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夫人賜教!”晚月輕輕地搖了搖頭,嗓音低沉。
安太妃臉上的笑意非常的清淺,抬起頭望著窗外,聲音非常的清淺,透著幾分嫵媚又好似帶著蠱惑的味道,“其實很簡單,是顧慮。”感受到晚月投過來的目光中帶著不解又透著疑惑,她臉上的笑意仍舊非常的淺淡,“人很多事情做事是需要考慮很多,但你卻總是習慣了考慮太多。機會從不等人,或許等你考慮好的時候,機會早已經被別人奪走;就這一點,你應該跟梓秦多多學習。”
“……”晚月眉頭緊皺,貝齒緊緊地咬著下唇,低著頭,讓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安太妃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輕輕地歎了口氣接著道,“至於秦睿,他如果是真的將顧瑾汐徹徹底底的忘記了自然是最好;不過就算他是故意跟本夫人裝瘋賣傻也沒什麽,那至少證明了一點,本夫人手上必然有他所想要的東西。有所得必有所失,就如同這些貴女;明知道秦睿心中有著一個不可替代的顧瑾汐,可她們仍舊飛蛾撲火,隻為了那個攝政王妃的位置,你明白嗎?”
“屬下受教了。”晚月低下頭。
“你明白就好;派人給這三家送去請柬,就說是本夫人請他們夫人明兒帶上孩子們來攝政王府做客!”瞧著晚月的反應,安太妃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順手從之前那厚厚的一疊畫像中抽出其中三張交到晚月手上,“順便通知秦睿,就說明天我找他有事,讓他留在府中。”
晚月點點頭,“是,屬下立刻去辦!”
錦溪苑中。
接到消息的楊帆麵色難看到了極致,他兩隻眼睛半眯著,恨不能將晚月給捏死,可卻到底顧忌著自家王爺;隻能恨恨地將這口氣給咽了下去,然後對秦睿恭謹地匯報。
“嗯?”秦睿眉頭緊皺,麵色清冷,整個人全身上下都好似散發著濃濃的冰山般的寒氣,“她到底有什麽事情?本王很忙!”
楊帆薄唇微微嚅了嚅,思索半晌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給說了出來,“太妃娘娘說您早已經到了應該成親生子的年紀,這不準備從涼都城的適婚貴女中為您選妃呢!”說的時候,他兩隻眼睛就這麽直勾勾地看著秦睿,似乎是想從他臉上看出點兒什麽;其實他真的非常好奇。如果說自家王爺真的將顧小姐徹徹底底的忘了,可為什麽不回自己慣常住的宅院卻偏偏認定了這錦溪苑般,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還不清楚,這錦溪苑根本就是自家王爺為他和顧小姐準備的婚房!可如果說自家王爺沒有忘記,為什麽對安太妃的態度那麽的溫和,就好像很多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選妃?本王沒那個心情。”秦睿麵色難看,單手握著毛筆,手肘旁邊的書案上已經堆了厚厚的一疊已經批注過的奏折。
“可是太妃娘娘的請柬都已經發出去了……”楊帆還是不死心。
聽到這話,秦睿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點點變化;楊帆的心也隨之猛的懸了起來;可是卻隻看到秦睿麵色越發的難看,閉上眼深吸口氣,說出來的話卻是瞬間就將楊帆的心給打落了穀底。他說,“既然如此,去告訴太妃娘娘,讓她把看好的貴女全都找來,明兒一同看看,如果有合適的再說。本王沒有那麽多時間陪她瞎折騰!”
“轟!”頓時楊帆隻覺得自己像是聽錯了般,他抬起頭就這麽怔怔地看著秦睿,眼底帶著濃濃的不敢置信。自家王爺這是已經同意選妃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一旦他選妃,以他現在攝政王的身份還有安太妃的態度,必然會大操大辦,光邀他國來賀;想要瞞住顧小姐根本是癡人說夢。可以說,一旦自家王爺選妃,他和顧小姐之間,就真的徹徹底底的完了。顧瑾汐的性格,就算他隻是個屬下也何其了解,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果做不到……嗬嗬,別忘了,夏涼還有個寧願為了顧小姐跟家族鬧翻的楚淩陽呢!
“怎麽,沒有聽到本王的話是不是?”似乎是感受到楊帆那兩道灼熱的目光,秦睿猛的抬起頭看到愣怔在當場卻還沒有離開的楊帆,頓時眉頭緊皺,連帶著語氣都不由得涼薄了幾分。
楊帆頓時隻覺得自己的嗓子幹啞,薄唇微微嚅動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秦睿眉頭緊皺,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自從自己上次醒過來之後這楊帆就變得非常的不對勁,視線落在剛翻開的奏折上麵,豪放的字跡,透著粗狂又帶著文人所特有的書香氣,頓時他又抬起頭,“我瞧著太妃也是太閑了。你去告訴她,既然她都已經做了這麽多準備,新帝登基還尚未選秀,現在時間不早不晚,這件事情就交給她操辦了。明兒早朝我會通知下去,讓全國所有適婚女子都遞上名冊,到時候資料、畫像什麽的,讓她都親自過目,秦嵐的年紀也不小,是該娶妻生子了。到了殿選的時候,本王如果有瞧著順眼的自然會欽點王妃,至於其他的到時候再說吧!”
“是,屬下明白!”聽到這裏,楊帆那原本沉落穀底的心似乎又有了幾分雀躍。選妃和選秀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如果隻是單純的自家王爺選妃,可能就隻在涼都城內的適婚貴女中挑兩個順眼的,賢良淑德的。這選秀就不一樣了,從地方到主城,從主城道京師,層層選拔,沒有三五個月怕是選不完的。可偏偏自家王爺也說了,他的王妃要從到了殿選裏麵的貴女中選……這,難道是在拖延時間?他抬起頭看著秦睿那眉頭緊皺,仍舊不停地批閱奏折的模樣,心裏的疑惑越發的盛了。
聽到這個消息,安太妃原本十分雀躍的心不由得沉下來幾分,她眼神灼灼地看著楊帆,“這話是睿兒讓你轉告我的?”
“是!”楊帆不卑不亢,對安太妃恭敬有餘,可敬畏不足;甚至說得直白一點兒,根本沒有將她當做自己的主子;那態度,真是還不如當初對顧瑾汐來得恭敬呢。
“楊帆,別忘了你當初答應過本太妃什麽!”顯然安太妃也明白,選妃容易選秀難;更何況這還是給皇帝選秀,層層遞進,那得忙多少時候;隻覺得就以為是楊帆從中作梗。
楊帆抬起頭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他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安太妃,“給皇帝選秀的事兒,朝中大臣也不是提了一日兩日了。剛好太妃娘娘想要跟王爺選秀,王爺覺得太妃娘娘太閑,如今前朝後宮,除了您,怕是也沒有別的女眷堪當此大任,太妃娘娘您怎麽能懷疑小的,小的可是按照咱們的約定,關於那個人,半個字都沒有提!”說到最後,他幾乎已經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沒有那是最好。去轉告睿兒,選秀的事情,本太妃定會盡心盡力,給他……和皇帝都選出可心的姑娘。”安太妃氣得不行,對楊帆早就已經是恨得牙癢癢,可是卻偏偏什麽都不敢做。就算秦睿已經將顧瑾汐忘得一幹二淨,可畢竟楊帆是他的心腹。
“如此,那就最好不過了。”楊帆臉上的笑意淺淺,轉身直接就朝著榮恩閣的大門口走去,隻是尚未來得及走出大門,就聽到背後傳來的乒乒乓乓的脆響,他隻是嘴角微微勾著,輕笑一聲,腳步卻沒有停下。
“砰——”
低著頭,看著扔到自己麵前的那些茶杯碗碟,碎片四濺,張嬤嬤隻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身子不著痕跡地微微左右移動,以閃躲那些飛濺過來的瓷器碎片。
“賤人,賤人!”安太妃兩隻眼睛瞪圓了,甚至還泛著猩紅的血絲,抬手一把將小香幾上所有的茶杯全都掀翻在地;她咬牙切齒著,恨不能將楊帆給生吞活剝了般,好不容易將顧瑾汐給設計走了,可偏偏還有個處處跟自己作對的楊帆,頓時就感覺自己好像是吃了個蒼蠅般。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來;那種感覺不上不下的,真是惡心至極。
當晚月從外麵回來的時候,看到榮恩閣內的滿地狼藉,不由得眉頭緊皺,轉頭看著以張嬤嬤為首的一幹戰戰兢兢的下人,隻在心裏輕輕地歎了口氣,“你們先退下吧。”
“是!”張嬤嬤有些緊張兮兮地抬起頭看了安太妃一眼,確定她沒有生氣之後這才朝晚月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神色;不過這一係列的動作非常快,她根本不敢有絲毫的逗留。
直到整個榮恩閣隻剩下了她們兩人。
晚月這才上前,輕輕地拍慰著安太妃,“夫人這……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哼,秦睿居然讓我操辦選秀,哼!”安太妃閉上眼深吸口氣,嘴角微微勾著,臉上的笑意非常的淡,“既然他讓我選,我就一定給他好好的選。”她還正愁這件事情鬧不大呢,現在既然秦睿自己提起來全國範圍內的選秀,她就不信這身在夏涼的顧家人收不到風聲。
“選秀?”晚月眉頭緊皺,眼底似乎帶著幾分疑惑;心裏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要知道選秀和選妃不同,層層選拔的話,至少也要三五個月。她們收買夏涼後妃對夏涼國母下藥怕是拖延不了顧瑾汐多久,如果到時候等她趕回來,那她們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安太妃深深地凝了晚月一眼,臉上的笑意非常的淡,“你覺得以顧瑾汐的性格聽到這個消息還會主動送上門來?哼,她如果識相就安安穩穩的待在夏涼,這樣本夫人想拿到元帝寶藏的鑰匙還有點兒難度。可如果她非要自己送上門來,哼,那可就別怪本夫人不客氣了!”說到這裏,她臉上的笑意突然又深了起來,這顧瑾汐體內可是有著自己當初親自中下的神照功子蠱,現在距離隔得太遠了沒有辦法催動,但不管怎麽樣總歸是個隱患。秦睿如果沒有想起來,她可以以兩國大義為由,讓秦睿對顧瑾汐動手,徹徹底底的絕了顧瑾汐的念想;如果秦睿沒有忘記,她也可以用顧瑾汐的安危做要挾,到時候秦睿同樣不得不就範。不管安太妃籌謀多少,算計多少,為的不過是顧瑾汐手上的清淨琉璃珠,為的不過是顧瑾汐手上能夠開啟元帝塚的鑰匙殘片,為的不過是元帝塚中可能存在的長生不死藥罷了!
“自古人心難測,顧瑾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晚月低下頭,她們跟顧瑾汐交手這麽多次,竟是沒有一次得逞的,這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好了。”安太妃此刻什麽都不想聽,她深吸口氣,“既然要開始準備選秀,那咱們也該去準備準備了。你立刻去禦史監將曆屆選秀的記載給我早來,本太妃第一次操辦這種事情,怎麽也不能讓旁人尋出錯處來!”既然要做,自然就要做得漂漂亮亮,讓人無話可說。
“是!”聽到這裏,晚月立刻躬身應是。
最終,還是讓安太妃得逞了!
整個西楚全國範圍內的選秀鬧得是沸沸揚揚,更何況顧子齊和顧子騫一直關注著西楚的消息和秦睿的動向,幾乎是在秦睿醒來回到攝政王府的當天,他們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這個渾蛋竟然膽敢背叛妹妹,我去宰了他!”說話的是後來追上的顧子楚,他此刻麵色難看到了極致,兩隻眼睛泛著若有似無的血紅色,垂在身側的手早已經緊握成了拳頭。
雖然在鐵木族呆了近半年之久,可他那衝動容易暴走的性子可是半點兒沒有改變。難為當初,顧淮和蘇怡都覺得他應該是個文弱透著書香氣息的男子,所以給他出名楚字;可誰曾想,長大後竟然成了個喊打喊殺的莽夫!
顧子齊沒好氣地瞪了顧子楚一眼,“你給我站住!”
“大哥!”顧子楚死死地咬著牙,對於顧瑾汐和秦睿之間的事情,他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也已經聽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提起過了;在他的心目中,已經將秦睿當成自己的妹夫看待,他怎麽可以背叛自己的妹妹。選妃,這個消息如果讓妹妹知道,她該多麽的傷心,“秦睿他跟妹妹都已經有了那樣的關係,可是他現在竟然……竟然……你難道能夠忍下這口氣嗎?”。
“秦睿如今的情況未明,祖母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小妹現在絕對不能分心。”顧子齊麵色難看,夏涼國母的病說嚴重不嚴重,但說不嚴重可卻是稍微行差踏錯就會要命的。不錯,晚月買通的人給她下的是一種非常罕見的花毒,名喚七仙子。這種毒藥是以七種劇毒的花草混合而成,毒藥的配方並不難得,幾乎可以說江湖上誰都知道,但難就難在,每個人配出來的七仙子都是不一樣的,七種毒花以不同的順序合藥,配出來的毒藥藥效也不盡相同。現在,顧瑾汐和葉貞娘兩人每天都關在屋子裏不斷的配置解藥。並用那些服用了夏涼國母血液的兔子來試藥。到現在,距離他們到達夏涼皇宮已經整整十天了,卻還是沒有找到正確的解藥順序。
顧子騫麵色早已經是難看到了極致,他麵色沉沉,“夏涼國,夏涼國,說實在的,這夏涼國母的死活跟我們有什麽關係?這兩天妹妹的臉色越來越差,你們還能夠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哼!都說你們疼愛妹妹,我看也不過如此嘛!”
“子騫!”顧子齊開口厲喝一聲,麵色非常的難看;凝著站在大門外的那些宮娥,眸色沉了沉,揮手喝退了那些下人,然後轉頭瞪著顧子騫,“你也不看看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那些話是能夠亂說的嗎?”。
“哼!”顧子騫沒好氣地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卻是再也不說什麽;雖然說夏雲楓對他們非常的疼愛,但自從到了夏涼皇宮,不過短短十幾日,他早就已經感受到了其中的傾軋是多麽的厲害。以前聽秦嵐說起,前朝後宮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還不信;隻以為皇宮不過是個更大的家族後宅,醃臢陰私的事情,哪家院子裏沒有過,卻不曾想,竟然是這麽的殘酷。
不說其他的,光是那些宮娥、太監說話,有時候甚至都是饒了好幾個彎彎繞繞的;明刀暗箭,根本讓人防不勝防;難怪當初秦嵐說,羨慕他身在顧家,長在江湖;家裏的人也任由他從商,現在想來,的確也是,那樣的日子,真的愜意多了。
“不管如何,你別忘了!當初夏雲楓可沒有就這樣拋下你和妹妹,就衝著這份情,咱們也不能忘恩負義,置夏涼國母於不顧;更何況,她除了是夏涼國母,還是你血脈相連的親祖母!”顧子齊惡狠狠地瞪了顧子騫一眼,“更何況,當初秦睿的情況你難道沒有聽妹妹說?”
顧瑾汐當初所中的藥本來就非常的稀奇,就算秦睿忘了顧瑾汐也是在他們的意料之中而已。更何況,他相信秦睿,就算忘了顧瑾汐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看得上的。他既然能夠愛上自己的妹妹一次,自然也能夠愛上第二次。待夏涼國的事情了了,他自然會帶著顧瑾汐回西楚找秦睿問個清楚。
“親祖母?哼,打小就沒見過麵的祖母麽?”隻是顧子齊心中的想法顧子騫是不知道的,他也並不領情,這天底下所有的人加起來在他心中的份量都不足一個顧瑾汐。妹妹,那是自己捧在心尖尖兒上疼愛的小人兒,他看著她出生,看著她長大,從小他就告訴自己,那是自己的妹妹,是自己要一輩子保護的人。可現在,他卻隻能看著自己的妹妹每天那麽的辛苦,卻無能為力,他好恨,好恨!
看到這樣的顧子騫,顧子齊狠狠地揚起手,可是卻怎麽都落不下去,“顧子騫,你……你怎麽能夠這樣說,你……你滾!我們顧家沒有你這樣忘恩負義的東西,你滾,滾!”
“滾就滾,隻要妹妹沒事了,我恨不能立刻滾出這個醃臢地兒,你以為我很想呆在這兒麽?”顧子騫冷笑一聲盯著顧子齊,“什麽狗屁的國主之位,你想要,我顧子騫不稀罕!”
“你,你……”聽到這裏,顧子齊的麵色頓時就變了,麵色早已經是難看到了極致。
“時辰不早了,我去看看妹妹,你們自己用飯吧,不用等我!”顧子騫沒好氣地瞪了顧子齊一眼,直接摔門離開,頭也不回。
“誒,子騫,子騫……”
剛從外麵過來的蘇怡還未來得及走進大殿就看到顧子騫匆匆摔門離開的模樣;叫了兩聲卻發現顧子騫根本理都不理她,臉上帶著幾分疑惑;進入殿中,看到麵色同樣難看的顧子齊和額頭青筋直冒的顧子楚,饒是蘇怡也有些忍不住,“子齊,子楚,你們兄弟到底怎麽回事?”
“沒事,娘您怎麽來了?”顧子齊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看著蘇怡,以盡量平緩的語氣道。
“有沒有事娘我難道還看不出來嗎?”蘇怡沒好氣地瞪了顧子齊一眼,“現在可不是在涼都,也不是在蘅蕪苑,你們怎麽就這麽不省心呢?”今兒現在三兄弟吵架,保不齊不到半個時辰,怕是整個夏涼皇宮都會鬧得沸沸揚揚。
他們回夏涼本來就非常的艱難,路上經曆了不下十播人的圍追堵截;如果不是顧家兄弟的武藝還算不錯,如果不是謝逸帶人前來,如果不是後來莫言的突然出現,怕是他們根本就沒命安然的走到夏涼國都。
一入宮門深似海,雖然住在皇宮沒幾日;那些宮娥、太監也是經過夏雲楓特地吩咐過的,對他們都非常的盡心盡力,不會有半分的懈怠;但整個皇宮那麽多人,總會有說話不好聽的;還有不少是得了主子的吩咐故意給他們添堵,明眼人隻要一看就知道。她早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得什麽都不知道的蘇怡了,他們回了夏涼,會妨礙多少人的利益?這些人不想讓他們回來也是自然的。
看著那樣的蘇怡,顧子齊和顧子楚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好久,顧子齊才兩隻眼睛半眯著,“娘您說什麽呢?是不是那些個下人又在嚼舌根子了?”
“好了,娘也不是什麽都不懂。”蘇怡沒好氣地瞪了顧子齊一眼,“剛才子騫是怎麽回事,我看他氣匆匆的,麵色好像很難看。”
說起顧子騫,顧子齊就是滿肚子的氣,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跟蘇怡撒氣,隻是語氣仍舊有些不好,沒好氣的說,“誰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錯了,娘您別管他,等他想通了自己就好了。對了,莫言呢?還是沒有消息嗎?”
“沒有!”蘇怡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
“莫言倒是不用擔心,雖然三弟沒有說過,但是能看得出來他的身份定然不同尋常;而且以他的功夫,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劫走根本不可能,所以隻能是他自己離開的。”顧子楚倒是看得通透,隻是嘴上雖然這麽說,可心裏仍舊免不了好奇。
“嗯,子楚說得有道理。”顧子齊微微頷首,抬頭看著蘇怡那略微帶著疲累的神情;想了想,關於秦睿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她了。多一個人知道,也隻是多一個人生氣憤怒而已,“爹呢?還沒有回來嗎?”
他們回夏涼之後,夏雲楓非常的開心,恨不能第二日就將顧淮拉倒朝堂上去;隻是礙於顧淮的身份尚未公布;不過卻是在每天下朝之後就拎著顧淮去了禦書房,至於說了些什麽,誰都不知道。
“他每天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到戌時是見不著人的。”蘇怡輕輕地搖了搖頭,“其他的我倒是不擔心,我隻是在想汐兒。她的身子本來就弱;這研究解藥又是個耗時耗力的事情,她能撐得住嗎?”
“有葉貞娘在,想來應該沒什麽大礙的。”說道這個,顧子齊的心也不由得猛的懸了起來,不過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倒是娘,在皇宮裏住得還習慣嗎?”他們兄妹幾個還好,但蘇怡……隻要顧淮認祖歸宗,她的身份一旦定下來,必然是要在皇宮裏麵常住的。雖然他們剛來沒幾日,但對皇宮裏麵的勢力卻已經了解了個七七八八。能夠在皇宮裏麵摸滾打爬走到現在這個位置的,又有幾個是好相與的。
蘇怡輕輕地搖了搖頭,“左右那些人都是長輩,咱們隻要端著恭敬的態度,他們就算有心刁難也做不了什麽;別忘了,不管怎麽樣夏國主的心可是向著我們的。”
就算他們不想將事情鬧大,但身在夏涼皇宮,什麽事不在夏雲楓的掌控之中;就算那些個後宮的主子想要發難,也的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夠不夠格。畢竟,顧淮是夏涼皇子的事情板上釘釘的。
顧子齊和顧子楚兩人聽到蘇怡這麽說也總算是稍微放心了些。
夏涼皇宮,夏雲楓親自下令,生人勿進的琳琅閣中。
葉貞娘看著已經整整兩日沒有合眼的顧瑾汐,捏著手絹輕輕地替她擦了擦額角的汗珠,眼底帶著濃濃的心疼,“小姐,這服藥您已經研究了整整兩天了,先歇會兒吧!”這七仙子的解藥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配出來的。就算找到了毒藥配置的順序,還要區分其中的輔藥,根據輔藥尋找與之相克的藥材。而顧瑾汐手上正在配得這服藥,是根據她們剛推算出來的順序配置的。
“我沒事,就快好了!”顧瑾汐的麵色越發的蒼白,兩隻眼睛底下都泛著濃濃的青黑色,可她的兩隻眼睛卻是泛著晶亮的光,手上處理藥材的動作飛快,不斷的朝旁邊仍舊熊熊燃燒火爐上的藥鍋裏麵按著計算好的順序和藥材,一點一點的添加。
看到這樣的顧瑾汐啊,葉貞娘雙唇微微嚅了嚅,可到底卻是再沒有說出什麽話來,隻是溫柔地替顧瑾汐擦拭著額上冒出來的汗珠,時刻警惕著顧瑾汐的情況。也不怪她這樣草木皆兵,實在是現在的顧瑾汐,比起他們從西楚涼都離開的時候又整整瘦削了一圈兒;原本就隻有巴掌大的小臉兒,此刻更是看著讓人覺得心驚。
對葉貞娘的心思,顧瑾汐卻渾然不覺,她兩隻眼睛都緊緊地盯著藥鍋裏麵的藥,“好了!”
終於,她像是大鬆了口氣般,轉頭朝著葉貞娘笑得眉眼彎彎,“趕緊拿試藥的兔子來!”
“好,小姐您先歇會兒,剩下的讓貞娘來就行了。”葉貞娘趕緊從顧瑾汐手中接過藥碗,手腳麻利的從旁邊的籠子裏麵取出一隻已經被喂食過夏涼國母血液的兔子,熟練地將那藥摻和到胡蘿卜裏麵給兔子喂進去之後給兔子做上標記放到旁邊專門的籠子裏麵。
做好這些事情之後,轉頭看向顧瑾汐,陡然隻看到她的身子踉蹌了下,葉貞娘趕緊上前攙扶著她,眼底帶著濃濃的擔憂,“小姐,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顧瑾汐的麵色蒼白著,抬起頭臉上仍舊帶著淺淡的笑意;剛才她也不知道怎麽了,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踉蹌了下;好在葉貞娘眼疾手快,她這才沒有跌到地上。雖然顧瑾汐這麽說著,可葉貞娘眼底卻仍舊帶著濃濃的擔憂,她攙扶著顧瑾汐,眉頭緊皺,臉上還帶著濃濃的愧疚,“貞娘離開不過半年,您的身子倒是越發的差了;可是半夏那幾個丫頭偷懶了?”
“其實也不是,可能是連日趕路,沒有休息好。你也知道,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緊張的研究過藥劑了。”顧瑾汐朝著葉貞娘無力地笑了笑,其實她沒有說實話,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總覺得自己最近特別容易困乏,腦子暈乎乎的。
“不對!”葉貞娘何其細心,對顧瑾汐何其了解。如果真的是因為疲憊的緣故,睡一覺也就是了。可顧瑾汐的狀況雖然其中有缺乏休息的緣故可卻並不盡然;她臉上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虛弱,就好像是自己體內的精氣神都流失了一樣。
顧瑾汐沒好氣地看著葉貞娘,閉上眼深吸口氣,“哪有什麽不對,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還不知道麽?”
“小姐!”葉貞娘壓低嗓音輕喝一聲。
“好了,我真的沒事。”顧瑾汐剛想再說什麽,突然隻聽到屋子裏麵傳來兩聲淒厲的兔子叫聲。她的心猛然就懸到了嗓子眼兒,快步朝著那籠子便走過去,卻隻看到剛才被喂食了解藥的兔子此刻已經口吐白沫,一副非常痛苦的模樣。
“……”葉貞娘見狀,也不由得在心裏歎了口氣,“小姐,您別著急慢慢來,總會配出來的。”
“……”顧瑾汐卻是沉沉地吐出口濁氣,麵色非常的難看;這次的解藥,說實在的她報了很大的希望;明明按照藥理來講,應該是這樣沒錯的;可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她拉著葉貞娘的手,走到桌案麵前,“貞娘來,你來看看,我研究了很久,這千鳥蘭和福壽草的順序始終有點問題。千鳥蘭的毒性與紫穗槐相衝,所以如果千鳥蘭排在福壽草的前麵自然是不行;可如果拍在後麵,這千鳥蘭與曼陀羅的毒又會相互中和。難道我們前麵研究出來的順序根本就是錯的?”
“不可能。”葉貞娘想也不想的就給否決了,說到配置解藥的問題,她的心思很快就被轉移了,盯著那諾大桌案上橫七豎八擺放著的藥材,“藏古茶和花燭這兩種是七種毒花中毒性最溫和的,滴水觀音卻是毒性最烈,所以它們三個中,滴水觀音必然排在中位,不可能錯的。”
“可是……”顧瑾汐看著那隻剛才被喂了新配出來解藥口吐白沫,現在已經沒氣了的兔子,沉沉地吐出口濁氣;麵容憔悴非常,“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可是貞娘,為什麽我們明明藥的順序就都已經對了,可就是配置不出來解藥呢?”
聽到這樣的話,葉貞娘也頓時沉默了;她本來就沒有接受過正統的岐黃醫道的學習,現在所知道的也都是因為當時葉岸的身子而自學成才;連顧瑾汐都想不通的問題,她又怎麽可能會知道。
“……”
當顧子騫莽莽撞撞地衝進來的時候,葉貞娘正攙扶著顧瑾汐往旁邊休息的地方走去。
原本臉上還氣憤不已的顧子騫看到顧瑾汐那虛弱的模樣,頓時所有的氣好似全都消失了般,趕緊迎了上去,臉上帶著濃濃擔憂的模樣,“妹妹,你怎麽了?貞娘,到底怎麽回事?”
“我沒事,三哥,你怎麽來了?”顧瑾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轉頭看著顧子騫;自從到了夏糧國都,她隻是稍作休息之後就直接開始研製解藥,對外麵的消息根本就是一概不知,更別說顧家三兄弟有意的隱瞞關於秦睿的消息。
“……”看到這樣的顧瑾汐,顧子騫頓時隻覺得自己的眼眶一酸,嗓子哽咽了下,抬手輕輕地揉了揉顧瑾汐的頭發,“沒事,就想來看看你;解藥研製得怎麽樣了?”
說到這個,顧瑾汐的麵色不由得又黯然了幾分,她拉聳著腦袋,眉頭緊皺,“明明順序都已經排出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配出來的解藥總是不對。”說到這裏,她沉沉地吐出口濁氣,這七仙子的解藥研究到現在,她竟然有了一籌莫展的頭疼感。
“慢慢來別逼自己。”顧子騫抬手輕輕地揉了揉顧瑾汐的頭發,眼底帶著濃濃的溫柔。
“嗯。”顧瑾汐輕輕地點了點頭,“研究解藥這種事情本來也是急不來的;不然夏雲楓也不會大費周章的讓我過來了。對了三哥,阿睿他……還是沒有消息嗎?”說到後麵的時候,她的聲音似乎都黯然了幾分,眉宇顰蹙著。
聽到顧瑾汐的話,顧子騫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心猛的懸到了嗓子眼兒上;就這麽愣在當場,薄唇微微嚅了嚅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怎麽?”看到顧子騫這樣的反應,顧瑾汐那原本就蒼白的麵色頓時變得越發的蒼白,就連身子都明顯地僵硬了下,臉上的笑都透著濃濃的無力,她雙唇緊緊地抿著;全身都好似失去了力氣般,如果不是葉貞娘在旁邊攙扶著,怕是根本就站不住了。
“小姐,您沒事吧?”看著這樣的顧瑾汐,葉貞娘隻覺得自己的心裏狠狠地揪疼了下。自己當初隻顧著送媛媛回去卻是忘了自家小姐;此刻她的心裏真的好恨,好恨。
顧瑾汐輕輕地搖了搖頭,轉身背對著顧子騫,朝著軟榻處慢慢的走過去,聲音非常的輕,近乎飄渺般,“到底,他還是忘了,是嗎?”
看著自己的寶貝妹妹那單薄的背影,帶著濃濃涼薄的味道,透著蒼涼;這樣的顧瑾汐,是顧子騫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他隻覺得自己的眼眶一熱,鼻頭也酸酸的;有些話卻像是堵在了嗓子眼兒上般,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沒什麽,這個結果我早就想到了;安太妃恨我入骨,對我又怎麽會真的手下留情。”顧瑾汐低下頭,笑聲低低沉沉似乎帶著無限的哀傷,可有好像帶著點兒讓人看不透的什麽。
“妹妹……”顧子騫麵色難看,雙唇微微嚅動,那雙媚人的狐狸眼也似乎失去了神采,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顧瑾汐,嗓子眼兒裏去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卡住了般,想說沒有,想說不是,可是那些話卻怎麽都說不出來;自己這個妹妹何其聰慧,騙又真的能騙多久?
“我沒事的。”顧瑾汐雙手捧著茶杯輕輕地呷了口茶,臉上的笑意非常的淺淡,她抬起頭看著窗外;仍舊陽光明媚,仍舊是風光無限,“三哥,我相信阿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