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了幾個小時……
“吳深!我做夢了!我真的做夢了!”艾婷婷忽然尖叫著叫了起來。
我趕緊走過去,剛走到她身邊,她就撲到我的身上,緊緊抓著我說道:“吳深,我夢見糖寶出現在我的夢裏麵,對我說……”
她鬆開我,理了一下衣服,握著小拳頭,低下頭,擺出一個很可憐很萌萌噠的表情,用小奶音可憐兮兮地說:“娘親,我餓~”
我:“……”
妹子,你是開玩笑吧?
我印象中,鬼隻會……
披散著頭發,雙手垂在胸前,低著頭,頭上打下一束冷光,照出那慘白慘白的皮膚和血盆大口,一張嘴,三尺長的血紅舌頭掉了下來,並且陰森森地說:“我餓了……給我血……”
但你怎麽就演繹出了萌萌噠的版本?
對了,因為艾婷婷提過《花千骨》這部熱播劇,所以我看店時無聊的時候就特地去看了一下,這個“娘親,我餓~”的語調好像就是那個熱播劇裏“糖寶”演繹者的語調呀!
所以……
妹子你確實在逗我。
我嘴角一抽,轉身就走:“不是夢這個……”
我還以為,真的“餓”壞了蟲子,說不定它就被逼得不得不托夢給艾婷婷,告訴她自己的執念是什麽,然後事情就完美解決了,沒想到,艾婷婷還是沒有夢見“ta”。
我看了一眼牆上的掛曆。
3月27日,距離期限有16天。
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很短了呀,“ta”怎麽還能沉得住氣?難道“ta”真的不想結束自己的遺憾了嗎?
艾婷婷跌跌撞撞地從貴妃椅上跳下來,著急地對我說:“吳深,你不是要我做夢就可以為我紋身了嗎?現在我已經夢見糖寶啦,它都和我說它很餓了,想吃東西,難道這還不夠嗎?”
“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那是什麽?你到底要我做什麽樣的夢?不對!”她跑到我麵前,緊緊地盯著我瞧:“你怎麽會知道我會做什麽樣的夢?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我平靜地看著她,就在她以為我就要告訴她答案的時候,我說:“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什麽,不然不會這麽說的。”艾婷婷緊追不舍。
我想了很久,還是把紋身機給拿下來了,她看到紋身機,馬上重新展露了笑容。
我並不是心慈手軟,而是擔心呀。雖然艾婷婷做的隻是自己心中所想,而不是鬼托夢,可越是沒有訴求的鬼越讓我擔憂。從我這裏出去的鬼,哪一個不是在奈何橋上不願意喝孟婆湯的鬼?執念那麽深,連孟婆都沒辦法,隻能送到我這裏來,可見“他們”執念有多深!
可這一次,這隻鬼竟然沒有“訴求”?
“ta”沒訴求,誰能幫得了“ta”?說不定到最後真的會因為太“餓”了,自己爬出來,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狗在艾婷婷腳下打轉,表情很友好,也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
但我就是擔心會出事,隻好先順應艾婷婷的要求,為她紋上葉子。
“我可以給你紋第三次,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些問題。”我說。
“好~!”艾婷婷高興地點點頭。
我回屋拿了瓶肉白骨,抽屜裏的肉白骨已經不多了,我一年也就能隻能做出12瓶來,前麵業火燒傷太重,就用了7瓶,現在,抽屜裏就隻剩下兩瓶了。
我用肉白骨給艾婷婷治療她過敏的皮膚,讓她等到皮膚變好後,我再給她紋身。這丫頭看到我竟然有這麽神奇的藥,就更加放肆了,說既然有這麽神奇的藥,那她可以天天來紋身,也不怕皮膚被弄壞了!
我特麽的……
心頭在滴血啊!
你以為這藥是地攤白菜,說有就有的呀?
“這是最後一次了,不會再給你紋第四次了。蟲子都已經長這麽大了,你就不怕把它的胃口喂得越來越大,它就開始……”
“開始什麽?”
我決定嚇唬嚇唬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於是咬著牙,陰森森地說:“到時候,它就再也不吃紋身了,開始吃旁邊的東西,比如說你碰到的桌子呀、牆壁呀、鐵門啊,什麽都吃!哦不,說不定,它會吃你……!”
艾婷婷把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是被嚇到了!
許久,她才小心翼翼地問:“會……會這樣嗎?”
“這世上無奇不有,誰知道呢?”我恢複常態,平靜地告訴她:“我隻是隨便說說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
我托起她的手,給她紋身。
“啊!”才第一筆,她就馬上叫了出來,顯然是痛極了。
我讓她喝茶,並告訴她肉白骨雖然能夠讓她皮膚新生,但新生的皮膚就和嬰兒一樣脆弱敏感,所以會比上一次還更疼!
盡管如此,艾婷婷依然是咬著牙堅持著,不願意放棄。我給她畫上一片片葉子,這還沒紋到幾片,她就已經臉色變得無比蒼白,衣服也浸濕了大片,感覺是已經差不多瀕臨極限了。
“吳……吳深,你剛剛……不是說要問我問題嗎?你怎麽……都不問?”疼痛難忍的艾婷婷忍不住開口,“你和我說說話……也許,我就能……轉移注意力了,就……不會感到那麽疼了……嘶……”
不,我就是在等這一個時刻。
一個人瀕臨極限時,意識是最薄弱的時候,也是最沒有防範的時候,這時候,是最不會撒謊的時候。
我點點頭,問她:“婷婷,你這一輩子有沒有遇上過什麽讓你印象深刻的事情或者人?”
“好多呀,你問的是哪一件?”
“我也不知道問的是哪一件,你想說哪一件就說哪一件吧。”
她困惑地想了很久:“那就很多啦,要一件一件說……那得多久呀?”
我說:“那就慢慢說吧!”
這時候,我的指腹觸碰到了一塊小小的凸起,正是蟲尾所在的地方。我忽然想起艾婷婷手腕上的傷疤,對了,當初她走進我紋身店裏的時候,提出的要求就是讓我用紋身幫她遮擋住她手腕上的傷疤。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在自己的手腕上留下傷疤的,會在這個地方留下傷疤的人過去都不簡單。
於是我有了主意:“要不,你和我說說你手腕上的傷疤的事情?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介意把你的傷心事告訴我吧?”
“有什麽不好說的?我答應過你,隻要你給我紋身,你問什麽我都會告訴你的。”艾婷婷坐起來,喝了一口花茶,勉強地把疼痛壓下去後,和我說:“這道疤是我十六歲的時候留下的……”
女孩的十六歲,是如花一樣的年紀,在那個美麗的年齡裏,艾婷婷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女孩,在高中學校裏就和在大學一樣,走到哪兒都是光芒四射的,追她的人很多,每天上學,抽屜裏都塞滿了情書,但是她從來都沒有看過。
那一年,她交往了一個男朋友,那男孩叫張曉平,人長得帥,但是學習很一般。
他們那時候感情很好,做了男女朋友該做的事情,沒過多久,艾婷婷就懷孕了。
懷孕對於一個十六歲、還在讀書的女孩來說並沒有多少經驗,直到肚子大起來的時候,艾婷婷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但是那時候,胎兒已經四個多月了。
她很害怕,找來張曉平來商量孩子的事情。她很想為自己喜歡的男孩生下孩子,但是他們還要上學,如果要把孩子生下來,那他們就不用再繼續上學了!
在爭吵和商量一個多星期之後,艾婷婷終於決定,把孩子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