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周期攤了攤手。
“一點點,一絲絲曖昧的男人都沒有嗎?”
周期趴到簡頡旁邊:“有,不過我覺得跟他的感覺很奇怪啊,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莫名其妙地將氣氛弄得很尷尬,可是我以前和陸珩之前談戀愛的時候,掏心掏肺的,卑微成一團,也沒這樣啊。”
“這才是愛情最初的模樣啊,你和陸珩跳過去是因為陸珩段數太高,你段數太低,他很輕yì就帶你越過啦,愛情最美的時候就是這種曖昧不清的尷尬階段,你就好好把握吧,明天拿上你偶像演唱會的門票,衝到他麵前邀請他去吧,哦,美麗的愛情。”簡頡已經開始手舞足蹈。
“又停藥了。”周期打了簡頡一拳,又忍不住巴住她問,“你說的是真的?”
“你們這些男男女女的愛情我看得可透了,信我者得真愛。”
周期飛快地從簡頡手裏抽出兩張票,從桌上拿了一本書小心壓住,生怕有了不好看的褶皺。躺下來後又開始琢磨,可是自己明明沒放下陸珩啊,怎麽可能又喜歡上程啟深,這不是腳踏兩隻船嘛。這種尷尬會不會源自和程啟深的氣場不和,又都不擅長調節氣氛所致?
奔波了一整天,實在是太累了,沒想完整,髒兮兮地就睡著了。
周期早上剛醒,就聽到簡頡在衛浴室邊洗澡邊即興演唱:“哦,美麗的愛情,哦,美麗的室友,今天就要嫁人啦,嫁人,嫁人,最呀,最時尚。”
周期一頭黑線地去踢衛浴室的門:“你一大早就抽風,鄰居還以為這兒住了個神經病。”
簡頡從裏麵打開門:“反正別人也隻會認為你是個神經病,等我走上人生巔峰,迎娶高富帥之後,我就搬離這裏了。”
周期剛想打她,簡頡又繼續唱:“這是一個神奇的暖春啊,春心萌動,春心萌動,啊,哦,啊噻哆,啊滴咯哆……”
都是什麽跟什麽……
本來還沒覺得緊張,被簡頡一唱隻剩了心慌,真的要和程啟深一起去看演唱會,會不會太快了?周期捏著票猶豫的時候,簡頡放了大招:“這樣,要是你今天開免提邀請尷尬曖昧男一塊去你偶像的演唱會,我開免提和上司吵架,你覺得怎樣?”
於是周期果斷地從書中抽出兩張票勾了勾簡頡的雙下巴:“一言為定。”
一個上午都沒有遇到程啟深,午餐時仍然沒有遇到程啟深,晚上開例會時,程啟深還難得的遲到了,一入座就道了歉,似有似無地掃了周期一眼,周期趕緊低下頭去準備做會議記錄。
例會內容周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左手把口袋裏的兩張票都捂熱了,手心也微微出了些汗。
例會結束後,程啟深很快就走了,撂了周期一個背影。周期從員工更衣室換了衣服出來,就直奔公交站台,坐在公交站台的長椅上。周期開始想,會不會是簡頡的腦回路有問題,自己和程啟深之間並不是那麽一回事。
周期正想得入神時,程啟深的車擦著公交站台停下來,示意她上車。周期往他車裏瞄了幾眼,並沒有看到其他的實習生。周期和他說了句等一下,鼓足勇氣撥了簡頡的電話,待簡頡一接通,就開了免提。
周期將手機扔進口袋,開了後側的車門鑽進去,撞上車門決定先和程啟深說幾句話,緩和氣氛:“你今天例會怎麽遲到啦?”
“有點私事。”
既然人家說了是私事,周期也不好過問,想想又沒別的話說,隻好直接開口:“你下周六有時間嗎?”
“什麽事?”程啟深的聲音穩穩落在周期耳中。
周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程啟深今天有種不同尋常的鎮定,她偷偷從後視鏡裏看他的表情,也是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
“我有兩張Z的演唱會門票,想給你一張,位置是靠在一起的。”周期說完恨不得把舌頭咬斷,自己強調什麽位置。
“喜歡Z的歌?”
“嗯。”
“好。”
周期趕緊從後麵將車票遞過去,手剛伸到一半就被程啟深握住,他左手還握著方向盤,右手握她的力道並不大,周期惶然扔了票,將手抽回來,默不作聲地坐在後座,到口袋裏拿出手機關了和簡頡通話的免提。
被程啟深握住的那一瞬間,周期發覺這樣的場景十分熟悉。以前,陸珩從前麵給她遞紙巾,他伸手過來時,她總是趁機握住他的手。隻是後來,她漸漸願意坐到他的副駕上,牽手已經方便。
二人各懷心思,倒是誰也沒有說話,車子很快滑過小區前的減速帶,終於停了下來,周期很快拉開門下車,程啟深從另一側也下了車,擋了她的去處:“周期。”
直到她的手被他握住,周期才抬起頭,迎著昏暗的街燈,這次終於在他的眼神裏看出了些許的慌張。兩個人就以奇怪的姿勢站立,都沒有開口。
程啟深的年齡擺在那兒,坐到銷售總監的位子,自然閱人無數,怎麽可能像是個羞於啟齒的大男孩。可周期又想,如果麵前的這個人哪怕表xiàn出一絲的駕輕就熟,自己應該就會懷疑他與陸珩沒有任何分別把,也許自己下一秒就會轉身上樓了。
“我沒有談過戀愛。”程啟深脫了大衣披在周期身上,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你願意和我在試試麽?”
“額……”周期說不上來此刻的感覺,好像一qiē按照既定的模式在走,又好像有些出其不意。程啟深身上確實有讓人著迷的地方,比如此刻,周期是真的,很想和他談一場戀愛。
可她的心裏又確實還完完整整地住著一個陸珩,站在原地思忖了很久,周期說:“我談過一次戀愛,十八歲開始崇拜他,二十歲和他談戀愛,二十一歲分手,現在二十二歲,我希望二十三歲拿到畢業證的時候,已經忘掉他。你覺得我這個提yì怎麽樣?”
“我絲毫沒有意見。”程啟深說。
周期拉了他的手往附近的一家餐館走:“對你不公平,所以我請你吃東西吧。”
想著程啟深是北方人,周期特意點了水餃。
周期吃水餃連醋都不蘸,清湯寡水的吃上一大碗,抬頭看程啟深數餃子似的才吃了一半,她問他是不是不好吃,卻沒想到他問,吃完了你就回去?
周期擱下筷子,有些驚奇:“不然呢?”
“我還沒有告白,所以在想怎麽告白。”
之前,周期和他也算親近,但覺得他是總監,性格也沉穩,周期多少還有些畏懼,現在兩個人在一起時,程啟深倒像是個不知世事的孩子。
見程啟深低下頭又拿筷子在戳餃子,周期說:“那你就當我那天在車裏已經主動告白過了,喜歡我的告白嗎?”
程啟深點點頭隻說了一個字:“嗯。”
原先存zài的一絲絲的懷疑,此刻都蕩然無存。眼前的這個人,想在一起的人,隻是自己。在他的認知裏,自己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窮人,住筒子樓,每天擠公交,他從前到後隻認識這個世界裏的周期。
也許簡頡說得對,這才是戀愛原本的模樣。拋卻了一qiē外在的物質的條件,在意的是那個人本身。
兩人從小餐館一路走到小區,她看著他開車離開,才抱著程啟深的大衣進了小區。大概是傍晚的風大了些,小區裏又落了一層密密的樹葉,壞了大半的地燈一個個地從枯萎的草坪裏探出頭來,冬天就這麽無聲無息地來了,而春天應該是真的不遠了。
難得心情好,沿路遇到並不熟識的人,周期禮貌地問好。住在這裏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紀的人,在筒子樓裏住了大半輩子,並不願意再搬走,偶爾見到周期這樣的年紀小的,都十分熱情:“姑娘,是談男朋友了嗎,這麽高興?”
周期捂著嘴不得不去抱老人家的胳膊:“奶奶,我才剛談……”
周期話音剛落,身後一直未動的車猛然發動並迅速衝出去,周期隻用餘光看了一眼,就知道是陸珩的那輛沃爾沃。
和程啟深談戀愛幾乎不需要花心思,按部就班地上班,吃飯,下班就行了。不轟轟烈烈卻也自在。
周五的時候,剛從程啟深車上下來,物業就喊住周期說她們哪一棟樓樓道的燈壞了,明天才有人來修。好在住了一段時間,連手機電筒都不用開也能上樓。
站在二樓的樓道裏,窸窸窣窣掏出鑰匙,才看到麵前站著一個人。
在黑暗裏,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身形,就算她周圍都是人,但隻要他離她不超過一米,她就能聞到他的氣息。
非常神奇,她問過他,陸珩,我會不會是哮天犬轉世,天地無極,萬裏追蹤?陸珩回她,多看點書吧,少看小孩子看的電視劇。
“你怎麽在這裏,不是說好不見麵了麽?”
陸珩也不回答,周期將鑰匙插到鎖孔裏,伴隨著鑰匙擰開的動靜,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在低喘,周期心想,雖然陸珩年紀是不小了,但也不至於站在她的門口表達**。
趕緊進屋開了燈,讓室內的光線照到了樓道,她有些心慌地湊近他:“你怎麽了?”
一湊近,就看到他臉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滾。
她趕緊將他拉進屋子裏,又問他:“你快說話啊,你怎麽了?”
“我出車禍了。”
她心中咯噔一下,趕緊抱住他的頭看了半天,又打量了他全身並沒有看到任何傷口或是有流血的地方,可是她能感覺到他很疼。她怕他的傷是在髒腑,拿了手機雙手顫抖地開始撥急救電話,被他拉住:“不用叫急救,我沒事。”
“你撞了哪兒,哪兒疼啊,你快說啊。”
陸珩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竟然抽了抽嘴角:“你在擔心我。”是肯定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