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會兒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過來,低低的,啞啞的,很有磁性。可是他說出的話,有些得意,聲音也有些大。好久沒見了,平時不敢去想他,這會兒終於見到他了,卻是在品味居裏這樣亂的場合下。
林雨忍不住流下一行淚,又同時笑了出來。
這風塵仆仆的少年正是三個多月未見的景皓!
看著他哭,景皓一慌,本能地就要上前,可隨即想起來了如今的場合,又硬生生止住了自己已經前傾的身形,這才把鷹隼一般的目光看向了那幾名衙差。
衙差被他一瞧,身體立刻緊張起來。好一會兒才想到正在辦案,於是對旁邊的三位郎中道:“你們去給他瞧瞧!”
那三位郎中並沒有接收到景皓那樣懾人的直視目光,因而一個個從容上前,溪溪給景皓把起脈來。
景皓今兒穿的不像以往那樣考究,一身袍子也不知穿了多久,有些髒了。林雨依稀記得他很愛幹淨的,如今這個樣子,倒不像是回過了青田雅居,反而像是剛到厲雲。
再看他的臉,因為他剛剛長胡須不久,而又沒剪,大概長了不到一個指節的長短,貼合著麵部有些打彎兒,從鬢角到下巴還有唇上都長著些,隻是他本來就長的白淨,這會兒再蓄了這樣的胡須,穿了這樣的袍子,難免顯得邋遢。尤其是他那有些發紅微腫的嘴唇,林雨不由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景皓不太能吃辣,他這個樣子,該不會吃了許多的老醋白菜吧?
“這位兄弟是吃了多少這個菜?”最後一個郎中問道。
“這一碗都是我吃的!”說著。邊兒上的天星捧著一個碗,果然裏麵隻剩下了一點點菜湯。
林雨這會兒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感動了,剛剛她流了眼淚,那是情不自已,她這會兒隻能控zhì著自己不做太多情xù,可這臉頰還是憋得有些紅了,顯然忍得辛苦。
幾個郎中又查驗了景皓碗中的殘湯。果然什麽都沒有。
“稟差爺。這道菜沒有問題,這位兄弟的身子,也沒有問題。”
這就奇怪了。那為什麽那兩個人吃了這道菜就有問題呢?
“林姑娘,這案子怕是有蹊蹺,所以您還是要和我們走一趟。”衙差問道。
不待林雨開口,景皓卻道:“咱們厲雲的縣太爺還真是貼心的父母官。隻是你們來拿人。我就想問了,誰是原告?有原告你才能拿人。否則就算你們是衙差,怎麽可以隨便把人請到衙門去?”
誰是原告?顯然那疼的快昏掉的兩個人不會是原告,而品味居的人也一直沒張羅去請衙差,這衙差是誰給領來的?如果隻是看熱鬧的人。這兩方都和他沒有直接的親屬關係,那麽他憑什麽去告?伸張正義嗎?就算是伸張正義了,好歹你也要看清楚誰對誰錯吧?若是原本品味居有錯。那別人恐怕也不會說什麽。可是現在明顯林雨這邊也占了理,那這告的人恐怕就是誣告了!
“是啊。這是我們品味居內部的事情。若是有人告了我們,現在的情形你們也看到了,你們要調查,那我們也不會善罷甘休了!”含玉強硬道。她和林雨還不同,她這麽多年做下人,也不過是幾人之下而已,到底是聽她話的人更多。雖然她不是拜高踩低的人,可是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隻對那幾個人弟妹順從,其他人在她眼裏都是瞧不上眼的。所以她平時不顯露這一麵也還罷了,這會兒麵對這些她根本沒放在眼裏的衙差,立刻女王氣質盡顯。
含玉不退讓,景皓說的話又有道理,衙差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辦。
景皓給了天星一個眼神,天星立刻到了衙差身邊,從懷裏掏出一個銅牌。那衙差看到銅牌,立刻閃了閃目光。而天星,在衙差看清楚後,又把銅牌裝了回去。
“回去告sù你們大老爺,他愛民如子,我很敬佩他。”景皓說道。
“是!”衙差恭敬地應了一聲,然後看了一眼周圍看熱鬧的人,又試探著道:“那這件事――”
“也罷,左右你們都來了,我怎麽也會讓你們回去和葛知縣說明白。”景皓彎了一下嘴角,道:“得,天文天武,去後麵把那兩個人給我拎過來!”
若是別人,哪怕是衙役,說把這兩個人“拎”出來,大家都會群情激奮。可是這會兒是景皓說的,他又是那麽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進的樣子,再加上品味居現在可能沒錯,大家便沒有人再給那兩個人出頭。
天文天武手腳利落,三兩息的功夫就把兩個人拎了過來。也不顧兩人的哀嚎,一下子就扔在地上。
其中一個人看到景皓,立刻忘了疼了似的,直張大了眼睛,手腳並用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的距離,這才翻過身跪在那裏。
“說吧!”景皓冷聲道。
那人剛剛疼的貓了不少冷汗,這會兒再看到景皓,那汗更是拚命地往下滴,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緊張的,一個大男人,身子竟然抑製不住地一直在抖。
“爺讓你說話!啞巴了?”天星冷臉凶道。
“小小――”那人仿佛話也說不出來了一般,結巴道:“小的小的因為先前林姑娘無意中得罪了小的,所以所以一直一直想要報複。又知道這姓蓋的想再訛詐林姑娘一筆,所所以想給她點顏色,順便賺點銀子。”
“你認識我?”景皓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不小的不認識!不認識!”
景皓笑了一下,“是嗎?那你和大家夥說說,林姑娘是怎麽得罪的你?”
忽然間,那人像是冷靜了一般,也不再抖了,抬高了頭看著景皓,伸出了舌頭,長大了嘴。電光火石間,景皓閃電一般上前,一下子就點了那人的穴道。
“沒人告sù你咬舌多半是不能死的嗎?”景皓嗤笑了一聲,“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說的差不多了。這時候想死,已經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