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跳下去,並不是真的拿自己的生死作為賭注,而且是我之前經常在陽台上看風景,知道這陽台的設計。
借著夜色,縱身跳下後,我抓住了陽台的邊緣位置,一伸手便抓住了旁邊從樓上延伸下來的水管,每一層樓水管的連接處都有一個固定架,它們能夠很好的承受住我的身體,恰巧夜色中能很好的隱藏自己。
“他真的跳了下去?”杜玲輕聲的問道。
“不知道,太黑了,看不清!”柳瓊輕聲的回應道,“要不要下去找,說不定就在樓下!”
“算了,隨他去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到我房裏來吧!”杜玲說道。
隨後我聽見了她們走出去和門被關上的聲音。
我在底下還稍微呆了會,確認她們已經離開了房中,這才翻身爬上了陽台,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聽了聽外麵的動靜,確認廊道裏沒人,本想打開門直接去打開廊道裏的門走掉,但是有些事不向學長問清楚,隻怕這幾天幾夜都睡不著覺!我輕輕地打開門,意外的發現學長的門還是開的。
看著這道原本非常熟悉的門,此刻竟是如此的陌生!
我躡手躡腳的走進了學長的房裏,輕輕地關上了門,學長正低著頭在想些什麽,對我走進房中渾然不知曉。
我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學長旁邊,輕輕敲了下他的肩膀,學長驚愕的轉過頭來,我迅速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
學長點了點頭,我這才將捂住他嘴巴的手放開!
“怎麽我走了這麽多天,這裏似乎發生了許多的變化?”我輕聲問道。
學長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其實你不應該回來!”
“為什麽?”我問道。
“這事都怨我,沒有早點看清杜玲的本性,如今我已深陷她這條船,已經身不由己!”學長輕聲的歎息道。
“怎麽?難道你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我疑惑的問道。
學長搖了搖頭,說道:“不能說,不能說!”
“你不說也可以,我問你,她們為什麽要對付蕭芸?”我問道。
“蕭芸是她們的克星,我隻能這麽告訴你!”學長低聲說道。
“克星?她們的克星?”我疑惑的問道,不太明白學長所說的意思。
“你能不能解釋清楚一點!”我追問道。
學長又搖了搖頭,似乎不太願意告訴我,忽然他抬眼看向我,輕聲的問道:“你不辭而別後去了哪裏?怎麽今天又突然回來了?”
現在的學長似乎變了不少,眼前的學長不知道還是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雖然我無法確定,但是他現在還願意和我說一些東西,起碼現在的他還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其實我一直沒走!”我輕聲的說道。
“你沒走?那你住在哪?”學長驚訝的說道,音調有些高了,我趕緊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說話的聲音小一些,以防被對門的兩個人聽到。
“我就住在對麵!”我輕聲的說道,並放開了捂住學長嘴巴的手。
“什麽?你就住在對麵?你沒騙我吧?你怎麽跑到對麵住了?”學長驚訝的低聲問道。
“是真的!還記得當初我受傷時,砸我的那個女孩麽?”我輕聲問道。
“記得!”學長點頭道,“叫什麽洪什麽的,還有個什麽表姐!”
“學長記憶力可真好,就是她家,那女孩叫洪葉,砸傷我的那個女孩叫洪葵,是洪葉的表妹,如今我就住在她家,而她家就住在對麵的樓上!”我低聲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個女孩是想彌補給你帶來的損失,抑或是看上你了?”學長低聲的說道。
“看上倒沒有,彌補倒是真的,她讓我住她家,不用給房租,天天白吃白喝她的,弄得我都有些過意不去!”我笑著說道。
“萬一那天你沒命了,吃喝算什麽?房租算什麽?你說對不對?”學長看著我說道。
“學長說的是,那我就安心在她家白吃白喝!”我笑著說道。
“剛才的事,對不起,我――”學長說道。
“別說了,我明白你的苦衷!”我打斷了學長的話,“時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學長你是個聰明人,凡事窮則通,通則變,變則久,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的,我就不和你解釋了!”
我拍了拍了學長的肩膀,然後走到門邊聽了聽外邊的動靜,確認沒有人後,這才打開門來,走了出去!
我心想今晚的事可真是凶險萬分呐!也讓人捉摸不透,隻是毫無依據的胡思亂想,隻能傷透腦筋,不如不想,於是我放棄了去猜想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離開了這棟樓,行走在黑夜的小道上,忽然有些傷感,聽學長這麽一說,我欠蕭芸的實在是太多,也不知她現在在哪?過的好不好?
回到住處的時候,意外的發現洪葉正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吃東西。
“去哪了?”洪葉開口問道。
“屋子裏有點熱,去外麵走了走,你還沒睡呀?”我連忙說道。
“怎麽沒喊我一起去?”洪葉責怪的說道。
“我以為你睡了,就沒喊你!”我說道。
“小文,有沒有覺得最近的日子過得有些單調,每晚除了吃飯打牌外,沒什麽事可做了?”洪葉問道。
我點點頭說道:“是的,你這麽一說,我還真覺得有點。”
“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洪葉突然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說道。
“啊?可是,我剛剛從外麵回來。”我有些不願的說道。
“可是我好想出去走走,感覺這裏悶死了!我好想去外麵呼吸夜晚的空氣,感受下夜晚的溫馨,可是我一個人出去,我又害怕!”洪葉期盼的看著我說道。
“好吧!”我撓撓頭,看著洪葉期盼的眼神,我實在是不忍心,也實在沒有拒絕的勇氣,“要不要喊你表妹一起下去?”
“不了,我本來想喊她,卻發現她早已經睡了,喊都喊不起來,你陪我下去走走就行了!”洪葉說道。
我隻好把剛剛關上的門又重新打開,她走過來拉住我的手,我們一起下了樓,走出了小區,攜手漫步在焦黑的馬路上,外邊仍舊還有不少人,熙熙攘攘的,還有不少剛下夜班的年輕人坐在攤販處吃夜宵。
“有時候,有些人已處在夢鄉中,有些人卻仍在忙忙碌碌,有些人睡下了,有些人仍舊是清醒的!”洪葉用她那非常標準的普通話朗誦道。
“你的話有點詩意的感覺!”我笑著讚歎道。
她輕笑了聲,說道:“你就別奉承我了,我剩下的也就這些標準的普通話了,這肚裏有多少水,我心裏還是很清楚的。”
“你剛剛是有感而發,不同的人喜歡不同的工作方式,有些人喜歡天黑就睡覺,而有些人是夜貓子,喜歡在夜裏工作!”我注視著路的前方慢慢說道。
“那你屬於哪一種?”洪葉看著我問道。
我轉過頭來看她,“如果讓我選擇的話,我還是選擇第一種,畢竟天黑就睡覺比較符合自然規律,活的長久一些,夜貓子屬於奮鬥型的人,這樣的人很努力,能拚搏,但是做法卻違背了自然規律,很難活到老。”
“你的話很有些道理,確實有很多人因為非常的忙碌,猝死在工作崗位上,天妒英才,這樣的人離開了實在是太可惜了!”洪葉思索著說道:“可是,如果人人都學第一種,不去奮鬥的話,活的長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笑了聲,說道:“這就涉及到第二個問題了,人人都想追求第一種,於是拚命的努力,多賺些錢,已備將來不時之需,可是每當他停下腳步觀望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準備的還不夠,錢賺的還不夠多,於是更加努力的奮鬥,到老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發現自己的一生都活在第二種當中,第一種就成了他們永久追求的,卻一輩子都沒有實現的目標。”
“那到了老的時候,不就可以過第一種生活?”洪葉追問道。
“剛剛你不說了天妒英才麽?隻怕能不能活到老還是個問題!”我解釋道。
“你的話有些道理,仔細想想,符合常理!”洪葉笑著說道。
“所以說,人生,該奮鬥時就要努力奮鬥,該休息時就要好好休息,所謂的勞逸結合就是這個道理。”我繼續說道。
“哇!你的境界有點高啊!”她用手挽住了我,“今晚和你一番談話,感覺自己開竅了不少,真希望以後你每天都能這樣陪我聊天散步,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可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她語氣忽然變的興奮了起來。
她剛才說出的一番話使我想起了蕭芸,忽然內心裏有一絲絲的隱痛,我深吸了口氣,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你深吸一口氣做什麽?”洪葉看著我問道。
“沒什麽?你挽的這麽用力,我有些緊張啊!”我看著她說道。
“你是男孩子,緊張什麽?難道當初你和蕭芸在一起的時候,她沒有這樣挽過你?”洪葉好奇的說道,然後她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這樣的姿勢和情形,在旁人的眼裏,就像是一對甜蜜而又恩愛的小情侶。
我沒有製止她的行為,也沒有拂逆她的意思,這樣的感覺蕭芸曾經給過我,而此刻我亦把她當成了蕭芸,開始享受這種感覺,溫馨而又甜蜜,可是無論我怎麽享受,怎麽體驗,都無法找回曾經的感覺,或許這就是真品與贗品的區別吧?
“我們去吃夜宵好不好?我覺得有些餓了。”我提議道。
“可以啊!你一說我也覺得肚子餓了!不過我穿睡衣出來的,沒有帶錢,隻好讓你請我吃了,下次有機會我雙倍奉還,走,咱們一起去吃吧。”洪葉開心的說道。
走到一個燈光比較通明的露天大排檔處,我和洪葉找了兩個無人的座位坐下,此時的夜已經很深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大排檔裏三三兩兩的坐著幾個人,我注意到離我們座位的不遠處坐著三個男子吃著夜宵,喝著啤酒,他們的手臂上都是深色的紋身,看著陰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
我們坐定後,洪葉便點了幾個夜宵。
剛才在微弱燈光的馬路上散步,我沒有留心看洪葉,也沒有注意她的一些情形,現在坐定後,借著露天大排檔的燈光,我忽然發現情況有些不妙,她雖然穿著內衣,可是罩在她身上的這層睡衣不僅很薄,而且還很透明,尤其是在這燈光的照射下,越發的明顯。
我心想,在這樣的深夜,穿這樣的衣服可別惹什麽麻煩,不一會兒大排檔的老板便把夜宵端了上來,我和洪葉開始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說笑,正說的起勁,忽然一人拿著啤酒坐到洪葉的側麵。
“妞,陪大爺喝杯酒如何?”男子猥瑣的笑道。
我抬頭一看發現這男子就是剛才看到的那三個男子中的一個,我心想,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說不定就是洪葉這身透明的衣服惹了禍。
洪葉抬頭看了他一眼,厲聲道:“滾開!”
“喲!小妞脾氣好大啊!”男子抬起頭來高傲的說道,這時另外兩個男子也拎著啤酒,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哥們,這妞叫我滾開,你們說我要不要滾開?”男子嗬笑著說道。
“滾什麽滾?一會讓她滾成球,給她點顏色看看!”其中一個瘦一點的男子接口道。
一說完,三個男子就大笑了起來。
這時其中的一個紮著辮子的男子拿著兩個啤酒杯放到了桌麵上,他把兩個酒杯裏都倒滿了啤酒,將其中的一杯移到了洪葉的麵前,然後他端起了另外的一杯一仰脖子咕嚕一聲就喝了下去。
喝完後他隔了口氣,開口說道:“妞,我敬你一杯,我敬你的酒我已經喝完了,你把這酒也喝了,喝完後,我就原諒你剛才對我大哥的無禮,否則你對不起我兄弟,也對不起我,到那時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手段歹毒!”
“你們沒看見我正和我丈夫在吃夜宵麽?”洪葉雖是反問,但語氣比之前緩和了許多。
“丈夫?男朋友還差不多吧?你看起來這麽小,會已為人妻?鬼才相信呢!”紮辮子的男子壞笑著說道。
“你男朋友算什麽?會是我們的對手?”瘦一點的男子笑著說道,“反正你還沒嫁,今晚哄好了我們大哥,說不定就成了我的嫂子,那時你可就風光了!”
說完他們又大笑了起來。
“一群瘋子,丈夫難道還有假的?”洪葉氣憤的說道。
“好!你說你已為人妻,要不當著你丈夫的麵當場檢驗一下?”坐著的男子開口說道,然後他們相互間對視了一眼,嘿笑了起來。
“你們可不能在這裏為非作歹啊!”大排檔的老板走了過來勸說道。
“滾開!”坐著的男子用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大排檔的老板,嗬斥道:“我們在這辦事你也敢管,你還想不想開這店?”
另外的兩個男子,也同時轉過頭來,用眼睛瞪著大排檔的老板,老板看情勢不對,灰頭灰腦的退了回去。
洪葉抬頭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滿是求救之意。
我心想,時機成熟了,必須要賭一把,否則救洪葉一點希望都沒有,趁三個男子扭回頭,把目光從老板身上轉向洪葉之際,我突然抄起桌上的兩個盤子猛的拍向其中兩個男子的麵部,這盤中有不少辣椒粉末,拍中後兩個男子立刻捂臉大叫了起來,我猜這定是辣椒粉末起的作用。
另外一個沒被拍的男子,看情勢不對,掄起手中的啤酒瓶猛的砸向我,但他這猛的一砸也使自己失去了重心,幸好我之前做好了準備,又比較機靈,閃身躲過啤酒瓶,然後端起洪葉麵前的那一杯啤酒,猛的倒向他的臉上,趁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我伸腳勾了下他的後腳跟,他驚慌中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這突然發生的變故連洪葉在內的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然後我順手拉起洪葉就跑,一路狂奔,一口氣跑進了小區,生怕被他們追上,為防不測我們又一口氣跑上了樓,我在緊張中打開了進房的門,感覺自己拿著鑰匙的手都在顫抖,心想剛才真的是好險,萬一沒有成功,功虧一簣,不僅連累洪葉,自己也要被揍的半死,進屋後我連燈都沒敢開,就把門關上了,兩個人靠在門後大口的喘著氣,過了好一會兒,聽聽沒有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剛才你好勇猛!”黑夜中傳來了洪葉的聲音,“若不是你急中生智,說不定明天的頭條新聞就有我們兩個,你不知道,剛才我坐在那裏,腿都抖個不停,祈求哪位好心的大路神仙能夠救我,誰要救了我,讓我做啥我都願意,真沒想到,那個大神仙就是你!”洪葉欣喜的說道。
“剛才確實很險,我也是賭一把,心裏沒底,若是失敗,我們倆明天上頭條,就出名了!”我歎了口氣說道。
“你真是太好了!勇猛無敵!你就是我的救星!大救星!”黑夜中洪葉突然興奮地朝我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我。
我感受到了一股熱量,就像是夏天的時候,待在空調間裏久了,突然走出空調間,來到陽光下,那一股股熱浪襲來的感覺。
而正是這種感覺,激發了我最原始的渴望,就像遠古時期,亞當和夏娃偷吃了伊甸園的禁果一般,從此擁有了智慧,知道了一切的秘密。
我甚至還想起了多年前上學時學過的一首詞,“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一種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千裏迢迢尋蛟龍拜神仙的感覺。
醒來的時候,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我摸索著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睡在客廳裏,我憑著腦海中的記憶,慢慢摸到了客廳燈的開關,然後按了下去,客廳裏的燈亮了起來。
廳裏的一切瞬間進入了我的眼球,首先我看了眼時間,已是淩晨三點多,洪葉正熟睡在沙發上,我走過去輕輕推了推她,她隻是動了動,並沒有醒來,仍舊睡的很香甜。
看她沒有醒來的意思,我又怕她在這裏睡的凍著了,隻好把熟睡中的洪葉抱進主臥,打開主臥的門,按亮主臥的燈,這是我住在這裏這麽久,第一次走進主臥。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借著溫馨的燈光環視主臥,首先映入眼簾是一張粉紅色的公主大床,看起來非常的大氣和豪華,上麵掛著一張旋轉式的粉紅色蚊帳,主臥以粉紅色為主,布置的很溫馨,整理的很幹淨,一股香氣彌漫其中。
一張靠牆的粉色女式辦公桌上擺放著一台粉色的電腦,電腦的後麵還擺放著一排布娃娃,進門的右手位置擺放著一個很高很大的粉紅色推拉門衣櫃,其中有一扇推拉門是拉開的,裏麵掛著許多洪葉的衣服。
我走過去,輕輕掀開蚊帳,把洪葉慢慢地放進去,然後替她蓋上薄被子。
做好這一切,我關上了主臥的燈和門,然後返回到客廳,簡單的收拾下沙發,忽然發現沙發的布麵上有一些小紅點,我用手輕輕撫摸它們,似乎在哪裏見過,很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夜太深了,我回到了自己的房裏,躺在折疊床上,仔細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之前的驚險,之後的溫馨,原來人世間竟有如此美妙的事情,我不禁感歎起來,細細品味這其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