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傲的卑微的我

梅曳

29.第二十九章

書名:驕傲的卑微的我 作者:梅曳 字數:6292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小盒子,聲如蚊蚋:“我……”又觸電一般地扔在地上,慌慌張張地往前跑。

陸珩追上來,周期伸手抹了抹眼睛,懶得和他解釋,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隔了很久,陸珩才追上來,將她裹進懷裏:“你還小,還有很多戀愛的機會。”

她在他的懷裏執意地搖頭,沒有的,沒有人真正喜歡過我這個人。

回來的路上,周期縮在後排座位上,車內暖氣開得很足,她也在瑟瑟發抖。陸珩脫了大衣扔過來,她也不客氣,拉過來蓋上,漸漸生了困意,臨睡著之前,才覺得不解釋清楚總覺得別扭,又掙紮著坐起來說:“那個東西是昨晚宜寧給我的,我在百貨店遇到她,說話時正好站在這東西的貨架前,她以為我是不好意思買,就買給我了。”

“睡吧。”開車的人似乎沒有絲毫的耐性聽她解釋。

醒來時,車子是停著的,冬日的暖陽已經從車窗照進來,她醒過來時就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都快過年了啊。”

車前的人一動未動,在周期的位置能聽到他輕淺均勻的呼吸,應該是睡著了。

輕輕去開車門,才發現他鎖了中控。周期從拿好拎包,小心翼翼地趴在兩個車座的空隙間,去開中控。手剛碰到,就被他捉住手。他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她高難度的動作。

周期扁了扁嘴,無可奈何:“看清楚了,這不是紀宜寧的手。這是一個剛剛分手還在悲痛中的姑娘的手,請你鬆開。”

一提紀宜寧見效奇快,陸珩不僅鬆開了她的手,連同中控鎖也一並開了。周期縮回身子,開門下車,已經是別墅群的外圍了,走回家也用不了多久。

剛走了幾步路,陸珩又扔過來大衣:“不用把這段感情想得太糟糕,他是否真心待你,你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

“你要不要去紀宜寧的電視台開個情感專欄?”

靜悄悄地從院門進去,早起的阿姨正在廚房做早飯,周期裝模作樣地跑過去撒嬌要吃壽司,阿姨被她嚇得一驚,回過身看到她,立即就掏手機打電話:“回來了,回來了。”

阿姨放下手機,就拉著周期渾身打量:“閃閃,你去哪裏了,你要嚇死人,你媽媽一早上起來臉都嚇脫色了,開了車就出去找你了。”

馮時回來時,頭發都濕噠噠貼在額頭上,棉大衣的扣子上下錯亂,看到周期好好站在客廳裏,還開口罵她,自己就開始掉眼淚。

周期走過去抱住馮時道歉:“我隻是去送送他。”看到馮時這樣,周期的鼻子也有些發酸。

周騫成從外麵正好進來,將二人拉到沙發上坐下,拍了拍周期的肩:“閃閃,我們以後再找好的,不傷心了。”

馮時卻是少有的歇斯底裏,猛地抓住周騫成的胳膊喊:“你不資助紀宜寧出國,她和陸珩現在好好的。”

屋子裏頓時陷入僵局,阿姨識趣地進了廚房,周期如坐針氈,突然周騫成摸了摸周期的腦袋,歎了口氣:“是爸爸不好。”周騫成從來都沒在她麵前提過紀宜寧出國的事,這是第一次。

年二十五的晚上,紀宜寧突然打來電話說她實習期結束,第二天回學校了,問周期要不要去機場送她。

窗外是城郊星星點點的燈火,周期揪著電話線,點頭:“我去送你。”

紀宜寧這次回國,最令人佩服的轉變是,不管發生了什麽,她都能做到若無其事。若無其事地和周期敘舊,包括現在若無其事地問周期要不要去送她。

一早,周期給馮時和周騫成的微信都留了言,才搭出租車去機場。不出意外在停車場出口處也看到陸珩。

深冬凜冽的風,就這麽迎麵而來,周期抖了抖身子,精神抖擻地朝紀宜寧喊了一聲嗨。紀宜寧立即興高采烈地衝她揮揮手:“閃閃,你送我都來得這麽早啊。”

陸珩見到周期似乎有些吃驚,走到周期附近時,皺著眉頭說:“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周期用拇指掐著手心,才算忍住立即轉身的想法,咬了咬嘴唇說:“那我找間餐廳吃個早餐好了,宜寧登機時,我再來。”說完轉身就要走,紀宜寧卻走上來拉住她:“你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

周期還是執意去機場餐廳點了一碗水餃,戳著碗中一個個的水餃的時候,有些難過地想,紀宜寧要她來送機,不過是要以成功者的姿勢站在她麵前,她隻不過是一個接受炫耀的工具而已。

明明可以逃離的,但又存了一絲僥幸:或許紀宜寧隻是單純地希望她來送她。

機場大廳裏到處都是依依惜別的情侶,但周期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陸珩和紀宜寧。紀宜寧握著箱子的拉杆迎著光神采飛揚。從周期這裏看過去她和陸珩儼然金童玉女,天造地設。

到這一刻,心底才算真的釋懷。

機場的這兩個人一年多以前就和自己毫無瓜葛,偏執的是自己。

匆匆忙忙地又跑了出去,在機場最近的早市隨手買了一束還帶著露水的玫瑰,扔下錢又急匆匆地返回機場大廳,摘了手套,捧著花束走到陸珩說:“一年前欠你倆的祝福。”

他不接花,身體一動未動。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透過自己厚厚的劉海,灼得她腦門發熱。

是了,這是他一直心存芥蒂的事,不提倒好,提了自然會有些怒氣。她攥緊了花束,根莖上還沒來得及清除幹淨的刺透過包著花束的報紙,戳進手心。

她連眉頭都沒皺,隻調整了下手中的力度,虛浮地握著花束。與此同時,陸珩迅速將她手中的花束打落在地,周期來不及反應,仍然維持著虛握著花束的姿勢,手掌漸漸舒展開來,已經密密地布了花刺留下的傷口。

看到傷口,她立即急促地收回手在棉襖上擦了擦,和他們告別:“一路順風,我先走了。”才剛邁步,就被人一把拉回,身後的人語氣仍是不善:“坐我的車走。”

紀宜寧從地上撿起花聞了聞,和周期說完謝謝後,將花束送給了執勤的機場工作人員,才去檢票口排隊等候登機。

自始至終,周期的胳膊被陸珩緊緊握著,而他的視線還落在檢票口的隊伍上,似乎醞釀著什麽話。

她想趁他不注意時,偷偷抽出手來,剛一用力,這個人就冷笑出聲:“玫瑰花有刺,你不知道?”她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智商超群,是可以一心二用的。

總歸要把胳膊收回來,好聲好氣地和他解釋:“誰知道上麵的刺沒清理幹淨。”說完又要抽回胳膊,他的力道剛好,她不覺得胳膊疼卻也沒法抽回胳膊。

一路磕磕絆絆地走到停車場,直到她上車他才放開她。車子開到環城西路,陸珩將車子停在醫院門口,周期識趣地下了車,準備去路邊攔出租。他攔住她:“進去清理一下手上的傷口,防止有刺斷在裏麵。”

周期舉起手仔細地看了看:“不用。”

最後還是被他拉著進醫院處理傷口,一隻手包紮好之後,周期掏出手機給馮時發了個短信說自己在醫院。馮時剛做完一台手術,一聽周期在醫院,趕緊回撥了電話。手中的手機這麽一震動,周期一隻手沒抓穩,手機就滑到了地上,呼叫倒是還一直保持著。

陸珩彎腰撿起來看了屏幕一眼,輕車熟路地接了起來:“馮阿姨,我是陸珩,閃閃手戳了點刺,我們在門診這裏包紮。”

馮時來的時候,一反常態的並沒有給陸珩好臉色,和門診的醫生打了個招呼,罵了周期怎麽怎麽不小心之後,將陸珩晾在了門診室,帶著周期到醫院門口喊了出租車。

看來經過周期和程啟深分手這件事之後,馮時是真的不希望周期在短時間內再有一段戀情。

陸珩一路跟著她到公司,她下車走了幾步,他攔住她的去路,低頭問她:“以後有什麽打算?”

她訝異地抬頭看他:“好好工作幾天,然後就過年了啊。”

“過年以後呢?”

“我不知道。”

一眨眼的功夫,就真的過年了。年三十晚上城郊到處都有煙花,周期捧著寓意是來年吉祥如意的金桔茶,抬頭對著煙花默默念程啟深的名字:“程啟深,祝你來年吉祥如意。”祝你的媽媽快點好起來,祝你一生順遂。

二樓客廳裏的電視還在播著春晚,主持人們努力互相調侃,製造笑料。周期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得有些悶熱,索性坐到陽台的地毯上,又起身將窗子稍微打開了一條縫來,由著冷風吹在臉上。隻是不經意間往樓下看了一眼,就看到院子門外不遠處停著一輛車。

遠遠看過去並不像陸珩的沃爾沃,但又覺得熟悉。急衝衝地下樓,費了一番力氣才開了院子門,看清楚車子後,她整個人都凍住了一般,沒有絲毫的勇氣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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