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腹黑醫妃

古心兒

第110章 瑾兒,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

書名:嫡女重生之腹黑醫妃 作者:古心兒 字數:22911

都說六月的天是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如今分明六月已過,可天邊那烏雲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彌漫著整個涼都城的上空。漫天徹地的黑雲似要將整個涼都都給包圍起來般,黑壓壓的,連空氣都彌漫著壓抑的氣息。

“哢擦――”

陡然閃電劃破黑幕,瓢潑般的大雨驟然落下。嘩啦啦,搭在外麵樹葉湖心,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響;淺閣中。

半夏撐著繪紅梅圖案的油紙傘進屋,將傘立在牆角,整了整身上帶的衣衫,抬手擦過額頭上的汗珠,“這雨來得可真快,說來就來。小姐,所有的東西都已清點入庫,您還有什麽妖吩咐的?”

“水榭汀蘭那邊的情況如何了?”顧瑾汐垂下眼瞼,眼神有些閃爍。

“夫人素來性子溫軟,聽杜若他們幾個說起,小少爺鬧騰了好久,夫人此刻該是累了歇下了。”半夏邊擦著半濕潤的頭發邊道,“小姐若是擔心,待雨歇了之後,再過去看看吧。”

顧瑾汐捧著茶杯輕輕地呷了口茶,將心頭那忐忑不安的感覺給壓下去,點點頭,“嗯,你也累了一天了,雨這麽大,房中無事,先回去歇著吧。”

“誒!”半夏趕緊點頭,“那奴婢讓青黛到外間候著,您有什麽事情就喚她。”

“不必了。”顧瑾汐垂下眼瞼,神色不明地搖搖頭。

“那小姐您早些休息,別太累了。”半夏略微思索,點頭。

雨越下越大,就如同顧瑾汐心頭的忐忑和擔憂;心裏空落落的,似乎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般,可偏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大哥尚在江南治理水患,算算日子也該是回來了,不知他回來如果知曉這種局麵,是否會責怪自己。

“咚――”

突然一聲悶響驚醒了顧瑾汐也打斷了她的沉思,兀自抬頭卻發現一名身著青衣錦袍的男子發髻散亂額前碎發飄散,單手捂著胸口,似乎有些無力地靠在門框上,隱隱地發出聲聲悶哼。

“誰?”顧瑾汐立刻警惕起來。

“嗬,嗬嗬。”青衣錦袍男子卻低低沉沉地笑出了聲,捂著胸口沉悶地咳嗽著,“咳,咳咳,怎麽這才幾日不見,瑾兒竟是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

顧瑾汐聞言,趕緊上前攙扶著他,看著他身上那難得的布料裁製的衣衫此刻已經破裂,顯得異常襤褸不說,隱隱還能看到裏麵那血肉橫飛的傷口。尤其是鼻翼間充斥的血腥味,讓顧瑾汐整個身子都不由得怔了怔。

“楚淩陽!你到底怎麽搞的,怎麽傷得這麽重?”

楚淩陽有些無力地將手臂搭在顧瑾汐的肩上方便她的動作,大部分重量仍舊自己支撐著,他太過高大,怕自己真的能將顧瑾汐給壓趴下去,雖然真的很想將她壓倒,不過卻不是以這種方式,他捂著胸口沉沉地咳嗽兩聲,連帶著聲音都帶著濃濃的調侃和他一如既往的不正經,“咳,咳咳。怎麽,瑾兒心疼了?”

“心疼你個大頭鬼。”顧瑾汐頓時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不會是去偷窺人家姑娘被當色狼給打了吧?”

“瑾兒這是吃醋了?”楚淩陽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尤其是那蒼白的麵色,額頭上不斷冒出的細密汗珠,可以顯示他此刻並沒有表麵上那麽的好受。

素來了解他的顧瑾汐也不想跟他多言,取了自己的藥箱,瞪著楚淩陽,“你是自己脫,還是我來?”衣衫的碎屑不少都已經嵌入傷口,想要將傷口處理好,自然要先將衣衫給褪了,尤其是像楚淩陽這樣,身上橫七豎八起碼有四五道還不是在同一位置的傷口。

“瑾兒這是想要趁人之危?”楚淩陽揚眉,嘴角斜勾,眼底似乎還帶著蕩漾的笑,“不過我喜歡,瑾兒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你……”顧瑾汐恨得咬牙切齒,眸中泛著隱怒。

“好了瑾兒別氣。”楚淩陽捂著胸口,了解顧瑾汐的醫術,自然也明白出自她手的藥的效果;前世時他還一度想跟顧瑾汐合作,由她提供藥方,自己著人配藥,利潤他們三七分;但當時的顧瑾汐答應了秦襄不會在外麵利用自己的醫術牟利所以隻能作罷,那現在呢?

縱使已經深受重傷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楚淩陽到底是楚淩陽,即使到了現在還不忘盤算著怎麽掙錢。

“撕拉――”

顧瑾汐恨楚淩陽恨得牙癢癢,可偏偏現在還不得不給他療傷,手上握著撿到,隻聽到房間中不斷響起布料撕碎的聲音,楚淩陽偏生還興奮得緊。

“瑾兒,你可真豪放!嘶……”

話沒說完,顧瑾汐順手將手中用來洗傷口的烈酒給他倒在傷口上,饒是楚淩陽也忍不住輕聲呼痛起來。他死死地咬著牙,手掌握成拳頭,隱隱還能看到那蒼白的臉上,額頭青筋直冒。

“你給我閉嘴!”

顧瑾汐咬牙切齒,牙齒磨得吭吭作響,如果麵前的人不是楚淩陽,隻怕她早就已經忍不住送他兩顆斷魂丹了。

“瑾兒……”楚淩陽還想再說什麽。

“嗯?”卻被顧瑾汐的橫眉豎眼給瞪了回去。

瞧著楚淩陽身上那血肉翻飛的傷口,而且好幾下都在致命處,如果再用力半分,怕是他就算撐到了淺閣找到了她,怕是也回天乏力;這必然是生死之鬥!

“怎麽,遇上仇家了?”顧瑾汐垂下眼瞼,語氣古井無波。

“這都被你知道了?”楚淩陽麵色蒼白,淺淺笑道。

“哼。”顧瑾汐輕哼,“我說這幾日怎地都不見你,原來是被人追殺了啊。”

“是啊,如果我說被追殺的原因是因為瑾兒,瑾兒會不會更心疼些?”說著楚淩陽視線落在顧瑾汐的胸口處,眸色沉了沉,陡然抬手一把將顧瑾汐的頭拉低,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瑾兒,我真的好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石頭做的。”

顧瑾汐麻利地將楚淩陽身上的傷口清理好,敷上傷藥,用幹淨的繃帶包紮好之後,掙開楚淩陽的鉗製,麵無表情,“不用看了,它是鐵做的!”

“嗬嗬……”

楚淩陽捂著胸口再次沉沉地咳嗽兩聲,那樣的笑,太過涼薄,又似乎帶著點點什麽,“瑾兒。”

“嗯?”

顧瑾汐邊收拾著藥箱,邊心不在焉地應道。

“是不是在怪我?”

楚淩陽垂下眼瞼,讓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有什麽好怪你的。”

顧瑾汐的語氣淡淡,似乎不帶丁點兒溫度。

“……”

接下來是無盡的沉默,屋子裏又恢複了之前的寧靜,耳畔隻有窗外那嘩啦啦的雨聲,間或夾雜著兩聲蛙鳴鳥叫,嘰嘰喳喳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麵傳出來,總算讓這沉悶的氣氛有了點點緩和。

“嗬嗬。”

楚淩陽輕笑兩聲,捂著胸口,瞧著自己原本就已經破爛不堪,經過顧瑾汐的無敵剪刀更是已經無法蔽體的衣衫,頓時有些好笑,“關於你娘的身世,我……”

“你不用覺得愧疚。”

說實話,不怪他是不可能的。身為楚家家主他必然是早就明白蘇怡的身世,可他卻選擇了保持沉默,甚至直到最後,他都沒有說出來。不過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她雖然理解,卻並不代表她能容忍。

“瑾兒我……”

楚淩陽的眸色暗了暗,尤其是察覺到顧瑾汐周身那氣勢的變化之後,眼底竟然染上了點點愧疚,沒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陪在她的身邊,是他的不是。想著,對那個人他心中的恨又平添了三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秦睿不適合你!”

“他不適合那誰適合?”

顧瑾汐卻陡然就笑了,眼底似乎還帶著濃濃的嘲諷,轉頭看向楚淩陽的眸底不帶絲毫的溫度,“楚家主是想說你自己嗎?”

“瑾兒!”楚淩陽頓時嚴肅起來,連帶著氣氛都有些凝滯,“難道在你心目中,我楚淩陽就是這麽自私自利的人?”

商人重利,可麵對她,他卻從來沒有計較過。

“抱歉。”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飛快地從藥箱中挑出兩個藥瓶反手扔給楚淩陽,她知道以他的身手能夠接得住,“早晚一粒,近日內最好不要再撕扯到傷口。”

“瑾兒……”楚淩陽嚅了嚅唇。

“時辰不早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傳了出去總歸是不大好的,楚家主,請吧。”顧瑾汐長長地吐出口濁氣,轉頭看著楚淩陽,眼底不帶絲毫的溫度。

“苦口佛心,瑾兒。”

楚淩陽看著這樣的顧瑾汐,其實她的性子跟前世比起來真的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麽的堅強,那麽的執拗,那麽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裏細心嗬護,“秦睿,跟著他你會後悔的!”

“這不是楚家主該操心的事情。”顧瑾汐深吸口氣,秦睿如果可以她不想跟秦家不,是任何的皇族扯上關係,天家無情,她不是第一次明白。

“咳,咳咳。”

楚淩陽捂著胸口再次沉沉地咳嗽兩聲,低下頭,“有些事情,我不能說得太明白,但瑾兒你該知道,我不會傷害你,永遠……永遠都不會。”

“……”

直到房間內傳來一聲輕響,緊接著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轉頭,在楚淩陽躺過的軟榻上,那襤褸的衣衫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那點點血色昭示著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夢。

……

謝家,同樣早已經是一團亂麻。

“怎麽會這樣?”謝安看著昏迷中原本已經好轉的謝逸此刻臉上竟然漸漸染上了綠色,嘴角不斷流出烏黑色的血,頓時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上,“不,不是說……”

藥老此刻也沉沉地歎了口氣,“老爺之前讓人帶回來的蝴蝶並不是幽靈蝶,是我疏忽了。”

“不,不會的。”謝安不斷的搖頭。

陸氏也失聲出口,“我們明明讓人檢查過確定是幽靈蝶無誤的,怎麽會這樣?”

“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逸兒,我可憐的兒啊。”陸氏看著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謝逸,又想到因為謝琦兄妹揚言高攀不上謝家的顧瑾汐,她頓時悲從中來,眼淚像是不要錢一般。

當謝老夫人在嬤嬤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到來時,就隻看到陸氏哭得撕心裂肺,整個人趴在謝逸的床前,她整個人頓時就怔了下,“怎麽會這樣,顧丫頭不是說已經,已經沒問題了嗎?”

“當務之急是讓顧丫頭過來,隻有她以九針之法封住少爺的筋脈,再尋解藥。”藥老抿了抿唇,沉沉地歎口氣,“是老朽的疏忽。”

謝安搖搖頭,“這也不能怪您,這些年如果沒有您,逸兒怕是早就已經撐不下去了。”

“哎……”

不管謝安怎麽說,藥老始終都非常的自責;隻是顧瑾汐那裏誰去,怎麽去,上午剛鬧得那麽的不愉快,現在就去請人,把他們謝家當成什麽了?

“可現在該怎麽辦?”謝老夫人低著頭,老淚縱橫,“老大家的那幾個跟顧丫頭鬧成那樣,現在……”

謝安低下頭,“算了娘……”

“不,我去,我去求怡兒,我就不相信她真的能見死不救。”陸氏急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對蘇怡她心中有著濃濃的愧疚,對謝逸同樣心懷歉疚。她強撐著身子,可因為跪趴得太久,剛起身就隻覺得雙眼一片黑暗,整個人竟是直直地暈了過去。

“夫人!”“兒媳婦?”

“快,趕緊將夫人送到軟榻上躺著。”藥老急了,趕緊提了藥箱過去給陸氏請脈,還好隻是虛驚一場,“夫人隻是氣急攻心,並沒有大礙,但小少爺卻……”

謝老夫人眸色沉了沉,“老大呢?把老大給我找來。”

“祖母,爹,娘,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後來被人找回來的謝瑋仍舊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眼底帶著濃濃的疑惑。

謝老夫人看到他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怎麽回事,你自己去問問你的好兒子,好女兒,哼!”

“……”謝瑋頓時就沉默了下來。

堂堂三尺男兒,高大健壯,此刻竟然被謝老夫人訓得好似個孩子般。

看到這樣的謝瑋,謝安也有些不忍,“好了娘,您別說了。”

“我去!”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看著躺在床上生死未知的弟弟,謝瑋低著頭;身為大哥,雖然為了蘇怡犧牲了很多,但他們三兄妹,沒有誰欠誰,沒有誰比誰過得好。蘇怡自從出生失蹤三十餘年,過得怎樣,但看如今蘇家顧家的態度就可見一斑;小弟自幼雙腿不能,靠輪椅才能行走,自己卻……

謝安恨恨地拍了拍謝瑋的肩膀,“是爹對不起你們!”

“……”

謝瑋沉默地轉身,朝著大門外走去。

“謝瑋你給我站住!”還沒來得及出門,就被一陣尖利的叫聲給叫住。

謝瑋轉過身子,看到張牙舞爪的耿氏,眉頭不由自主地蹙起,“什麽事?”

“怎麽現在不需要我們耿家了,硬氣了?”耿氏雙眸泛著濃濃的怒火,指著謝瑋的鼻子,“我告訴你謝瑋,你別忘了可是你入贅我們耿家的,這些年你吃的住的用的哪樣不是我們耿家給你的,怎麽現在回了謝家就想將我一腳踹開,我告訴你沒門兒!”

許是早就已經習慣了耿氏這樣的囂張,謝瑋沉默著眉頭緊皺卻未發一語,“你到底想說什麽?”

“哼,你可是這謝家的長子,憑什麽不繼承謝家的東西?”耿氏昂著下巴,“就算那蘇怡是謝家失蹤的女兒又如何,不過是個外嫁女,還是個和離過的,也不嫌丟人!”

謝瑋此刻雙眸眼瞼低垂,所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頭,額頭上隱隱能夠看到冒出的青筋,可耿氏卻像是沒有看到一半,“還有那個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的,要我說,花那麽多的銀子,反正都是個廢物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啪!”

“你,你竟然敢打我!”耿氏的話還沒說完,陡然隻覺得臉上陣陣刺痛,好不容易反應過來,頓時張牙舞爪地撲上去,“謝瑋,我跟你拚了,我……”

小小的九曲回廊中,謝瑋也不還手,任由耿氏對他又是打又是掐。

“別以為老娘是好欺負的。”許是打得累了,耿氏雙手叉腰,昂著下巴,“哼,大不了我帶著孩子們回娘家去。”

謝瑋沉默,“說夠了嗎?”

“喲,當真是回了謝家底氣足了,竟然敢還口了哈。”耿氏看到這樣的謝瑋,頓時眼中帶著濃濃的嘲諷,“感情這些年在耿家你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都是裝的啊,怎麽,還想打我?我告訴你,今天的事情,我跟你沒完!”

“好!”

聽到動靜趕出來的謝安和謝老夫人看到謝瑋被耿氏打罵,被更是那麽作踐,心簡直像是被人用刀在割一般,眼眶通紅,鼻頭酸楚,“索性把耿家的長輩都叫來,我倒要聽聽,他們到底是怎麽教訓小輩的。我謝家的人如何,還輪不到你耿家人來作踐!”

“爹……”聽到謝安的聲音,耿氏頓時隻覺得有些發怵,麵色也有些難看,“我,我……”

“你什麽你,剛才不是還很得意嗎?”謝老夫人也是氣得不輕,“讓耿家的老爺子和老夫人都過來,我倒要聽聽,這些年他們都是這樣對待阿瑋的?”

想到與謝瑋回涼都之前家中長輩的諄諄囑咐,耿氏頓時就慌了,趕緊認錯道,“祖母,爹,我,我知道錯了,我隻是太氣憤可口不擇言,求您們不要跟孫媳一般見識。”

“孫媳?”謝老夫人本來就對耿氏沒什麽好感,此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們謝家可要不起你這樣的孫媳婦,讓耿家兩老來,趕緊的將人領回去,省得我謝家都快給你糟踐成什麽樣子了。”

“不!阿瑋,你快跟爹和祖母說說,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這樣的。”耿氏不斷地搖晃著謝瑋的手臂,企圖讓謝瑋幫他求情,可謝瑋卻隻是輕輕地將耿氏的手臂撥開,“時辰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耿氏這才真的覺得慌了,拉著謝瑋的手臂,“不阿瑋,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別趕我走,嗚,嗚嗚……求你看在兒子和女兒的份上,別趕我走。”

要知道耿家的女兒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往日裏她可沒少憑著謝家兒媳婦這個身份作威作福,現在如果真的被趕回去,不知道會遭多少白眼呢。

“哼!”謝安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

眼睜睜地看著謝瑋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感受到謝老夫人和謝安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不悅,耿氏頓時隻覺得全身無力癱坐在地上。

“娘,怎麽回事?”謝臻聽府裏的下人說了謝逸的事情,原本想過去探望卻在半路的時候看到耿氏癱坐在回廊中,趕緊上前詢問道。

看到謝臻,耿氏頓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臻兒,你老祖宗和祖父要趕我走;嗚,嗚嗚,臻兒娘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謝臻聞言,立刻就沉默了下來。對自家娘的性子他還能不明白嗎,貪圖謝家的家產,也不看看三朝帝師之家豈是她能夠操控得了的,不說其他,人家好不容易尋回來的女兒她卻那樣對待,對謝煜和謝琦的態度,他也是非常的無力。

“娘,這裏風大雨大的,您先回房吧。”

“臻兒!”耿氏緊張兮兮地看著他。

“他們現在都在氣頭上說的都是氣話,您也別放在心上了。”謝臻的眸色暗了暗,“謝家不是您想象的那麽簡單,您往後隻要安分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

耿氏聽了頓時就惱了,“有的沒的,我這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們,你竟然還不理解娘,你的良心都被夠吃了嗎?”

“……”謝臻低下頭,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可謝家,曾經三朝帝師,曾經輝煌無比的謝家早已經一去不複返的,現在的謝家,怕是早已經風雨飄搖,顧瑾汐是個聰明的,不想來趟這趟渾水,偏生又跟謝家將關係撇清得無可厚非,縱使往後誰都知曉她的目的那又如何,總歸是謝家無理在先的。

“啪!”耿氏看著謝臻那低著頭,沉悶無語的模樣像極了謝瑋,想到剛才謝瑋那不發一語的模樣,頓時怒火中燒揚起手,狠狠地給了謝臻一巴掌,“你這個白眼狼,我就當沒生你這個兒子。”

時常的打罵,謝臻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低著頭,“您先回房吧,我去看看二叔。”

“看什麽看,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耿氏氣得口不擇言。

“耿氏!”謝老夫人在嬤嬤的攙扶下正要回房,路過的時候聽到耿氏那樣的話,原本心頭擔憂恐懼,此刻全都化為了濃濃的怒火,“反了,反了。謝明,立刻去耿家將人給我請來,我謝家要不起他們耿家的女兒!”

耿氏聞言,麵色立刻變得蒼白如紙。

“不,祖母,我知道錯了。”耿氏本來隻是想發發牢騷,怎麽知道謝老夫人會去而複返。

“滾!”謝老夫人抬腳狠狠地一腳揣在耿氏的胸口上,被提出回廊的耿氏跪在雨中,可謝老夫人沒讓她起來,她也不敢起,隻能生生忍著那雨打在身上,疼得厲害。

謝老夫人看著臉上明顯有個紅印的謝臻,看到他那根謝瑋相似的容顏,頓時有些心疼地拉著他,“你也真是的,她打你就不知道躲嗎?”

“老祖宗言重了。”謝臻低下頭,“小叔叔的身子,沒什麽大礙吧。”

謝老夫人搖搖頭,沉沉地歎口氣,老大一家如今剛回謝府,那耿氏又是個拎不清的,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得好,顧家丫頭會醫術的事情,不宜太早暴露。

“……”謝臻嚅了嚅唇,有心想為耿氏求情,可看到謝老夫人那蒼白的臉上露出的疲累,到了嗓子眼兒的話又不由得給咽了回去。

書房中。

“耿家,欺人太甚!”謝安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當年雖然說隻有耿家肯生出援手,可他們謝家給的報酬卻是非常的豐厚,不想自己的兒子這些年過的竟然是那樣的日子。

謝明低著頭,“奴才瞧著大少爺這些年也是不容易。”

“你說顧家那丫頭會來嗎?”雖然謝瑋已經去了,可謝安心裏仍舊有些不安,顧瑾汐的性格,雖然沒有見識過她的倔強,但在禦書房的時候,看到她寧願拚上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揭露顧淮並不是顧老夫人親生兒子的事情就知道,她是那樣的執拗,如果她不肯來。

謝明搖搖頭。

“也是那丫頭的性子,早上剛鬧得那麽不愉快,現在輪到我們謝家有求於她,她又怎麽肯……”謝安沉默了下來,“不,不行,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

“可是老爺,難道您們就沒有想過,那幽靈蝶分明是根據顧小姐給的醫術尋找的,特征長相甚至連習性都分毫不差,不可能出錯的。”謝明低著頭,眼底似乎染上了些許疑惑。

“你的意思是……”謝安不解地抬頭。

謝明薄唇微微抿著,“奴才剛從祠堂過來,偶然聽到府上的下人說起,下雨了,琦小姐屋子內的兩隻蝴蝶快被凍死了的事情。”

“什麽?”謝安頓時就惱了。

“當日謝藍護送幽靈蝶回來的時候,的確曾經碰到過琦小姐。”謝明這才似是恍然大悟般,“當時琦小姐也是剛回府,看到幽靈蝶覺著好看,奴才說了那是給小少爺的藥引之後,她這才作罷,可後來仔細想想,會不會是琦小姐……”

隻要想到是因為謝琦的一念之差,害得謝逸如今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謝安麵色就難看到了極致,“來人呐,去把謝琦找來,我們立刻去琦恩閣!”

“這……這隻是奴才的猜測。”謝明低著頭。

謝安卻是輕哼一聲,“寧可錯殺也決不可放過。立刻派人將耿氏也叫過來。”

琦恩閣中。

謝琦因為在蘅蕪苑落水之後,回了謝府就被謝安厲聲嗬斥去跪祠堂,現在濕透的衣衫已經被身體給熨得半幹,可又因為下雨,微風吹來,不由得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謝煜卻是臉上帶著濃濃的得意,他們的娘耿氏的娘家對謝家可是有恩的,隻要娘出馬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看就算是祖父不也乖乖的放他們出祠堂了嗎?待會兒他定要好好的洗個熱水澡,讓院子裏的紅兒和紫兒兩個丫鬟服侍,嘿嘿。光是想想,就覺得愜意非常。

“你們小姐屋裏是不是有兩隻蝴蝶?”

謝安猛然開口,不僅僅是謝煜,甚至連謝臻耿氏等人都不由得驚掉了下巴,感情這位如此大動幹戈竟然隻是為了……兩隻蝴蝶?!

“……祖父您聽誰胡說的。”

謝琦聞言,頓時響起自己剛回謝府的時候做的事情,原本就蒼白的麵色一下子驚得蒼白。

“爹,您這也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耿氏原本一直跪在地上,好不容易謝安召喚這才得以回房換了身幹淨的衣衫。

“哼!”謝安卻是不理,直勾勾地盯著謝琦的兩個貼身侍婢,可雲與可夢,“說,是不是?”

可雲有些緊張,身子不斷的顫抖著,抬頭看向謝琦。

謝琦有些緊張地朝可雲使了個眼色。

“看什麽看,我問你話呢。”謝安頓時麵色難看到了極致,“到底有沒有?”

“有!”

“沒有!”

幾乎應證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謝安頓時聲音越發的冷厲,“到底有沒有?”

“沒有!”

“有!”

謝安聽了,頓時麵色難看到了極致,“謝明,將兩個丫鬟給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這等不忠不義的奴婢,我們謝家要不起,打完直接扔到牙行去。”

“不,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可雲和可夢頓時就慌了,趕緊轉頭看向謝琦,“小姐,救命,小姐,小姐……”

謝琦此刻早已經是自身難保,哪裏還有心思管她們,隻能低著頭,“祖父,我,我……”

“去把東西給我找出來。”謝安麵色很是難看。

幽靈蝶,那可是謝逸的救命藥,居然被人給掉包了,如果不是確定指導她是謝瑋的女兒,甚至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別家派來的奸細了。

“還不快去!”謝明壓低嗓音輕喝。

可雲和可夢頓時連滾帶爬地朝著內室跑過去,不多時就捧著個巴掌大小的精致籠子出來,幾乎是一眼,謝明就認出來,這就是謝藍送幽靈蝶回來時候用的籠子,“老爺,就是這個!”

“你,你……”謝安頓時氣得麵色通紅,揚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謝琦臉上,沒有保留絲毫力道,“你給我滾,滾!”

謝琦猛的捂著臉,“祖父,我到底做了什麽?不就是兩隻蝴蝶嘛,嗚,嗚嗚……”

“爹,您這是做什麽,琦兒如果毀容了,您讓她往後可怎麽嫁人啊。”耿氏頓時也跪倒在地上,和謝琦抱在一塊兒,母女兩人哭天搶地,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謝安本就氣憤非常,此刻更是胸口怒火中燒,“怎麽嫁人?哼,她自己做出來的事情,自己明白!”

“不就是兩隻蝴蝶而已。”耿氏癟癟嘴。

“這兩隻蝴蝶可是小少爺救命的藥引,因為琦小姐偷換了蝴蝶,如今小少爺性命危在旦夕,隨時都有可能會死,大少夫人您還覺得這隻是兩隻蝴蝶而已嗎?”謝明揚聲,聲音不由得染上了清厲。

耿氏聞言,頓時麵色變了變,“不,不可能。”從來沒有聽說過蝴蝶能夠做藥引的。

“不,不會的,不會的。”

謝琦也是早就已經被嚇傻了,她當時隻是看這兩隻蝴蝶好看,所以想留下來玩玩,怎麽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哼。”謝安早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還是謝明在旁邊輕聲安撫著,“來人呐將謝琦給我關到祠堂去,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放她出來。”

看著謝琦身上那單薄還濕潤著的衣衫,耿氏頓時就心疼了,“爹,讓琦兒換件衣服吧。”

“換什麽衣服?”謝安麵色黑沉,語氣不善,“如今逸兒因為她躺在床上生死未卜,逸兒一日不好起來,你就給我在祠堂呆一日,如果逸兒沒了,你就給他陪葬吧!”

“憑什麽?”謝琦咬牙切齒,她才不要給那個病秧子陪葬呢。

“啪――”

謝安揚起手,再次狠狠地甩了謝琦一巴掌,隻是卻被謝臻給擋了下來,“祖父息怒,小叔叔素來吉人天相必然會沒事的。”

“你……”

對謝臻,謝安還是非常心疼的,看到他側臉上的紅痕,隻能恨恨地放下手,“誰都不準給她送吃的,如果被我知道了,哼!”

“是!”

在場眾人,誰都沒有見過謝安那樣氣憤的模樣,所有的人都恨恨地打了個寒顫,謝琦掙紮著,不想去祠堂,可是卻被謝明讓人給押了進去,耿氏想送衣衫和飯菜全都被人給擋了下來。至於可雲和可夢,到底是被打了三十大板,隻是沒有發賣。

“這件事情別讓老夫人和夫人知道。”謝安眉頭緊皺。

“嗯。”謝明低下頭應聲。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謝安頓時麵上帶著頹然,“當年如果我不讓阿瑋去耿家,也不會有……如今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謝明低著頭,“世事無常,誰都不知道到底是對還是錯,隻能說一切都是命。”

“……”謝安沉默了,“將幽靈蝶給藥老送去,看能不能,能不能……”

“是,奴才這就去。”謝明低著頭。

蘅蕪苑外。

謝瑋跪在大門前,任由那豆大的雨落在身上,整整三個時辰了,從午時未至到現在未時已過他卻像是毫無所覺般。

因為大雨,涼都城內的行人來去匆匆,就算有人注意到了謝瑋的存在,可因為他身上已經濕透的衣衫頭發掩去了容顏,都隻是看看,指指點點,很快就過去,沒有人放在心上。

“小姐,那謝家大少爺已經在外麵跪了整整三個時辰了。”葉貞娘心有不忍。

顧瑾汐懶懶地半躺在軟榻上,低首垂眸看著手中的醫書,“那又如何?關本小姐何事?”

“……”

葉貞娘看著顧瑾汐已經鐵了心般,有心想替謝瑋求情,可想了想,那些話到了喉頭又不由得咽了回去,要怪就隻能怪他的兩個兒女。說的那些話,也實在是太傷人了。

“咚,咚咚。”

外麵,嘩啦啦的雨仍舊不停,可半夏卻猛的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身著齊整,可裙擺已經被雨水濕透的蘇怡,“汐兒!”

“娘,您怎麽過來了?”聽到蘇怡的聲音,顧瑾汐總算抬起頭,眼底似乎還沾染著點點晦暗,“下這麽大的雨,您剛出月子,這如果招了風,落下病根可怎麽好。”

蘇怡卻並不在乎,搖搖頭,“娘這都已經出了月子半個月了。倒是你,我聽說大……謝家大少爺已經在門外跪了整整三個時辰了,你……”

“人家沒準兒就喜歡跪門呢。”顧瑾汐似是絲毫不在乎。

“汐兒,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娘的大哥。”對謝家,蘇怡到底並不是表麵上那麽的不在乎。

“那又如何?”顧瑾汐抬頭看著蘇怡,“他們可沒把你當做謝家人!”

蘇怡,“……”

“貞娘去告訴他,我顧瑾汐沒本事,謝家三朝帝師,太醫院有的是醫術好的。”顧瑾汐聲音冷厲,看著蘇怡,“想必他們去請個太醫不算什麽難事吧?”

蘇怡嚅了嚅唇,“汐兒,你……”

“這雨下得太大,半夏讓下麵的人準備準備扶我娘先去換身幹爽的衣衫。”顧瑾汐麵色清冷,語氣淡淡,似乎不帶絲毫溫度。

蘇怡低下頭,沉沉地歎口氣。

“夫人請吧。”半夏低著頭。

從房間出來,蘇怡始終沉默著,看著她那副模樣,半夏心有不忍,“小姐是心中有氣,替您不值!早上那謝家小姐句句帶刺,好似我們是為謝家的權勢,小姐素來心高氣傲,夫人您也別逼小姐了。”

“我……”

蘇怡低著頭,“可是他們到底是……”

“您當人家是,人家當您是什麽?”半夏頓時都隻覺得有些氣憤,“夫人,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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