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閉了閉眼,努力壓下一瞬間踹人的衝動,再睜眼,便是一臉的小男人模樣。
“我家那位懷了孕,脾氣還是不好的,以前沒懷孕的時候對我是又打又罵,現在懷了孕才剛剛對我好點。她畢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要是聽說我娶二房的話,還不起來跟我拚了,何況她身子不好,若因此有個好歹,我又怎能安心享福?”
一番話堵劉媒婆啞口無言,大約也是怕鬧出什麽人命,她也不好再催逼,叮囑洛溪再想想,便悻悻地離開了。
她這邊走了,洛溪卻沒了出去的心思,滿肚子的火氣找不到地方發泄。
藍流蘇正靠坐在床上看著窗外出神,看他怒氣衝衝地回轉,在廚房裏一陣嘭嘭邦邦地折騰,也不知做了什麽,然後又倏地鑽進柴房,抱出一堆圓木在院子裏劈。
那洛溪的架勢,倒不像是劈柴,而是砍人。
於是,流蘇忍不住笑了起來。
“洛溪,你過來。”流蘇喊道。
洛溪鼓著腮幫子劈了兩塊柴,才停下,回頭看到窗內滿眼笑意的女人。
雪白色的中衣,赤紅的發散在身後枕著的椅墊上,神情懶洋洋的,漂亮的臉微微有些蒼白,但卻彎著眉眼,笑意盈盈。
就那麽一眼,他滿肚的火氣突然就都化為烏有了,耳中隻聽到自己怦怦地心跳,如雷鳴。
洛溪低下頭,耳根子發熱,莫名地忸怩起來。
“喂,洛溪。我剛才叫你過來,沒聽到嗎?”流蘇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中隱隱有著責備之意。
洛溪慢慢走到流蘇身邊,但還是不怎麽敢靠近。
流蘇臉上有不耐煩之色,惱道:“靠近點,你離我那麽遠,怎麽說話?”
洛溪望著流蘇的美瞳,炯炯優美,閃爍著炙人的溫度。
洛溪被流蘇看得不自在起來,連手腳都有些不知道要怎麽擺動,好不容易靠近流蘇,心下暗暗地鬆了口氣,還好沒有出醜。
“你在生什麽氣?”流蘇問,語氣很溫和,溫和得近於溫柔,讓他產生了錯覺。
“喂,你發什麽呆,莫不是真想嫁給那個女人?”流蘇看到洛溪沒反應,提前開口道。
洛溪被這句話刺激得不輕,驀地抬頭,一眼看到流蘇笑嘻嘻的臉,那笑裏分明都是嘲弄,哪裏有丁點溫柔。
心中莫名地有些失落,洛溪笑道:“我這不是已經推了。”
洛溪頓了下,細想倒真的覺得這事有些好笑,自己為之生氣實在沒道理,於是又道:“那王姑娘確實長得不怎麽樣,但是其他條件還是有的,但想過日子的話不能計較這麽多,踏踏實實的也就成了。”她會吃醋嗎,好想看到她在乎自己的樣子。
流蘇哪裏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隻是覺得他的笑刺眼得很,讓她覺得不舒服,當下冷笑打斷:“那你何不幹脆娶了王姑娘?”
洛溪頓住,被她冷嘲熱諷的語氣也弄得有些怒了,加上之前本來就因為這一檔子事鬧得滿肚子鬱氣,此時兩種情緒一並地鬧騰起來,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我娶不娶她,與你藍流蘇又有何幹?”說著,陡然站起身就要往外麵走。
他本不是這樣暴躁的性子,卻不知為何聽到她的話會覺得異樣難受,她怎麽可以這麽不在乎他,隻是覺得自己或許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
哪知流蘇見他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不準走,我還有事要說。”流蘇慢吞吞地道,眼裏裝滿奇怪的神情。
洛溪看到流蘇露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不由又好氣又好笑,真是讓人莫可奈何!
“什麽事?”他沒好氣地說道。
流蘇一下子變得異常乖順。
洛溪不由得抬眼看了她一下,正心中嘀咕的時候,突然聽到流蘇緩緩地開口:“你是我的人。”
那個時候兩人頭靠得特別近,幾乎是氣息相聞。
聽到這話,他動作一滯,便見她驀然靠近,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洛溪隻覺腦袋轟地一下,有短暫的空白。
流蘇也不急著換姿勢,等他漸漸緩過神,看到的便是他似笑非笑的臉,以及眼中不容置疑的認真。
一股熱潮無法控製地漫上脖子,他窘迫地別開臉,幾乎是屏著氣動作輕柔地將流蘇放下,。對於她那話卻不知該如何反應,又或者他甚至在懷疑那其實是自己誤聽。
哪知流蘇卻並沒到此為止,她站起,又慢條斯理地重複了一遍,“你是我的人,除了我,你誰也不準娶。”明明是溫聲緩語,那話裏流露出的卻是霸道與強烈占有欲。
洛溪心跳有短暫的停拍,目光對上她的眸子,卻又被裏麵的炙熱燙得慌忙閃開,心中激蕩著難以言喻的情緒,好一會兒才勉強發出聲,卻細如蚊蚋。
“我也沒想娶什麽人哪…”說完,又似乎覺得自己這話分明是在應承她那蠻不講理的要求,心中羞窘,忙低頭轉身匆匆走了出去,也不去管他是否還有其它話要說。
流蘇看著他有些失措的背影,眼神微柔,低笑出聲。
洛溪心慌意亂,也不知該去哪裏,又怕流蘇看見,不好再呆在院子裏,在屋內一通亂走,最終還是在廚房裏才停下。
“真沒用…”等心跳緩緩平複之後,他不由低聲自嘲,卻不知自己的唇角是上揚的,眉梢眼角都透著歡喜。
定了定神,他打算燒點熱水泡點茶湯什麽的兩人喝,手握著水瓢,不覺又想起他那句話,咬住下唇,想笑又覺得不好意思。
然而想著她說這話時的神情,心口微蕩,低垂著頭紅了臉,微微地癡了。
“流蘇什麽時候也會逗弄我了,竟說些這麽肉麻的話?”好一會兒,他才似乎有些從那種讓人四肢發軟的情緒中冷靜下來,責備自己道。話是這麽說,然心中的柔軟甜蜜卻分毫不減。
***
院中,洛溪在洗兩人剛換下的衣服。心情似乎很好,竟然開始唱起歌來,聲音清脆悠揚,男子獨有的豪邁聲響飄蕩在祥和的上方。
流蘇躺在藤條搖椅上,身上還隱約散發著洗浴過後的濕氣。
鼻中充斥著淡淡的混雜著花草的清爽香氣,是她的,也有他的。
這時才過了午,入冬後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算不上暖,但很明亮。
透過破舊的窗紙灑在他眼皮底下,如同她之前那突如其來的吻一樣,輕輕地挑動著他的心弦。
那時他將她從水中抱出來,身上還帶著水,就那樣滾到床上。他吻她,舌纏綿著,許久不曾親熱的兩人,都從其中嚐到了甜意。
想到那一幕,他唇角不由微微地揚起,看向流蘇的眼神也變得從來沒有過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