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極快,轉瞬到得四月二十這日。》し
許是真的沉悶太久,近來事情件件接踵而至,這日連老天爺都很給麵子的一改前兩日小雨淅淅瀝瀝,竟是難得的有了太陽。
顧子騫到底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安排得極為妥當。
略微收拾了東西,安置好慕汐閣的庶務,待她與半夏到的地方時;顧子騫與莫言早已經等在那裏;馬車兩旁還候著不少侍衛。
“三哥,這……”顧瑾汐視線掃過正襟嚴肅的侍衛,抿了抿唇。
“到底是女孩子,爹爹不放心非要他們跟著。”顧子騫聳聳肩,心裏卻暗自泛著嘀咕,這麽多年自己哪次出遠門時爹這般擔憂過,“好了,隻讓他們遠遠跟著就是;時辰不早了,出發吧。”
“也好。”想到今日的目的,顧瑾汐的心沉了沉。
上了馬車,半夏將包裹裏的東西一一取出來,甚至帶了軟墊就怕馬車的車柩太硬,讓顧瑾汐不舒服,“小姐,早上您沒用多少東西現在可要用些?”
“不了。”顧瑾汐搖搖頭。
“時辰尚早,妹妹若是覺得疲累可再眯會兒,到了地方三哥叫你。”顧子騫瞧著顧瑾汐那眼神黯然無神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心疼,“早幾日就讓你好生休息的,怎麽就是不聽話。”
“我哪有。”顧瑾汐撅著嘴,撩開簾子,車窗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身為西楚的都城,涼都自來最不缺人。
偶爾幾輛華麗的馬車自旁邊閃過,顧子騫還會與她解說,在這達官貴胄雲集之地,誰也不敢保證出門不會遇上誰。
到得城門口時,遠遠的便瞧見一輛雖不顯奢華卻明顯比旁的更精致的馬車等在那裏。
顧瑾汐放下簾子,本沒在意,可那馬車的車夫卻徑自駕車迎了過來。
“你們可終於來了。”聲音清澈帶著爽朗,顧瑾汐轉頭看向顧子騫,“三哥,這……”
“哈哈,你也認識的,九皇子秦嵐。”顧子騫攙扶著顧瑾汐從馬車上下來。
顧瑾汐眉宇微微顰蹙著,雙手搭在腰間恭謹地行了個福禮,“瑾汐參見九皇子。”
“汐小姐不必多禮。”秦嵐嘴一冽指著旁邊的顧子騫,“不然待會兒你三哥可是會教訓我了。”
顧瑾汐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素聞九皇子風趣多采,當真名不虛傳。”
“我說的可是實話。”秦嵐摸了摸鼻頭。
“好了,走吧。”
看到秦嵐那欠揍的笑,尤其還是對著自個兒的寶貝妹妹,顧子騫覺得那笑當真怎麽看怎麽刺眼,快步走上去插在兩人中間,“時辰不早了,若是去得晚了,可就看不著好風景了。”
知道某人護妹成狂,秦嵐也隻能聳聳肩,轉身鑽入馬車,“你們先走,我還有點事,隨後就跟上。”
“隨你!”顧子騫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涼都都城距丹青山不足百裏,駕車也不過兩個時辰的車程。
隻路上顛簸來去,顧瑾汐這身子又素來羸弱,實在有些忍受不住,昏昏欲睡。
顧子騫縱使心疼也是無法,隻能讓莫言親自趕車,好讓顧瑾汐能睡得舒服些。
“砰――”
突然馬車驟然停下,顧瑾汐靠在窗欞上,整個人隨著慣性往前,好在顧子騫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她的腰往懷中一帶,可顧瑾汐卻仍舊被車柩磕了一下,額頭上頓時紅了一片。
看得顧子騫頓時眼睛都紅了,嗓音也帶著幾分怒氣,推開車門厲聲嗬斥,“莫言怎麽回事?”
顧瑾汐這下也徹底清醒過來,胸口不斷有什麽翻騰著,一把推開顧子騫,趴在車窗上,“哇――”
張口就吐了出來。
“小姐,您沒事吧。”半夏有些心疼地遞過來溫水。
顧瑾汐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好久終於吐得舒坦了,用溫水漱了口之後這才,從身上的藥袋中取出一枚藥丸含著;靠在軟枕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奴婢就說小姐在府裏呆著多好,非來這勞什子的丹青山受罪。”半夏很是心疼掉得嘟噥著。
顧瑾汐麵色蒼白卻仍舊是笑著,“我沒事。”
“還說沒事。”半夏話未說完。
“砰――”“咚――”
陡然外麵傳來叮叮當當的脆響,接二連三重物落地的悶響聲,那明顯打鬥的聲音讓顧瑾汐不由得心底一緊,掀開車簾,入目竟是心驚。
隻見一名身著火紅色衫裙的女子,麵色難看,手中的鞭子舞得密不透風,正與莫言打得難舍難分;顧子騫身上肩膀處很明顯的裂開一長條,周圍的侍衛也早都圍了上來;在不遠處還有一名身著素色衣衫的女子靠在大樹上,隱約還能聽見她痛苦的喘息。
“把那女人給我抓起來。”顧子騫一聲令下。
“你,你們敢!”與莫言打得難舍難分的紅衣女子見狀,頓時一個輕旋,落在素衫女子不遠處,手中長鞭揮舞,幾個侍衛被鞭子絆倒扔飛出去。
顧子騫也是氣急,“你倒是看看本公子有什麽不敢的,給我上!”
“是。”七八名侍衛立刻應聲,聲音整齊劃一。
“你,你們……”紅衣女子被氣得,都快哭出來了。
“念念,念念……”
“嫂子,你沒事吧。”紅衣女子落在素衫女子的旁邊,眼眶都紅了,那著急的模樣。
“別,別白費力氣了。”素衫女子強撐著口氣,死死地捏著紅衣女子的手。
“不,不會的,嫂子你撐住。”紅衣女子此刻眼眶通紅,抬起頭望著顧子騫,“我隻是想借用你們的馬車,待回了涼都,本郡主……”
顧子騫冷哼一聲,“郡主,本公子倒是不知涼都還有這般刁蠻不講理的郡主。”
“你!”那紅衣女子顯然被氣得不輕,因為一番打鬥,此刻也顯得有些狼狽。
“沒用的,別,別白費力氣了,啊――”素衫女子半躺在地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不斷的留下來,“念念,對不起,我,到底是我連累了你。”
“不,不!”秦念死死地咬著牙不斷的搖頭,看著顧子騫,眸色沉了沉,“算,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顧子騫輕哼。
“三哥,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顧瑾汐任由半夏攙扶著走下來,剛才隻看到那紅衫女子旋身飛走的模樣,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莫言低下頭,視線落在顧瑾汐那被車柩磕紅的額頭上,頓時眸色暗了暗,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頭。
“沒什麽,汐兒你先回馬車上呆著。”顧子騫說著,警惕地看著那紅衣女子,生怕他突然朝顧瑾汐發難,莫言也隨時警惕著。
紅衣女子此刻卻沒有心思管其他人心中的想法。
“念念,念念――”素衫女子緊緊地抓著紅衫女子的手,突然張口,一聲淒厲的慘叫,“啊――”
顧瑾汐頓時心顫了顫,“不好。”
她快走兩步撥開人群,視線觸目驚心,“她快生了。”
“不可能!”紅衫女子厲吼一聲,“她懷孕才七個月,才七個月;哥哥說了會在嫂子生產的時候回來的,你騙人,騙人!”
顧瑾汐視線掃過周遭,麵色凝重,一把抓住素衫女子的手;紅衣女子頓時瞳孔縮了縮,抬手就想掃過來卻被顧子騫攔住。
“你們想做什麽?”紅衣女子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又氣又急,眼淚像是不要錢般往下掉。
“她被人下了催產的藥,來不及了。”顧瑾汐抿著唇,“半夏去將馬車裏我包裹裏的被褥取來,莫言,你立刻帶人去尋水源,剩下的人立刻用幔帳將這個地方圍起來。”
紅衫女子瞧著顧瑾汐那沉穩的動作,有條不紊的吩咐,她一把抓住顧瑾汐的手臂,眼底帶著濃濃的希翼,像是在絕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你,你會接生?”
“不會。”顧瑾汐聲音清冷。
“那,你把馬車借給我,好不好,好不好。”雖然知道這個要求很強人所難,這裏地點偏僻少有人煙,若非如此,那個蛇蠍心腸的毒婦也不會算計將她們丟到這裏;可是她別無他法。
顧瑾汐冷冷的看著她,瞧著半躺在地上,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的素衫女子,“你能駕車回涼都,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