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他會這麽說!
於是我平靜地說道:“我店裏的地下室中有幾條蠱,你可以派人去取過來給法醫小姐姐做一下鑒定,對比一下剛剛取到的樣本是不是一樣?蠱雖然是同種蠱,有差不多的效果,但不同的人就能養出不同的蠱,所以隻要對比,就會有很明顯的差別。”
“我會去取的。”
我點點頭,大方得很,隻是養一條蠱不容易,這次警察去搜證,我店裏養的那些蠱可能要全軍覆沒了。算了,就當破財消災,蠱沒了,以後再養就是了。
我對左正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揭發我的人是誰了吧?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你要是不說就算了。”
他看了我一會兒,我知道他最終是回答我。
作為一個高級阿sir,他對誰都抱有懷疑態度,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像我這樣門拎不清,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的人,左正到最後都會相信我,又或者說,他更願意相信我是個好人。
“趙傑。”左正遲疑後,終於說了,“是你認識的嗎?”
“是我認識的。”我歎了一口氣。
很惋惜,如果不是我認識的,那就是凶手了;
但可惜,是我認識的。
趙傑是我轄區裏一個捉鬼的天師,警察會找上他,應該是覺得這次的死者會詭異,可能是去找他驅邪的吧。因為有些警察是相信有鬼的,但這家警局是不信鬼的,因為左正這大神在此坐鎮很久了,萬邪莫侵啊,沒鬼敢接近這個警局,這家警局沒撞過邪,自然也就不會太信邪了。但別個地方的分局就不是這一回事了。
而當警察找到趙傑,求他驅驅邪的時候,那小子可能一看:喲,有紋身!
就立馬和警察說:你們去黑岩市找那個叫吳深的紋身師吧,他知道的比我清楚。
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大概,應該是這麽一回事。
畢竟這是和紋身有關,趙傑他自己也拎不清,隻能讓人找我來解決。
結果吧,左正這傻子可能就以為這事和我有關係了。
這條線到趙傑身上就斷了,反而擴大了範圍。
我們市很大,分五個市區,這案子是先找上趙傑,這說明人是死在他那市區裏的,現在轉到我們這市區來,這說明凶手的活動範圍很大,很難找。
“跟我來。”左正忽然走了出去。
我趕緊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跟他走出去。
我跟著他走進附近的另一間房,剛進去,我臉色就變了。
味,還是那個味!
但台上擺著七道蓋了白布的屍體!
這麽多?
我走過去,才一一揭開白布,有男有女,我看了他們身上的紋身,全是妖怪紋身,猙獰得很。而最後一個哥們,就是剛剛和我鬥過的九頭蜥蜴。
也就說,那刺魂師一共弄死了七個人。
我他喵的以為就一個!
要是剛剛在那間房裏沒撇清楚,這七條人命就全都算在我的頭上了!
還好,俺家正哥願意相信俺。
“認識嗎?”左正在我查完所有屍體後,問。
我搖頭。
“你真不知道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這種蠱嗎?”左正問。
我搖頭。
“現在沒有第二個嫌疑人出來,你就是嫌疑最大的人。”左正說。
我點頭:“我知道你們的規矩,在沒找出那個真凶來之前,我洗不幹淨。我有個法子幫你們找出那個人。”
“什麽法子?”
我再一次嚴審一遍七具屍體,他們看起來紋身還是完整的,但看在我眼裏,就是一群亂爬的魂蠱。
魂蠱變異,是往黑紅色變去,顏色越深,就越凶悍。
我在七具屍體當中挑出顏色最深的一具,那紋的是一條雙頭蟒蛇,一頭在沉睡,而另一頭在張著血盆大口,像是隨時會撲出來一口將人吞了一般!
這紋身已經接近“成熟”了。
如果是我的魂蠱的話,當魂蠱成熟時,就是我和鬼的契約臨近結束時,就是我動手收魂時。
我不知道那刺魂師的習慣是否和我一樣,隻能說“大體上”應該一樣,當這魂蠱時機成熟,那刺魂師應該會來收的。
可當我與雙頭蟒蛇對視的時候,我總覺得它金黃色的瞳孔在不斷地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光是對視便讓我心生寒意,令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難道,這些紋身真的能成妖嗎?
真的成妖後,對那刺魂師又有什麽用處呢?
“這個,留著。”我指著這具紋了雙頭蟒蛇的女屍說,“過不了多久,她會帶我們找到那個凶手的。”
左正問:“要多久?”
我再看了一眼魂蠱的顏色,已經紅到發黑了:“不是今晚就是明晚,反正很快。”
左正:“她怎麽會帶我們找到那凶手呢?”
我說:“不是那個凶手找過來,就是‘她’會帶我們去找那凶手。”
左正:“她怎麽會帶我們去找凶手呢?”
我笑了一下,說:“剛剛你們不是見到了嗎?7號屍體是怎麽站起來的?”
“難道……?”左正臉色一變,“難道過不了多久,這屍體裏的蟲子就會支配屍體站起來,去尋找下蠱的人?”
我點頭。
“那其他屍體呢?”
“其他屍體裏養的蠱蟲還不夠成熟,所以暫時不會動。”
“好。”左正點點頭:“那我現在就部署。這兩天你是不能離開局裏了,你懂規矩的。”
我舉手:“阿sir,我申請跟著你,反正我不是重大嫌疑人嗎?跟著你,你也能監視我,我也能同時給予你專業的幫助,互惠互利呀,總比讓我一直蹲拘留室裏,等你們幫我洗清嫌疑的好多了,不是嗎?”
他皺起眉:“你……為什麽一定要跟著我呢?”
“總好過蹲著什麽都不做,對吧?”我笑著說。
左正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阿深,你知道平時就有點奇怪……”
我撇嘴:“我知道。”
“再加上你這幾天一直黏著我,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什麽事。你知道你以前沒惹禍的時候,根本不會來我家的。”
“嗯,對。”我點頭。
“所以當這樁案子從樂安分局轉過來的時候,來辦交接的人再三叮囑說這事和你脫不了關係,我懷疑你闖了大禍,心虛了,不知道往哪兒躲,才躲到我這兒來。而且你這幾天真的很奇怪!”
“嗯,我知道。”我點頭,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說這個了,我都知道,我沒怪你。我如果是你,我也會這麽做的。”
左正鄭重地說:“我希望不是你!”
“絕不是我!”我舉手發誓,“為了洗清我的嫌疑,我一定會配合你們把凶手捉拿歸案的!”
左正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頭了。
我知道,他心裏還是願意相信我的,隻是職責所在,他不得不按規矩辦事罷了。
“不過,在追查凶手之前,不知道阿sir你們能不能允許我破壞屍體?”我話鋒一轉,擠出一抹笑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清白。
果然,左正臉色一變:“你想做什麽?”
我無奈地說:“那些蠱的凶狠你們也看見了,那隻蠱鑽到我的身體裏,隻是因為我認識這隻蠱,我能處理掉它,所以才沒事。但如果是其他人發現的話,恐怕下場就是和躺在這兒的大哥大姐們一樣了!所以友情建議,留1號屍體做誘餌就好了,其他屍體的紋身現在、馬上、立刻毀掉!”
我的話,絕對不虛假。
剛剛那蠱蟲鑽到我身體裏的時候,便已化作一個小小的紋身,這說明這紋身就像傳染病,誰碰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