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孩子的身邊,瞥了一眼紋身,便觸目驚心!
因為紋身中的女子已經轉過身來了,可我一看,卻看見那撐著油紙傘的人是師父!
但三秒過後,我從這魔怔中回過神來,紋身中的女子已經不再是師父的臉了,而是一名擁有傾國傾城的臉蛋的女子低頭輕笑,嫵媚的笑容間帶著一絲輕蔑,這便令我深惡痛絕了!
該死的惡鬼,她是知道我和師父感情深厚,所以剛剛就變作師父的樣子,想迷住我的心竅!
但慶幸的是她的封印並未完全解開,力量極弱,不然我真的差點入了她的魔!
“有我在,你就休想再出來害人!”我憎惡地對紋身中的女子說道,捏起法訣,令她轉過身去,如此,她便不能再以那狐媚的模樣麵對世人,就再也不能勾人心魄了!
在令紋身變回原樣後,我就扯過旁邊的小毯子,將孩子的身體裹起來,剛要將他抱走,卻在將孩子翻過身來時,忽然一張駭人的貓臉闖入眼中!
下意識的,我把孩子扔了回去!
定眼一看,孩子還是孩子,並沒有什麽貓臉。
應該是我又中那惡鬼的*術了,才會生出那樣的錯覺,以後還得小心為上才好。
我緩過勁來後,伸手去托孩子的身軀,想把他抱起來,這回,我碰到他的皮膚了,不由得一愣。
孩子的身體……是涼的。
涼的?
我無比吃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觸感,可觀察孩子的臉色,他臉色發白,這又哪裏是發高燒的樣子?更像是死去的樣子!
怎會如此?
徐宏藝明明一直守在孩子的身邊,又怎麽會讓孩子死去?
還是,這又是那鬼的幻術?
這太真實了!
畢竟這是千年厲鬼,所做的幻術十分厲害,我會中招在所難免。
一時之間,我無法判斷孩子究竟是死是活,但我已經做出了決定,不管這孩子是死是活,我先把他帶出去再說。就算他死了,但畫確實是在他的身上,我須得想把發把畫從孩子的身上拓下來才成,否則,孩子的靈魂將會永生永世和千年厲鬼纏在一起,無法超升。
就在我抱起孩子要走的時候……
“喵——!”
窗外傳來一個尖銳的貓叫聲,似乎是在警告我一般!
真是,每做一個動作就來點意外!
我不悅地皺起眉,先抱著孩子離開了臥室。
*
我把孩子抱到了車上了,放下孩子後,作法點在自己的眉心上,勒令自己靈台保持清醒,這才去檢查孩子的身體。
是涼的。
哪怕我施法令自己神智保持清醒了,也是這個結果?
那看來是真的了。
我去檢查孩子的呼吸、脈搏,全都是停止的。
確認過後,我的心自己都涼了半截。
阿姆的鬼魂起先隻是附身在貓的身上,而不是附在孩子的身上,就是因為“她”知道孩子的體質極為嬌弱,若是附身在孩子的身上,定會留下後遺症的。
發高燒就是那後遺症,但隻要後期照顧好孩子,孩子的身體依然能好轉起來的,畢竟阿姆的鬼魂隻在孩子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可是誰也沒想到徐宏藝後來竟然會在孩子的身上做紋身!
一個年幼的孩子怎麽可能承受起刺魂這種痛苦呢?
而且還是要做千年厲鬼的載體,成年人都未必能承受得起千年厲鬼的煞氣,一歲的病中孩子又怎麽能行呢?
等等。
好像有哪裏不對?
我連忙拉開死孩子的毯子,翻過他的身體檢查死孩子背後的刺青。
刺青手藝堪稱成熟、老練!
最重要的是,這不是普通刺青手法,而是刺魂手法。
這時候,我感到自己仿佛深陷入密網之中,四麵八方的網將我網在其中,我已墜入網中,成為獵物!
*
徐宏藝。
他第一次到來我店中時,主動坦誠的身份是一名字畫收藏家。
字畫收藏家不等同於是畫家,不是畫家又怎麽可能會刺青這種手藝呢?要知道,刺青這手藝,最基本就是繪畫功底啊!
刺青這手藝,即便天賦再高,沒練個一年半載也難上台麵,而像如此成熟的刺青手法,起碼也有十數年以上的功力了!
而且,徐宏藝他做的不僅僅隻是把畫紋到孩子的身上,還要將畫中厲鬼轉移到孩子的身上——這方式,即便是那千年厲鬼托夢指導徐宏藝去做,她也不可能知道刺魂師怎麽刺魂的呀!
也許,徐宏藝本身就是個刺魂師呢?
忽然間,我覺得入門時,大腿上的蜥蜴傷疤的灼痛不是偶然了,而是,我接近“他”了!
沒想到,在嶽子萱那局後,他竟然還沒有離開黑岩市,而是伺機而動,難道他還想找機會秀智商嗎?
所以,在我紋身店的那麽多畫中,他選中千年厲鬼圖,那不是偶然,而是獨具慧眼,一眼就看出了,在那麽多畫中,唯有此畫價值最高!
他偷走我的畫,就是想要引我過來,繼續秀他的聰明才智。
那徐宏藝的身份是真還是假呢?
八成是真的。
在丟失畫的時候,我追著那張名片的線索去找徐宏藝,把他的身份都調查到祖宗十八代去了,這身份假不了!
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包藏禍心的刺魂師,他不論去哪裏都難以立足,所以隻能借著字畫收藏家的身份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妻子是真的,兒子也是真的……可為了千年厲鬼圖,他就害死了自己的親兒子,這未免太駭人聽聞了!
可他過去就造了那麽多孽,所以會為了一個千年厲鬼害死親兒子,仿佛又不算什麽大事了。
突如其來的危險警告令我再也不能像之前那麽莽撞了,接下來,我需要更謹慎才行。
現在就脫身,或許是個好辦法……
可師父的皮還在徐宏藝的手中,他不論去做什麽都帶著那張舊畫紙,也許是因為他知道了那張舊畫紙對我而言有多麽的重要!隻要那張舊畫紙還在,我就不會輕易離開。
現在該怎麽做呢?
我頹唐地坐下來,托著頭,苦苦思索許久,覺得事情也並非會像我所想的那般糟糕。
千年厲鬼和刺魂師的關係究竟是不是“合作”關係呢?
這件事我暫時還不確定。
兩強相遇,或許誰都不服誰。
人間術士往往以征服更強大的惡鬼為驕傲,而惡鬼也視人間術士為仇敵,上了千年等級的厲鬼,脾性更是孤僻驕橫,未必願意和人類術士攜手,也許他倆已經在較勁了。
這叫“楚楚”的千年厲鬼是連我師父都無法馴服的惡鬼,徐宏藝就能讓她乖乖聽話?
也許,徐宏藝已經被她反馴服了也說不定。
前路忽然變得渺茫了起來。
或許我應該先看看情況再說……
我心情複雜地為死孩子蓋好毛毯,打算折回去救賈豔雯,因為前麵徐宏藝已經說過,若是孩子死了,賈豔雯就是孩子的替補,他將會將畫轉移到賈豔雯的身上。
如今,孩子已經死了。
徐宏藝一直守在孩子的身邊,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早前在房間裏時,賈豔雯為了不驚動徐宏藝,所以一直強忍著去觸碰孩子的身體,所以她還不知道孩子已經死去的事情,她以為她騙走了徐宏藝,可說不定,是她被他“騙”走了呢?
我必須得趕緊找到賈豔雯才行。
“吱嘎……”
就在我走上台階的時候,背後傳來門開的聲音。
一股涼意從背後襲來。
難道……?
我轉過身,看見車門被打開了,而放在車廂裏的死孩子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