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語和趙無銘帶著黃皓快步走出後宮，前往一處大殿。
進入大殿之後，趙語坐在主位上，趙無銘坐在右下手第一個席位。
黃皓見兩人坐好，隨即往殿外走去。
不多時腳步聲傳來，沈川緩步走入大殿對著趙語恭恭敬敬一禮:“代雲君門客沈川拜見大王“。
“不知寡人那三弟為何沒有前來“。趙語直接對著沈川發問。
沈川站直了身子，對著趙語回稟:“啟稟大王、近來君上收到密報，言婁煩一族是有異動。代雲君唯恐我國北方疆域有失，無奈之下隻能在代郡整軍備戰，故此無法脫身前來朝拜大王。特遣小人為使，向大王稟明此事“。
“代雲君盡忠職守，寡人很是欣喜，賞絹十匹以示嘉獎“。趙語聽見整軍備戰四個字心中很是惱火，但卻沒有表露出來，反而對褒獎。
沈川故意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樣，對著趙語再次一禮:“小人替君上謝大王厚恩，有君上坐鎮代郡，婁煩一族必不敢南下半步“。
“聽聞前任宦者令張高正在代郡，不知是否真有此事？“。趙無銘對著沈川插言詢問。
沈川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向趙無銘，露出不解的神色:“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趙無銘“。也不知沈川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趙無銘對著他告知自己的姓名。
沈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對著趙無銘微微躬身:“原來是君上的四弟，君上在代郡一直提起成王四公子。言昔年在都尉薛謙府中赴宴之後，曾經在林中不小心用弓箭射中，成王四公子的侍衛。每次想到那日的場景，君上總會生出許多感慨“。
“不知趙範到底是何感慨？“。聽著沈川提起的舊事，趙無銘心中升起一團怒火，臉上不留痕跡的對著沈川詢問。
沈川稍微思索，好似在盡力的回想:“實不相瞞，每次君上都會說。那一日沒射好，要不然也就不會誤中隨從“。
“那不知趙範如果射好了，又會如何？“。趙無銘對著沈川反問。
沈川再次思索隨後對著趙無銘一笑:“若射好了，那又何必殺馬“。
“好一個不用殺馬？“。趙無銘想到那日箭矢射中青雀，孫不二砍馬腿。趙範從戰車跳下，刺死戰馬時不加掩飾的殺意。嘴角泛起冷笑，隨即將笑容掩藏。
雖說笑容掩藏的很快，但還是被沈川察覺到。
沈川見狀心中不由得一喜，隻要人一暴怒就會誤判，對代郡而言就是好事:“君上的戰馬都是珍貴之物，君上為親兄弟之情殺死愛馬，本無可厚非。隻是若能避免，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好一個皆大歡喜，隻是不知趙範如此急匆匆的整軍備戰，又打算何時攻入婁煩腹地？“。趙無銘不想在哪個話題上多走停留，隨即岔開話題對著沈川詢問。
趙語饒有興致看著趙無銘和沈川，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所以並未出言。
沈川微微一歎，對著趙無銘抱怨:“成王四公子有所不知，如今我國、府庫空虛，那自然我代郡也是一樣。雖說整軍備戰，隻不過是紙老虎一隻，隻能嚇一嚇又怎麽當得了真“。
“如此說來是糧草不足之顧？“。趙無銘順著沈川的話詢問。
沈川看向趙語，對著趙語躬身一禮:“實不相瞞、小人此來君上特意交代。我代郡四十萬大軍糧草不足，為抵禦婁煩南下。希望大王能撥付些糧草，我代郡將士也好有些力氣抵抗那些婁煩人“。
“不知寡人那三弟又需要多少糧草？“。趙語看向沈川對著他反問。
沈川在心中稍微盤算一下，對著趙語解釋:“若大王有意多給些糧草，代雲君就能揮軍北上，為大王開疆拓土。若大王少給一些糧草，恐怕隻能據城池關隘嚴防婁煩“。
“先王駕崩，寡人登基還未成清查府庫存糧。不如等使者回去之時，寡人在給予答複如何？“。趙語對著沈川婉拒。
沈川對此早已心知肚明，當然不會在追問下去:“小人遵旨“。
“上任宦者令張高貪汙受賄，寡人登基之時就已經下旨抓捕。時至如今還未抓到，不過有消息傳來。言張高此時在代郡，寡人三弟的府中，不知此事是否為真“。趙語岔開話題，對著沈川重提趙無銘剛剛的那個問題。
沈川當然不會承認，對著趙語露出疑惑的神色:“啟稟大王，小人在代郡從未看見過張高此人。昔日君上得知大王下旨抓捕張高，也曾大肆在代郡搜查。可惜卻一無所獲，也許張高此人逃到他處去了“。
“三弟在代郡幫寡人大肆搜查張高？“。趙語露出玩味的笑容，半晌看向沈川:“待你回去之後替寡人好好謝謝我那三弟，就說寡人承了他這份情，待他日來邯鄲之時，寡人好好的報答他“。
“大王言重，君上是大王之臣。這些都是做臣子的本分，又何來報答一說“。沈川聽出了趙語的話中的意思，故作惶恐的解釋。
趙語的笑意止住，對著沈川解釋:“寡人和三弟又豈止是君臣，做兄長的報答三弟又有何不妥“。
“大王之言、小人必會原封不動的轉述給君上“。沈川不卑不亢的抵著趙語回複。
趙無銘看著兩人趁機插言，對著沈川詢問:“聽聞中山王和趙範關係不錯，此次你也是和中山國使者一同前來，不知此事是否為真“。
“成王四公子恐怕是被傳言所誤了“。沈川聽見詢問，看向趙無銘，露出一副被誤會的神色。
趙無銘很配合的露出不解的神色看向沈川:“誤會？難道是孤聽錯了？“。
“實不相瞞，昔年小人去中山國遊學，機緣巧合之下和中山國相國樂池相識。至此成為好友，前段時間又在路上和他巧遇。故友相逢，自然是喜不自勝，於是便一路同行。沒想到卻生出了這條傳言，實在讓人不解“。沈川對著趙無銘解釋。
趙無銘順著沈川的話繼續詢問:“那你的意思就是說其實趙範和中山王的關係，並非傳言那般親密？“。
“君上為大王之臣，又怎麽敢私交外邦“。沈川說起來一臉的正氣，好似趙無銘在冤枉趙範一般。
趙語看著一臉正氣的沈川，稍微思索:“使者遠來想必是一路勞累，此時寡人還有事物需要處理，就請使者先去休息。待寡人清查府庫之後，在給予確切答複“。
“遵旨“。沈川躬身一禮轉身離去。
看著遠去的沈川，趙語對著趙無銘一歎:“此人倒是好口舌，讓寡人得不到半點有用的消息。看來在問下去也是無意，所以寡人就讓他先離去了“。
“言語中夾雜機鋒，意圖讓我等暴怒，亂了方寸。之後在乘機討要糧草，看來此人的心機倒也不容小覷“。趙無銘回想剛剛的那番對話，心中有些感慨。
趙語微微點頭，想到趙種在位時的風聞:“傳聞趙範得謀士沈川對戰異族，十戰九勝。趙緤得謀士謀九，十年間掌控安陽。今日觀之，此人倒也是名副其實“。
“隻是不知要糧草一事，是沈川自己的意思，還是趙範的試探“。趙無銘想這剛剛沈川討要糧草時的情景，在心中不停的思索。
趙語看著趙無銘好像想到了什麽，對著他出言:“此時是沈川自己的意思，還是寡人那三弟的意思，又有何區別？“。
“隻是不知道大哥，把這些糧草，是給還還不給“。趙無銘對著趙語詢問。
趙語緩緩搖頭:“且不說寡人缺糧，就算寡人有糧，又為何要給他趙範？隻怕這些糧草到他趙範手中之時，就是他趙範起兵之日“。
“既然如此，大哥打算下一步怎麽做“。趙無銘對著趙語繼續追問。
趙語稍稍思索，半晌出言:“拖、拖下去，拖的時間越長越好，拖到寡人把公族拉下水。到那時又何懼，他趙範的代郡“。
“也隻能如此“。趙無銘想了想，也隻有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趙語好像想到了什麽，又露出為難的神色:“一旦公族支援，邊境空虛，就怕婁煩和林胡兩國乘機而入。恐怕寡人會和三弟兩敗俱傷，白白便宜了胡人“。
“婁煩和林胡此來必定是不懷好意，如若不然為何今日在東門之下押著百姓示威，大哥要讓他們老實恐怕還要下點氣力“。趙無銘想到入城時的場景，麵露擔憂的神色。也不知聶仇如何了，如今漢城修往婁煩邊境的直道已經基本竣工，就等情報核實就直接南下。若是能快速南下，說不準還能借到漢城之力也說不一定。
趙語看著趙無銘，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此事寡人會好好處理，但願我國能度過此次危難“。
“趙國四麵有敵，林胡和婁煩又如何沒有敵手。就算趙範起兵，婁煩和林胡也不一定會有機會南下“。趙無銘對著趙語寬慰，其實有何嚐不是在對自己鼓氣。漢城南下在即，若能順利的滅了婁煩，則能震驚天下。到時候才有機會聯合燕趙，迎戰東胡為漢城崛起奠定基礎。若此戰敗，則滅亡在即。
趙語臉上擔憂的神色並未減輕，隻是勉強露出笑意:“也許吧“。
“小弟是在酒樓中趕來的，估計此時薛都尉和燕國使節雲渺等的焦急，所以小弟想先離去不知可否“。趙無銘感覺氣氛有些沉悶，想到酒樓中的薛謙和雲渺，起身對著趙語告辭。
聲音打斷了沉悶的氣氛，趙語也站起來:“如此說來，倒是寡人打攪了四弟的雅興，為兄向你賠罪“。
“你我兄弟又何來打攪之言“。趙無銘笑著對著趙語一禮。
看著執意離去的趙無銘，趙語也不挽留:“去吧、記得以後常來宮中走動“。
“告辭“。趙無銘說完直接往大殿之外走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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