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的晚餐同樣很豐盛,雖然葉寧一家人定居美國也有些年頭了,但在他們眼裏西餐可遠遠比不上中餐。不過鑒於葉鋒的飯菜要盡量減少油脂和糖類的攝入,所以平時郭鈺都會給他另外做一些比如通心粉、沙拉和雞肉卷之類的西餐。葉鋒自己對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可謂是垂涎三尺,但作為一個半職業球員,他也不敢放鬆對自己的要求。當然,如果他偷偷夾一筷子被郭鈺看到倒沒什麽,要是被葉寧發現了,健身房的魔鬼訓練是少不了的。
正當一家人擺好碗筷準備吃飯的時候,門鈴很不是時候地響了。葉寧和郭鈺麵麵相覷:我們沒有請誰到家裏來吃飯啊!飯點有人敲門是幾個意思?葉鋒同樣一臉無辜,這更不可能是自己邀請的了,哥現在還正青春年少,記憶力並沒有衰退到連邀請別人一起來過聖誕節的事都不記得。
雖然三個人都感到很奇怪,不過門還是要開的,反正附近街區的治安一向良好,最近也沒有聽說洛杉磯有什麽惡性案件。平日裏一般都是郭鈺接待客人,但是現在葉鋒在家,他作為小輩當仁不讓地跑去開門。結果門一開他就愣住了,門外站著一位金發女郎,穿著鵝黃色的大衣和高筒靴子,脖子上圍著一條黑白兩色條紋的圍巾,臉上淡淡地化了妝,把手背在身後巧笑嫣兮地看著他。
然而還沒等艾比開口,葉鋒就嘟嘟囔囔地把門關上了,艾比隱約聽到他說:“是不是我中午睡迷糊了現在還沒緩過來?怎麽這家夥會出現在我家門口?一定是打開方式不對!”艾比又好氣又好笑,我還沒說什麽呢你就編排起我來了?感情我上門還來錯了?其實葉鋒自己沒什麽想法,他隻是覺得艾比這個時候不可能出現在洛杉磯,更不可能出現在自己家門口,既然不可能,那應該是自己產生幻覺了。
可是等葉鋒再次開門,艾比仍然好端端地站在他麵前,隻是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確實,任誰被這樣對待心裏都好不到哪裏去,誰還管對方有意還是無意,反正心情不好就對了。葉鋒揉揉眼睛,才確定眼前的人兒並不是自己的幻覺,他皺了皺眉頭道:“你怎麽來了?不是應該在家裏過聖誕嗎?”
艾比頓時火了,她惡狠狠地說:“我爸在洛杉磯辦事你是知道的,但是聖誕節總要一家人一起過,我和我媽就從家裏飛過來一起過聖誕。”葉鋒仍然很迷茫地問:“那你來我家幹嘛?”艾比臉一黑,小聲說:“關你屁事,我想來就來,誰叫你不接我電話?反正我沒吃飯就跑出來了,你不讓我進去我就露宿街頭去!”
葉鋒頭都大了:尼瑪這叫什麽事?感情來我家蹭飯的是吧?正當他內心糾結的時候,郭鈺的聲音從餐廳裏傳來:“小鋒,門外麵是誰啊?你怎麽站在門口半天還不讓人家進來?”葉鋒硬著頭皮道:“媽,您見過的,上次我住院的時候來看我的霍納塞克先生的女兒艾比。”郭鈺的聲音馬上變得歡快起來:“那你還不趕緊讓別人進來?擋在門口像什麽樣子?”
葉鋒撇了撇嘴,說:“進來吧,我家正準備吃飯,便宜你了。”艾比昂著頭哼了一聲,像是取得了對陣葉鋒的巨大勝利一樣。葉鋒搖搖頭暗罵一聲,把門關好後氣呼呼地回到餐桌前。其實他並不是討厭艾比,畢竟美女嘛,看著都賞心悅目,他隻是覺得艾比沒有先跟自己打招呼就貿然上門,感覺有點不禮貌。
不過相比葉鋒的氣憤,艾比倒是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在怎麽說能夠看到葉鋒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也值了。而且艾比很有眼色,她看到葉寧夫婦後就很主動地上前擁抱了他們,笑著說:“叔叔阿姨好,這次我沒提前跟葉說一聲就上門,確實有點不太禮貌,希望你們能原諒。今年聖誕節我全家人都在洛杉磯過,而我在這裏又沒有什麽朋友,想出去玩都沒人帶路,所以隻能來找葉了,他算是我在這座城市僅有的朋友。”
郭鈺看著艾比乖巧的樣子滿心歡喜,笑道:“我這孩子平時朋友也很少,他巴不得有人來約他出去玩呢,待會就讓他給你帶路吧!現在才晚上六點多,想必你還沒吃晚飯吧?不如坐下來我們一塊吃。”聽到老媽的話,葉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造謠也沒有這麽造的吧?什麽叫朋友少?什麽叫巴不得?我還是親生的嗎?真不是充話費送的?
艾比其實已經吃過了,但是這個時候她怎麽可能說出來?反而笑著點點頭,很淑女地在餐桌旁坐了下來,還衝著葉鋒眨了眨眼睛。這時郭鈺又吩咐道:“小鋒,你還不去給人家拿一套餐具?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葉鋒哀歎一聲,知道母上大人的命令由不得他發表意見,隻好乖乖地到廚房裏拿出一套碗筷和刀叉,規規矩矩地放在艾比麵前,自己坐下前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雖然葉鋒整頓飯下來都擺著一張臭臉,但是葉寧和郭鈺對艾比的態度卻好得不得了,頻頻給她夾菜,看得葉鋒眼紅不已,甚至腹誹道:“到底誰才是你們生的啊?平時又沒看到你們這麽夾菜給我……”艾比吃得很開心,叔叔阿姨喊個不停,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兩家人關係特別好,其實說到底隻不過是見過一麵而已。
吃完飯後,葉鋒正準備收拾碗筷,卻被郭鈺趕出了廚房。在她看來,兒子放著這麽一個小姑娘不陪著反而跑到廚房裏來洗碗,簡直是暴殄天物,或者說腦子進水也可以。葉鋒正想向自己老爹求援,結果他還沒開口葉寧就笑眯眯地把信用卡塞給他,示意他趕緊回房間換衣服去。見到老爸老媽都是這樣的態度,葉鋒隻好認命了,他回到房間隨便穿了件套頭衫和牛仔褲,再戴上絨線帽,就急急忙忙拉著艾比出了門,他實在是不想麵對那曖昧的眼光了。
出了門,葉鋒鬆開艾比的手,酷酷地問:“你想去哪兒?”艾比笑嘻嘻地說:“我對這一帶不熟啊,你覺得哪裏好玩就去哪裏唄,我無所謂的。”葉鋒心想:我日,不說自己想去哪裏還要哥給你帶路,真是吃飽了撐的……他沒好氣地說:“你不說我就回家了啊!”艾比眼珠一轉,說:“你要是回去的話,我就告訴叔叔阿姨說你欺負我!”
葉鋒懊惱地擺擺手說:“算了算了怕了你了,帶你去唐人街看看吧,雖然聖誕節是你們西方的節日,不過唐人街現在應該也有很多好玩的東西。”艾比笑道:“好啊,我還沒去過唐人街呢,有你帶著就再好不過啦!”葉鋒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去車庫把自己的車開出來,讓艾比坐在副駕駛座上。
二十分鍾後葉鋒就把艾比帶到了唐人街,他找了個地方停好車之後,就帶著艾比在唐人街逛了起來。葉鋒猜的沒錯,雖然聖誕節不是中國人的傳統節日,但是入鄉隨俗,唐人街裏確實比往常要熱鬧一些。艾比對這裏的一切都感到很新奇,尤其是招牌上麵大大的中文,都纏著葉鋒要他告訴自己怎麽讀,是什麽意思等等。看著精力充沛的艾比,葉鋒感覺自己今天一定沒有看黃曆,簡直諸事不宜啊!
路過一家飾品店的時候,艾比被店裏花花綠綠的小玩意兒吸引了,平時在美國的其他地方她可沒什麽機會看到這些。葉鋒定睛一看,店裏擺放的都是一些中國結、手鏈、發簪之類的小東西,還有一些布藝品,琳琅滿目,散發著濃濃的中國味道。艾比索性推開門走了進去,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
葉鋒向來是最不喜歡逛街的,尤其是這次出於無奈才陪著艾比這個大小姐來逛街,更將其視作艱苦的任務。看到艾比在櫃台上左挑挑右撿撿,葉鋒幹脆在一旁眯著眼睛打起盹來。沒過幾分鍾,葉鋒就感到自己手臂上一陣劇痛,睜開眼一看,艾比正站在他麵前氣鼓鼓地看著他。
不過很快葉鋒的視線就被艾比頭發上的一支烏黑發亮的發簪吸引了,雖然她一頭金發,但是將頭發盤起後插上發簪竟沒有什麽違和感,反倒突出了一股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古典美。艾比看到葉鋒呆呆地看著自己,雙頰露出一片紅暈,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她又用力地掐了一下葉鋒,問道:“我戴這個好看嗎?”葉鋒還能有什麽話說,隻會一個勁地點頭。
艾比哼了一聲,將發簪取下來塞到葉鋒手中,嗔道:“那你去買單吧,就當做是送我的聖誕禮物了。”葉鋒撓撓頭,小聲說:“我付錢可以,你知道什麽叫禮尚往來嗎?”
艾比的臉更紅了,她從自己的包裏摸出了一樣東西遞給葉鋒說:“喏,這個送給你,就當是生日禮物啦!”葉鋒低頭一看,艾比的手掌中,靜靜地躺著一隻手表,表盤上刻著“YeFe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