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個了。”我適當地控製住話題,對阿尤說道:“你要是害怕了,我可以提前終止這場契約,將那個鬼從你眼睛上拿走……”
“提前拿走?小師叔,該不會是……!”範雪琦又插話了,這個話題似乎勾起了她一些不是很美妙的回憶。
我又瞪她。
唉,早知道就不帶她過來了。
我看向阿尤,剛想繼續我的話題,但是阿尤已經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所以我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留給他思考的空間。
終於,
“我還是想弄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阿尤說,“我覺得‘ta’不是那個持刀者,‘ta’就是那個男孩子!我小時候的玩伴!因為在持刀者開門之前,‘他’帶給我的感覺是溫暖的,隻有在持刀者開門之後,氣氛變得很殘酷!那是因為‘他’在害怕,‘他’給我傳遞來了‘他’對那個想殺‘他’的人的恐懼!如果我的朋友已經死了,‘他’在那個世界裏向我發來求助的訊號,我怎麽可以視而不見呢?‘他’一定是希望我能夠找到那個殺害他的人,幫他報仇雪恨!”
阿尤看向我,說:“你說得對,人死後變成鬼,能做的事情很有限,所以‘他’沒有辦法讓我看清殺死‘他’的那個人,也沒有辦法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一切都還是隻能靠我自己的力量去查清真相!”
看他如此篤定,我有許多話都隻能是咽回去了。
“希望如此吧。”我說,我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希望你這一次不要再扔了,如果你遇到什麽麻煩,一定要及時聯係我,我不希望你出事。因為你一旦出事的話,那就是我的罪孽。”
“嗯。”他捏緊了名片,看來,這次是不會再像之前扔掉眼藥水那樣,將名片撕得粉碎了。
我又說道:“還有一件事必須通知你。”
阿尤:“?”
我說:“以後都不會有眼藥水了。因為製作那種眼藥水的原材料出了點問題,所以以後都沒有這種眼藥水了,剛剛你摔碎的那瓶眼藥水就是最後一份眼藥水了。”
聽到這句話,阿尤露出了愧疚的表情,他看了範雪琦一眼:“難怪這位小姐會那麽生氣,原來是因為這是最後一瓶眼藥水,你一定是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能拿到這眼藥水的吧?”
“廢話。”範雪琦翻了一個白眼,但看起來已經沒有之前那麽衝動了,“你都不知道我為了你這瓶眼藥水失去了什麽、又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不過算了,看在你這麽為朋友著想的份上,還算是一個有有良心的人,所以我就不和你計較這件事了。你好好地想辦法幫那個鬼了結‘ta’的心願吧,我可不希望你拒絕幫那個鬼的忙,讓我小師叔又背上罪孽!”
“嗯,我會的。”阿尤堅定地說。
我:“……”
範雪琦突然變得這麽寬宏大量、還說是“為我”,嘖嘖,我竟然覺得很不舒服,總覺得事情仿佛在朝著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汗!
我思索了一下,決定對阿尤說道:“我好像有一個辦法可以幫助到你。”
“有什麽辦法能幫助到我?”阿尤愣了一下。
我問:“你說過,你看到那個影子是隨時隨地都會看到的,對嗎?”
阿尤緊張地點頭:“對。”
“但是做夢的時候,故事的發展是連接順暢的,而清醒的時候,你是單個單個的看見男孩的影子或者是持刀者的影子,對嗎?”
“對!”
我點頭,心裏主意已經敲定了:“有個很普通的法術,叫做‘入夢術’,就跟你在電視上經常看見的那樣,就是施術者使自己的意識進入受術者的夢境中,去觀看受術者的夢。常言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是讓別人去看你的夢,也許能看得清楚一點。”
阿尤驚喜地跳了起來:“這個辦法好!你、你是打算進我的夢裏麵,幫我看清楚那個孩子、那個男人到底長什麽樣子嗎?”
我看向範雪琦。
範雪琦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了三步,搖手說道:“我不要!”
“你不要什麽?”我問。
“反正我就不是不要聽你的擺布!小師叔,你坑我都坑不出新花樣來了,你隻要一眨眼,我就知道你想要怎麽坑我!總之,我不幹。”範雪琦傲嬌地把頭扭到一邊去。
我點頭,正色道:“好的,本來我是打算自己入夢,請你幫忙護法的。既然你不要護法,那不如就由你進阿尤的夢裏麵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吧。我看你剛剛和阿尤已經達成和解了,頗有點同盟的意思,所以這件事由你來辦,應該不成問題吧。”
“!!”範雪琦頓時變得木訥!
我笑了一聲:“不逗你了,入夢術十分凶險,不是你這樣的小菜雞能玩的法術,你護法就行。”
“真的嗎?”範雪琦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
“真的!”
她忽然感動了:“師叔,你突然對我這麽好,我竟然有點不習慣……”
我:“……”
這不是我吹的,“入夢術”就跟電視上演的那樣,看起來好像誰都能成功,但實際上卻是無比凶險。
因為入夢術是要將一個人的意識從自己的本體中抽離出去,並放入別人的身體裏,中間要是出現什麽紕漏,除去法術時辰限製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入夢者不能在做夢者醒過來之前提前離開,那他將永遠都回不到自己的意識之中!
所以,入夢者要對做夢者的身體狀況、夢境狀況有一定的了解和把握,才能趕在做夢者醒來之前,趕緊抽身離開——這些東西,不是範雪琦這種小菜雞會的,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來做這件危險的事情!
“不過,施展這個法術的話,需要準備一些工具。我今天過來就隻是來給你送眼藥水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跟我回紋身店去,等我準備好東西後,就為你施展這個法術。”我對阿尤說。
“好,現在馬上就去!”阿尤迫不及待地就要出發!
*
他看起來是真的很疲累了,唯有在我們身邊的時候才能放鬆,所以一坐上車,他就忍不住睡著了,而且還打起了呼,這呼嚕聲讓我覺得他在過去的兩周裏,基本上都沒有睡。
我看他睡著了,就忍不住開口問範雪琦:“喂,我說你怎麽一回事呀?忽然變得這麽寬宏大量?阿尤跟你道歉的時候,你竟然就你這樣原諒他了?怎麽一回事?”
範雪琦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
笑得那叫一個春心蕩漾,眼神都轉到一邊去,逃避我了。
我去。
關我x事?
“對呀,我是應該很生氣的,我費盡千辛萬苦,失去了我的眼睛,還被陰間列為通緝對象,才弄到了那麽一點眼藥水,這家夥一拿到手就馬上摔了,當時我真是恨不得把他踹到彼岸那條河裏麵去,讓他也變成彼岸河裏的那些永世不得超升的可憐鬼。可是轉念一想吧……”範雪琦笑著看了我一眼,“我好像也得到了更重要的東西,比如說,花妖的眼;又比如說,我從來都不知道,小師叔你這麽關心我!”
“咳咳!”我想到了那個套,臉紅了。
“嘻嘻……”範雪琦笑得那叫一個花癡啊。
開車開車!
這種事,不是我等純情少男會去想的!
在車內詭異的氣氛中,我艱難地把車開回到了紋身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