彼岸,難保她會再變成第二個花妖。所以我覺得最好的方案就是讓範雪琦這孩子返回人間,繼續感受世間的百態,有更多美好的人生感悟後,才能流下更美好的眼淚。您也不用擔心這孩子回到人間後就失控了,反正您是閻王,她的下一世、下下世全都掌控在你的手裏麵,不是嗎?所以不管她轉世成什麽人,您都能找得到她的,所以您也不用擔心她會脫離您的控製。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您要確保她生生世世,都過得幸福美滿,如此一來,她流下的眼淚才會充滿愛,唯有愛,才能淨化這世上所有的恩恩怨怨!”
說得好蕩(zhong)氣(er)回(bing)腸!
唯有(zhong)愛(er)能拯救世界!
我特麽地都被自己感動了。
這都他喵的什麽狗血台詞啊,隻有兒童動畫片裏才會出現的吧?
擦一把辛酸淚。
“說得好。”閻王點頭讚同了,我被自己完全感動了!
閻王讚同道:“吳深你說的極是,彼岸河一直都是我的心頭大患,河裏的亡靈怨氣衝天,雖然一直被花妖鎮壓著,但孤始終都擔心物極必反,被鎮壓久了的亡靈們一旦爆發起來,將會為禍世間。今日彼岸河的變化,孤已看在眼裏,這女孩雖然擁有了花妖遺留的眼睛,但流出的淚水卻和花妖不一樣,這也是奇怪至極。現在聽了你的解釋,孤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好吧,看來也隻能是讓她返回人間,去感悟這世間之愛了。”
鼓掌!
“閻王英明!”我感動!
“小白,送他們原路返回。”閻王轉頭對謝必安說。
謝必安低頭領命:“是。”
然而就在我們要走之際,閻王忽然說:“等等。”
“咦?”
我冷汗都冒出來了,閻王啊,讓我們走就讓我們走吧,多留一分鍾,我都擔心會出現什麽變故啊!
然而,閻王隻是笑眯眯地說道:“吳深,你幫孤辦事三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得你來陰間一趟,孤若不好好犒勞你一番,那就是孤的不對了。正好了,孤這裏有份薄禮想要贈與你。”
“過獎了過獎了。”我心虛地笑笑,心裏就想著趕緊回人間,什麽禮物啊都不想要了,可是閻王要送你禮物,你敢不接嗎??
於是。
閻王讓小鬼們抬出了一筐洋蔥……
一筐洋蔥……
一筐……
真·洋·蔥!
啪啪啪,你聽到打臉的聲音了嗎?我臉疼~!
“帶回去吃吧,包甜。”閻王微笑道。
“謝閻王。”我苦逼地收下了。
*
我抱著一筐洋蔥,苦逼著臉上了原來那艘船。
上去後,謝必安這撲克臉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捂著嘴到一邊笑去了。
她一走開,範雪琦和白小苒就放鬆下來了,範雪琦拿起一顆洋蔥,天真地說道:“看來那個閻王是個好人呀,我還以為她真的要把我變成下一個花妖,永遠都不許我離開彼岸了,沒想到竟然還是放我走了,而且還送我們這樣的土特產,她對你真好啊!小師叔,你該不會和她……嗯?”
嗯你個大頭鬼啊……
我把一筐洋蔥塞到她懷裏,賞了她一白眼,就想滾到謝必安的角落裏躺去了:“這禮物不是送我的,是送你的,豬!”
範雪琦一臉懵逼:“送我的?”
“閻王的意思是讓你多吃洋蔥,這樣眼淚才能流得更多!豬!”
啪啪啪,你們聽到了打臉的聲音了嗎?
我說的那麽一長斷不帶歇氣的疑似中二病的話——還真的就是中二啊,白白讓閻王欣賞了那麽一段中二病的話!
唉!
*
重返人間。
一周過後,一切都變得很平靜,沒有大事發生,唯一的遺憾就是和我有著“地下交易”的鬼販老煙槍從鬼街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哪裏了,隻知道我損失了一個有效的渠道,下次就再也沒有這種方便的交易渠道供我用了。
不過,我們也算是受益良多。
範雪琦是傻人有傻福吧,說不定閻王真的會讓她幸福地過一世,用愛去感化世間種種怨恨呢?
當然,也有可能,哪一世閻王心血來潮了,給她安排一個淒淒慘慘的人生,唉!
這一日,我正在喝水,電視上播報出一條晚間新聞,一張熟悉的麵容浮現在電視機上:
“……今日記者小方了解到,在一個偏遠地區白沙鎮上有一位紋身愛好者小尤,他全身紋滿紋身,身上的紋身多達121個紋身,甚至就連眼部也做了紋身。然而小尤的父親卻因為兒子與眾不同的愛好與兒子時常爭吵,最後氣出失心瘋來。如今,年邁的父親氣得精神不正常,甚至還喪失了語言能力。麵對這樣的父親,小尤心痛不已,並決定痛改前非!但是,家境貧寒的小尤根本無法改變這樣的現狀,他想給父親最好的治療,但是無法送父親去最好的醫院治病;他想為父親洗去一身的紋身,卻沒有多餘的錢去洗紋身,變回一個正常的人。現在記者小方已經到小尤的家中進行采訪,並請了專業的醫師來為小尤和他父親診斷,請問,電視機前的朋友們,你們是支持人應該有一些特殊的愛好嗎?看了小方采訪之後,您的心中是否會有正確的答案呢?請轉現場采訪報道。”
鏡頭一轉——
電視機前的我,啞然了。
我看到了現場的采訪,看到阿尤,也看到他的父親。
我不知道阿尤的父親究竟經曆了什麽,現在他的聲音完全啞了,隻會啊啊啊的發出沙啞的聲音,但是我很清楚地記得,當日我們離開尤家的時候,他說話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我也不知道阿尤現在是什麽打算。
麵對記者的采訪,阿尤哭成了一個淚人,大致上是說著父親對自己的栽培,說著自己後悔沒有聽父親的勸,做了這麽多紋身,現在父親瘋了,他後悔了,他應該聽父親的話洗掉紋身,還有,好好照顧父親的晚年。
最後,電視上列出一串銀行號碼,提前感謝捐款人們的捐贈。
看到這裏,我低下頭,苦笑一聲。
——他們,果然是一對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