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失去才知道珍貴。他還沒失去,已經知道了王鳳的珍貴。
鄭慧雅看他神情黯然,態度卻堅決的說會給王鳳一個公道,點了點頭,“你記著你這句話就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夫這才從搶救室裏出來,“誰是裏麵王鳳的家屬?”
呼拉圍上去一幫人,高建軍道:“我是,大夫,我愛人怎麽樣,沒有危險吧!”
“幸虧送的及時,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孩子沒保住。”大夫說完看著他,高建軍雖然心痛孩子又沒保住,可是一個接一個,已經麻木了,倒是聽說妻子脫離了危險,微微鬆了口氣。
大夫又說道:“你跟我來一個辦公室,我給我講一下需要注意些什麽、”
高建軍沒有懷疑,跟著大夫到了辦公室,大夫說:“你愛人以後都不能生了,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他聽了愣住了。
習慣性流產,可是還有生的希望,可這回,希望徹底的沒了,他眼圈迅速的泛紅,一聲不吭的回到病房外,等到王鳳被從搶救室推出來,他上前,握住妻子的手,有些哽咽,“鳳,鳳!”
王鳳睜開眼瞧了瞧他,又閉上了,那眼裏的空洞洞的,了無生氣,讓他的心都覺得碎了。
安置好病人,鄭慧雅安排了女工做陪護,“和高建軍能替換一下啥的。”
她疲憊的回到家,一進走廊,就聽到一個陌生的女聲和褚玉蘭吵架的聲音。
她走到家這十幾米遠,就聽明白了,吵架的是高建軍的小妹妹高秀花,也就是把王鳳氣的流產的小姑子。
吵架的理由更是可笑,高秀花的娘給王鳳做了什麽吃的,用錯爐子了,用的是褚玉蘭的爐子,褚玉蘭說了幾句,高秀花就說她一點不友愛,她嫂子都快要死了,用個爐子能怎麽的……
那話聽著讓她的心裏的氣很不順,她站住,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停下,往後退了幾步,在公用廚房門前停下,往裏探著頭問:“誰說你嫂子要死了?你很希望她死是嗎?如果她死了,你可就成了殺人犯了,你難道不知道嗎?”說完長出了一口氣回了家。
高秀花聽的先是呆了一瞬,接著啊的一聲叫,“娘,娘,怎麽辦啊娘,我要死了,不不,我沒殺人,我不是殺人犯……”
曆天明在屋裏聽的真亮,笑道:“你嚇她幹嗎?不過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
“哼,犯了罪就說什麽都不懂,法院就會饒過你?殺了人就說什麽都不懂,就不用判刑?那人就能活過來?”她氣不順的哼道,“少扯那沒用的,什麽時候我們的曆大團長也學會說這個了。”
曆天明過來把她抱在懷裏,低沉的聲音溫柔的安慰著她,“不用擔心,王鳳會沒事的。他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她低低的嗯了聲。
她不知道,王鳳從此以後失去了做媽媽的權利,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如果知道,她不知道會不會悲憤的上去打高秀花兩耳光。
孩子們寫完作業出去玩到吃飯,吃完飯,曆天明跟她商量,“我看你的廠子現在挺不錯的,能不能再幫我安排幾個人?”
“什麽人?不符合規定你免開尊口啊!”她斜著眼睛睨他一眼,“你知道我可是個很講原則的人啊!”
看她那憊懶的小樣,曆天明好笑的掐了掐她的小臉,嫩的能捏出一把水來,“是我以前的幾個戰友,退役了,家裏生活條件一般,不過在農村,我想著,現在這裏發展的不錯,把他們從農村叫出來,趁著年輕,也有股闖勁。”
“你那廠子不得要些各方麵人才,他們都不錯,沒做過生意可腦瓜活泛,可以跟著你學習,媳婦可以做工人,”他說著語氣微頓,“還有兩個負過傷,留下殘疾的,但不嚴重,應該不影響幹活。慧雅,要能幫,就幫一把吧!”
“知道了,你讓他們過來就行了,我看著安排。”她準備先在深圳開鞋廠,需要的人手多著呢!
二人正說著話,突然從王鳳那屋子裏傳來一聲巨響。
接著有人大聲喊:“著火了,救命啊……”
曆天明第一時間衝了出去,原來是高秀花把爐子拎進屋裏,不知道在作些什麽,把爐子弄倒了。
對於這個女人,鄭慧雅已經很無語了,原來,這世上有那麽些討厭的人,沒有最討厭,隻有更討厭。
高建軍的老娘氣的拍了這個能作的老閨女兩下,“你要死啊,早知道不帶你過來了,你真是要氣死我了……”
高秀花很委屈的叫了聲娘,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外的鄭慧雅,她指著她叫道:“娘,就是她,就是她說我是殺人犯。”
曆天明眉頭皺了皺,走出去低頭說:“走吧,回去吧!”
她點點頭,二人旁若無人的往家走,高秀花不知道曆天明是什麽身份,住在這隻知道是軍人,可她知道他哥是團裏的幹部,她拉著老娘的胳膊,“娘,你看她,這什麽態度?哪有這麽說我的,我可是軍屬,她這麽說我是犯法的,對不對?”
她老娘被這孩子晃的頭疼,還得忍著這疼痛跟曆天明二人賠不是,“真對不起了,這孩子不懂事。”又問鄭慧雅:“你知道我兒媳婦怎麽樣了嗎?到現在也沒回來,也沒捎個信回來,真讓人擔心。”
高建軍心情不好,惦記著媳婦,又想到這一輩子再也沒有人叫自己爸爸,哪還有心思想著往家捎信啊!
鄭慧雅厭惡這高秀花,知道情況也不會主動告訴她們。不過,她那麽說高秀花,老太太仔細問了之後,覺得她可能知道兒媳婦的情況。
鄭慧雅語氣很淡,“王鳳沒死,救回來了,大夫說晚幾分鍾就搶救不回來了。他們在軍醫醫院住院,估計得住個幾天吧!”
老太太聽了臉色很不好,不過兒媳婦命大搶救回來,不過,孩子呢,她想了想又問了一句。
“人都差點沒命,你以為孩子能保住?”她語氣有些惡劣,跟平常說話不一樣,因為這一幕幕讓她莫名想起了自己被氣的住院差點流點沒命那次。
老太太看著她說完摔了門進屋,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
曆天明苦笑,“嬸子,不用擔心,應該是沒事了。”想了想媳婦畢竟身上還有個好軍嫂的代表光環呢,要讓不明真相的人傳揚出去不好聽,因此又解釋了一下,“我媳婦和王鳳關係很好,看她受罪沒了孩子心情不好,嬸子擔待著些吧!”
老太太忙擺手,“不要緊不要緊。”
可回到家,聽到女兒說“我就說沒事吧,至於嗎還住院,真是城裏的女人不知道咋嬌慣好了”時,心裏又是氣又是愧,她怎麽就把女兒養成這麽不諳世事,不,說白了就是四六不懂的份上了。
她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臉上,指著她,手指都直發抖,“你這個混帳東西,你氣死我了,你,你,你明天就給我回家,我可沒臉擱這呆了,這臉,都讓你丟光了。”
高秀花這一天被老娘打了好幾次,更是罵了無數遍,哇的哭了出來,老太太頭疼的看著她,恨恨的直咬牙,“你給我閉嘴,再哭我還打你。”
她嚇的立刻把嘴閉嚴實,可是眼淚不住的往下淌,鼻涕也流了下來,看的老太太眼角直抽抽。
鄭慧雅心情很低落,很煩躁,家裏女主人心情不好,氣壓就低。
曆天明招呼孩子們,“去,媽媽心情不好,哄哄她去!”
孩子們多的好處就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有三個大寶來哄你。各種賣萌各種耍怪,她不由的在心裏譴責自己太矯情,把心裏的不快都拋開,一心一意的給孩子們講睡前故事。
老太太說到做到,第二天找了團裏幫忙,讓一個小戰士帶路,去給兒子兒媳婦送飯。準備讓小姑娘去給她嫂子賠禮道歉之後就帶她回老家。
王鳳半夜就已經清醒了,麵對高建軍,她麵無表情,也不跟他說話,就像沒有他這個人似的。
高秀花那句“家裏已經給他找好下家”的話,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離婚吧!”她第一句話,讓高建軍臉色煞白。
也把剛走到門口的老太太嚇了一大跳。“太好了,二哥離了婚就能娶小花了。”高秀花這個大傻子心裏不由竊喜。。
她正想的高興,發現老娘已經跑進屋,攔在二哥麵前,吼道:“不行,不能離!”老太太抹了把臉,“鳳啊,娘知道你受苦了,我把花兒帶來了,讓她給你賠禮,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她不懂事,你別聽她瞎叨叨啊――”i
高建軍叫了聲“娘”,把她推到一旁,“娘,我的事,你別管了。”說著看向小妹,“娘,小妹,你帶回去吧,以後,我沒有這個妹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