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這就不是什麽特殊癖好的問題了,而是命的問題了!
我趕緊衝上去,想要搶下他的水果刀,沒想到爭搶當中,水果刀反而是割破了我的手肘,長長的一道口子,很快就鮮血直流!
“你敢傷害我師叔?”身後一記暴喝,一記飛腿從天而降,將阿尤踹到了牆上!
啪!
感覺整個屋子都晃動了!
阿尤貼在牆上,慢慢滑落,看樣子,是暈了。
“小師叔,你沒事吧?”範雪琦心疼地看著我的傷口,問。
我搖頭,說沒事,就隨便找了塊布,把傷口給包紮上了。
這時候,阿尤也慢慢地醒過來了。
他爬起來,說:“好爽啊。”
黑線。
要不,撥打120吧?這裏看起來有個病人比我更需要救護車。
“阿尤。”我無奈地叫了一聲:“你還記得我嗎?”
他看向我,表情看起來比之前瘋癲的時候鎮定許多了:“記得。”
我問:“我們能好好說話嗎?”
“能。”
“你怎麽了?”我問,“怎麽忽然變成了一個受虐狂?”
他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不是特別的好,聽完我這句話後,他不是站起來走過來,而是就在地上慌忙地爬了過來,抱緊了我的大腿。
我:“……”
要不要再踹他一腳?
而身邊的範雪琦已經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唉!
“你的身體,有溫度的……你是……活的!”阿尤的臉緊緊地貼在我的大腿上說。
我無語:“那你要不要聽聽我心跳……”
話還沒說完,一道黑影就自下而上,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男人熊抱襲胸了!
“……”
唉。
從來都沒有一個女人這麽認真地聽過我的心跳呢,沒想到我的第一次竟然獻給了一個不是很熟的男人。
“有、你有心跳!你是活的!”阿尤欣喜地叫道,他一抬頭,看向範雪琦。
範雪琦怔了一下,明白過來阿尤是什麽眼神之後,她尖叫一聲,抱著胸轉過身去,生氣地說道:“臭男人,別想用‘聽心跳’這麽垃圾的借口來吃我豆腐!我告訴你,我是活人!你死了我都不會死的大活人!哼!”
阿尤尷尬地笑了笑,看向我,低聲問:“她……真的是活人嗎?”
我示意他看向範雪琦的腳底:“有影子的是人,沒影子的是鬼。”
阿尤看了地上的影子,終於,他找到了比查體溫、聽心跳更簡單的驗鬼方法。
看他的狀況已經平靜許多了,我問:“你以前就有這種癖好嗎?”
“什麽癖好?”
“喜歡被人打的癖好。”
阿尤翻了一個白眼(紅眼?)給我:“誰有病,才愛挨揍呀?”
我笑了一聲:“那你為什麽一直說‘好爽’啊?挨揍,真有那麽爽?”
“可是被你們打的時候,真的好爽啊!這是一種舒服,不能說是‘特殊癖好’,也不能說我有病吧?”阿尤歪著頭辯解道。
看你說得那麽認真,我差點就信了……但那確確實實很奇怪啊!!
阿尤認真地解釋說道:“吳老板,你不知道我這幾天都看到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我看到的東西搞得我快精神崩潰了!‘他們’讓我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分不清生和死,我現在走到大街上,我都分不清楚走在我身邊的到底是活人還是鬼!吳老板,你說,這世上真的沒有鬼嗎?”
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忍心再繼續說沒有鬼了。
我將他扶起來,緩著聲音問他:“你這幾天到底都看到什麽了?到底什麽東西把你弄成這樣子?讓你不知道自己是死還是活的,必須要用疼痛才能證明自己是活的?”
阿尤坐下後,吞了吞口水,對我說:“還是那個影子!”
影子?
我依稀有點影響,阿尤上次來紋身店的時候,有說過“影子”,他好像一直能看到一個影子,那個影子揮散不去,不管他躲到什麽地方,哪怕就是閉上眼睛,也逃不開那個影子。
那個影子,手持著刀,朝他走來。
是要殺他嗎?
也不是啊……
在這個屋裏,我沒有嗅到怨靈腐爛的氣味。
我也不可能再做放出怨鬼害人的事情了吧?以前有個天譴教訓了,我後來的行事都變得穩重了許多,不會貿貿然再將怨鬼紋到人的身上了。
每一個從我手裏麵出去的鬼,都是希望從特定的人的身上,找到能解開自己心結的那把鑰匙,“ta”請我幫忙刺魂到阿尤的身上,就是希望阿尤能幫“ta”點什麽,所以“ta”給他看到的東西,應該就是關鍵了。
可是持刀是怎麽一回事呢?
上次阿尤來的時候,對影子的描述還是很模糊、信息量很少的。我想,經過了兩個星期,他應該對那個“影子”有了更清晰的了解吧?不然,他停的藥就停得太可惜了。
我湊近他:“你可以說得再詳細一點嗎?都那麽久了,你應該有更多的線索了吧?”
阿尤點點頭,把他停藥的原因、和看到的影子都告訴我們了……
………………
…………
……
時間,退回兩周前。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尤其是像阿尤這種喜歡將身體紋滿紋身、喜歡標新立異的男人,更是喜歡追求刺激、追求新鮮。
當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忽然有了“陰陽眼”之後,他開始帶著七分好奇、三分恐懼地去看待這個世界。
他也很快就發現了,隻有在自己不再使用眼藥水之後,他才能夠去看到那些光怪陸離的東西。
於是他就停止了用藥。
但他沒想到,自己是抱著三分恐懼、七分好奇去開啟新世界大門的,最後竟然變成了十分恐懼!
那都是“影子”造成的。
他發現,自己突然擁有了陰陽眼後,能看得到在外麵街道上徘徊的幽靈們,這些幽靈和他看到的“影子”是不一樣的,外麵的幽靈不會跟著他回家,但是“影子”卻無所不在!
無所不在的“影子”才是他恐懼的源頭!
漸漸的,他對突然擁有“陰陽眼”這件事不再感到有趣,不再新鮮,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身邊似乎有一個人一直都緊緊跟著自己。
吃飯、上廁所、洗澡……
無處不在。
他看不見那人,隻知道“ta”一直都在!
這比清清楚楚地能看到一個鬼的樣子,還更可怕!
但這些都還是小小的恐懼,真正引爆阿尤的,是他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麵,有一個光線很暗的小屋。
“小馬、小馬跟著爸爸媽媽快快樂樂去玩耍,踏過小山,經過小橋,嘣咕哩,嘣咕哩向前跑。嘣咕哩向前跑~~”
好像有人在身邊用稚嫩的聲音唱著童謠。
那聲音,好像是個幼兒園孩子,是個男孩,非常稚嫩。
男孩騎在木馬上,唱著童謠,這聽起來很快樂、很溫馨。
但是很快,吱嘎一聲……
門被推開了。
一道光線從門縫裏傾斜進來。
說來也很奇怪,明明光對於黑暗的空間來說,應該是明亮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那道光變得很冷,甚至把整間屋子都變得陰冷而黑暗!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男孩停止了歌唱,站起來,瑟瑟發抖。
男人走進來,一句話都不說,就扇到孩子的臉上。
弱小的孩子就像是一個陀螺一樣,被男人扇得團團轉了幾個圈之後,就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男人哼了一聲,就開始對昏迷的男孩拳打腳踢,嘴裏罵著“狗東西”、“雜種”之類的話。
然後阿尤什麽都看不見了,隻聽到女人的尖叫聲,仿佛挨打的是那個女人一樣。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阿尤再睜開眼的時候,隻看到門又開了。
門縫的光之中,有一道男人的剪影,那男人手持著刀,慢慢地朝自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