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終於落幕。︾樂︾文︾小︾說|
顧淮看著坐在下方,眼眶仍舊有些紅紅的顧瑾汐,嚅了嚅唇,有些話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爹爹有話直說就是。”顧瑾汐低下頭輕笑一聲。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房再歇會兒吧。”顧淮輕輕揉了揉顧瑾汐的頭發,“不管怎麽樣,你都是爹爹的掌上明珠,爹爹最心愛的女兒。”
“爹爹,我……”顧瑾汐聞言,低下頭,強忍著鼻頭的酸澀和搖搖欲墜的淚珠兒。
“傻丫頭。”顧淮沉沉的歎了口氣,當年若不是自己不小心也不會弄出那些事情來;柳紅豔和顧瑾瀾,想到這裏他眸色沉了沉,“你一個女兒家,不要擔負太多,別忘了凡事還有爹爹和三位哥哥呢。咱家汐兒是寶貝,你隻需要開開心心的就好。”
跪伏在顧淮的雙腿上,顧瑾汐再也忍不住,淚像是決堤了般。
“爹爹——”
重生以來,與柳姨娘和顧瑾瀾的交鋒,她步步驚心,步步算計,為了不讓自己重蹈覆轍,甚至日日夜夜都在思索著她們可能走的下一步棋;這麽久以來,甚至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委屈,痛苦,好似要將心頭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來一般。
顧子騫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顧淮輕輕拍著顧瑾汐的背。
“爹爹,妹妹她……”
“噓。”顧淮抬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腿,將那小小的人兒打橫抱起,壓低嗓音,“你妹妹好不容易發泄完才睡著,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妹妹到底怎麽了?”
屋外,顧子騫擔憂地望著屋內,想到剛才那無意間的一瞥,不足巴掌大的小臉上淚跡斑斑的模樣,他就不由得胸口揪緊。
顧淮搖搖頭,也沉沉地歎口氣,“哎……”
“到底還是我們疏忽了。”顧子騫的聲音幽幽,猛然想到什麽,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狠戾,語氣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三分殺意。
顧淮身子怔了怔,“到底她是你祖母的親侄女,這些年又當親生女兒般養在身邊的;你祖母年事已高,也沒有多少年好活了。”
“祖母又是祖母,難道就為了祖母,您沒發現她們已經將汐兒欺負成什麽模樣了嗎?”顧子騫壓低了嗓音低吼,“那日若非陰錯陽差,失蹤的就是妹妹,您到底知不知道;妹妹是命大,現在還有機會站在我們麵前還有機會哭,若是妹妹不在了,您就等著後悔一輩子吧。兒子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我……”
顧淮抬起手,終究卻隻能是無力的放下。
轉頭望了望顧瑾汐熟睡的屋內,又朝榮禧堂的方向望了望,沉沉地歎了口氣,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朝著書房走去。
……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顧老夫人怎麽也沒想到,她隻因身子不適多睡了個把時辰,醒來時事情竟然演變成了這般模樣。隻縱使她竭盡全力阻止事態擴散,可碧蓮之死張媽媽自盡的消息仍舊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知情的,不知情的,隨著顧瑾瀾被再次推上風口浪尖,柳姨娘也總算消停下來,主動提出離開。
雖然不舍,縱然不忍,可現在外麵那些流言蜚語實在是,顧老夫人腆著臉進宮求了蕭太後,柳姨娘這才得以順利地領著顧瑾瀾回了家廟。
消息傳來時,顧瑾汐正倚在煥然一新的慕汐閣閣樓的美人靠上,懶散地瞧著那不遠處的綠水青山,悠悠白雲,翻過一頁醫書,甚至連眼皮都沒抬。
“小姐,難道您就不擔心嗎?”半夏端著茶點過來,眉頭緊皺。
“該死的活不了,該活的死不了。”顧瑾汐聲音不鹹不淡。
半夏輕咬下唇,眉宇蹙了蹙。
“不明白?”顧瑾汐眉梢淺揚,眼底掠起絲絲笑意。
半夏搖搖頭,一副疑惑的模樣。
“離開隻是為了更好的回來。”顧瑾汐不屑地輕笑一聲,什麽祈福,什麽禱告,當年能眼睛不眨害了顧蘇兩家上百條人命的人,怎麽會有這樣的好心。聯想到那夜跟蹤柳姨娘所聽到的隻言片語,顧家家廟所在的麗城不就是蘇家所在的地方嗎?
蘇家,想到這裏,她的心不由得又沉了沉。
“那小姐,我們要不要!”半夏深吸口氣,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顧瑾汐嘴角斜勾,想到那種可能性,手中的醫書也再看不下去放在旁邊,搖搖頭;瞧著半夏那不解的模樣嗤笑一聲,半帶著感慨道,“這做人呐,不能太天真;半夏,你當真以為隻憑柳姨娘,隻憑張媽媽,就能設計那麽多的事情嗎?”
半夏麵色頓時白了,紅了,青了,紫了。
“還有那日,慕汐閣出事,提醒咱們的究竟是誰。”顧瑾汐雙手搭在一起,懶懶地趴在欄杆上,“你難道沒發現,其實咱們周圍有太多太多的不解和疑惑。那提醒咱們的人和栽贓給蘭馨閣的人;殺死碧蓮的人和拋屍玉笙居的人;還有,那青茗既然是待定了主意要嫁禍給我,怎麽會將手上的麻繩給弄錯……”說著她搖搖頭,這所有的所有,錯綜複雜就好像是一個迷。
聞言,原本眉頭緊鎖的半夏此刻整個人都怔住了;她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警惕地看向四周,“那小姐,咱,咱們豈不是……”
“活在旁人的監視之下?”顧瑾汐嘴角斜勾,揚了揚眼角。
“咕咚。”半夏再次吞了口唾沫。
“怎麽害怕了?”顧瑾汐輕笑一聲。
“難道小姐,您不覺得毛骨悚然嗎?”半夏小心翼翼地朝四周看了看。
“放心吧,現在沒人。”顧瑾汐搖搖頭,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品茗;隻是那低垂眼瞼下方的晦暗卻暴露了她心頭的不安。
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太想不通。那些事情好似圓起來是一個整體,可若分開看來,卻分明……太過巧合了。
半夏這才長長吐出口濁氣安定下來,“小姐,您還有心情開玩笑;奴婢都快給您嚇死了。”
“現在不還好好的活著?”顧瑾汐甚至連眼皮都沒抬。
“……”半夏癟癟嘴。
“我三哥可回來了?”陡然話音一轉,顧瑾汐深吸口氣轉頭看向那藍天白雲,隻是卻再沒有了欣賞的心思,距離四月二十越來越近,她的心也越來越急躁。
淳於泓是個領兵的將才,雖然她無意參合皇家爭鬥但卻並不妨礙她拉攏這麽一個人。
半夏點頭,“三少爺已經回了,不過剛回府就被老爺喚了去。”
“我爹?”顧瑾汐尾音微揚,“他喚三哥做什麽?”
“哈哈,幾日不見汐兒這是想念三哥了?”半夏還沒來得及回話,陡然一道帶著調侃的嗓音傳了來。
兩人抬頭望去,卻隻見顧子騫一身青色織錦華袍,大喇喇的側身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我還以為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把三哥給忘了呢。”
“哪能啊。”顧瑾汐輕笑一聲,“半夏快去將今兒丫頭們新采的花茶泡來。”
“是。”知曉兩位主子有話要說,半夏恭謹退走。
顧子騫抬手輕輕點了下顧瑾汐的額頭,“你這丫頭,說吧,找三哥有什麽事情。”
“難道無事就不能尋三哥了?”顧瑾汐揚眉。
“你這丫頭,我還能不知。”顧子騫搖搖頭。
“不知爹爹喚三哥所為何事?”顧瑾汐陡然話音一轉,語氣淺淺似清泉潺潺。
“能有什麽事。”顧子騫沒好氣的,“你那日一哭可是將爹爹給嚇壞了,現在可好,柳姨娘和顧瑾瀾不在,爹爹讓我抽空帶你出去散散心。”
顧瑾汐聞言,頓時眸色晶亮,不過很快又暗淡了下來,語氣幽怨,“出去?出去做什麽,顧府這麽大還怕我沒地方散心嗎?柳姨娘和顧瑾瀾剛走,祖母心裏怕是不痛快著呢,還是不了。”
“爹爹都開口了你怕什麽。”轉頭望著榮禧堂的方向,顧子騫輕哼一聲,“她現在還有什麽餘力還管你,爹爹說得不錯,你也該出去走走了,總呆在家裏,別給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