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第二年的五月,北海道的櫻花開得最遲,五月正是開得正盛之時。
夏洛的寶寶已經有九個月大了,她現在的打扮完完全全是一個日本人家庭婦女的打扮。身上穿著一身櫻花圖案的和服,腳下踩著一雙合腳的木屐拖鞋,頭發挽起紮了一個小包,更加凸顯了她清秀的臉蛋。
“外麵的櫻花開得真漂亮,我想出去走走。”夏洛倚著窗邊說。
王子義正在品茶,他輕抿一口茶,慢慢地抬起頭來,關切地問,“你現在行動方便嗎?快生了,還是留在家裏比較好。”
夏洛一手撐著後腰,一手扶著窗台,“沒關係的,醫生說多走走容易生。”
王子義放下茶具,站起身來,“好吧,那我陪你去走走。”
櫻花道上,兩邊的櫻花開得燦爛無比,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風一吹,數不清的星星點點的櫻花隨風而下,道路上、空氣中比比皆是。
“哇…好美啊…”夏洛攤開手掌,接了滿滿一手心的淡粉色的花瓣,滿臉欣喜。
王子義側過臉看著她,花瓣落在了她的頭發上,她渾然不知。王子義微微一笑,伸手去拿她頭上的花瓣。
夏洛警覺地一閃,“你想幹什麽?”
王子義定了定,她還是放不下對他的戒心,他笑了笑,識趣地收回手,“沒幹什麽…繼續走吧。”
兩人繼續往前走,夏洛狐疑地離他遠了一步。
王子義有些黯然,轉頭看了看她,清麗憂傷的容顏在這片花海之下顯得更加惹人憐。
夏洛回頭看了一眼,阿一和阿諾遠遠地跟著他們,她早已習慣了這種所謂的“保護”。夏洛往後一揚手,喊道:“阿一,阿諾,你們是賞花還是看人啊?”
這時,前麵十字路口從左往右走過一男一女,王子義看著他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阿一回答道,“我們是一邊賞花一邊看人。”
阿諾連聲應和,“是啊是啊,你們往前走嘛,不用理會我們。”
夏洛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唉,真是兩個悶家夥…”說著,她回轉身來。
時間仿佛在那一刹那停止了,夏洛不可思議地看著穿過十字路口的人,那個人是多麽的熟悉,熟悉的側影,熟悉的側臉,熟悉的身姿。
是陳高宇!
忽然,她又看到了陳高宇身旁的米娜,米娜一手攤開接著櫻花花瓣,另一隻手正挽著陳高宇,兩人有說有笑,正漫步在櫻花樹下。
夏洛顧不得那麽多,張嘴大喊,“陳…唔…”
可是,還沒有喊出來,就被王子義一把悶住,而後麵的阿一和阿諾見狀,馬上敢上前來。
王子義捂著夏洛的嘴,拉著她往後倒退,躲在一棵櫻花樹的後麵。
夏洛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睜著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陳高宇和米娜走過。
十字路口,米娜正說著什麽開心事,滿臉的笑意,而陳高宇也抿嘴而笑,他雙手插在褲袋裏,胳膊就讓米娜挽著。
櫻花花瓣飄落下來,落在陳高宇的肩膀上,米娜細心地在他肩上一捋,拍掉了花瓣。
這樣親昵的動作,似乎隻有情侶之間才能做的吧。
夏洛睜大的眼睛裏直直地掛下一串眼淚,豆大的淚珠滴到王子義的手指上。王子義看了看遠處,再看著夏洛,他的心,跟著夏洛一起哭泣。
夏洛雙手用力掰著王子義的手,她不想就此錯過,她不相信陳高宇已經把她忘了,她要親自問問他。
王子義死死地悶著她的嘴巴,不讓她發出一點聲音。
夏洛渾身都在顫抖,越是心痛越是無力反抗。
陳高宇和米娜穿過馬路,漸漸走遠,夏洛的眼睛裏除了充盈的眼淚,還有絕望。宇,不要走,我在這裏,我在櫻花樹後麵啊,宇…
這時,一陣劇痛從腹部傳來,夏洛一手托著肚子,一手拉著王子義的衣襟,驚慌地看著他。
王子義看了看陳高宇和米娜還沒有走遠,如果夏洛喊出聲他們肯定能聽到,但看夏洛一臉痛苦的樣子又不像是裝的。
阿一和阿諾趕來,王子義低聲說,“阿一,快去把車開來,快!”
“好…”
夏洛閉了閉眼睛,雙腿開始發軟,她不得已往後靠著王子義,滿滿下滑,這種有話不能說,有痛不能喊的痛苦,隻有她自己知道。
“夏洛…”王子義低聲呼喚,感覺到她越來越不對勁。
夏洛坐到地上,靠在王子義懷裏,腳邊,慢慢流出一股股溫熱的透明的液體。
阿諾慌張地說,“少爺,夏洛羊水破了。”
王子義一驚,鬆開了手。
夏洛痛到不行,她轉頭看向十字路口,陳高宇和米娜已經逐漸消失在櫻花樹下。
阿一很快將車子開來,王子義一把抱起夏洛就上了車。
夏洛不甘心就此錯過,她大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陳高宇~”
不遠處,正仰頭看著天空的陳高宇愣了一下,猛然回頭。
“怎麽了?”米娜也往回看,“看什麽啊?什麽都沒有。”
靜心一聽,隻聽到有汽車的聲音響起,陳高宇並沒有在意,他默默地搖頭,“沒事,我聽錯了,我以為夏洛在叫我。”
米娜淺淺地一笑,“總裁,你說笑呢,夏洛怎麽會在這裏?!…都快一年了,你還沒死心嗎?”
陳高宇望著飄灑著的櫻花,感概著說,“夏洛一定很喜歡這裏…”
米娜臉色一沉,撇開他的胳膊,自顧自往前走,她的腳一拐一拐的,走一步停一下走一步停一下。
陳高宇歎了口氣,戀戀不舍地回望一下,嘴角憂傷地一笑,然後快走幾步上前,追到米娜,伸手扶著她,“行了,別賭氣了,是你自己要下來走的,腳崴了就別逞能,車子就停在前麵,再走幾步就到了。”
米娜撅著嘴,憤憤地說,“難得來一趟日本,又正好趕上櫻花盛開,當然要看一看了…這次與大穀企業的合作很順利,就當慶祝一下不行嗎?”
陳高宇沒趣地點點頭,“行,隻要不耽誤晚上的飛機,怎麽著都行。”
米娜這才恢複了笑意,“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