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總裁,金總裁,您不能進去…”小米擋在陳高宇的辦公室門前,“金總裁,您不能闖進去!”
此時的澤旻已經不再是謙遜的好好先生,他滿臉的怒氣直對這裏的主人而來,“陳高宇,你給我出來!”
他並不想為難一個小秘書,但是眼下的情況是——他連唯一有血緣關係的長輩都沒有了。而這,都是拜陳高宇所賜。
不等金澤旻把門踢開,陳高宇首先開門出來,“小米,讓他進來,不用攔著…”
金澤旻見到他,猶如發狂的公牛見到了紅布頭,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往裏推,並且大吼,“陳高宇,你這個畜生,鬧出人命了你開心了是不是?!”
“澤旻,別打…”身後的曉鷗趕緊拉住丈夫。
而裏麵的萱妍更是傻了眼,在她印象中,金澤旻一向都是彬彬有禮的高傲貴公子。曉鷗的力氣哪裏能夠阻止澤旻?而陳高宇現在仿佛也像死人一般,任由金澤旻揪著。
澤旻揪著他的衣領,應該說是掐著他的脖子,一直把他推撞在玻璃牆上。玻璃牆一陣悶響,連帶著牆邊的柏木都受到了牽連,揮灑下幾片樹葉。
陳高宇後腦勺吃痛,嗓子也被金澤旻鉗製著,但是他似乎並不想反抗。而澤旻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大吼著說,“你還手啊!你不是恨我們金家的人麽,你不是想方設法想害死金家全家麽,現在怎麽不還手了?啊?”
曉鷗拉著丈夫的手,勸道,“澤旻,你冷靜點!”她轉頭看了一眼陳高宇,他的臉已經漲得通紅,嘴唇微微泛白,回頭大喊,“澤旻,你再不放手就真的掐死他了!”
後知後覺的萱妍見勢不妙,也上前拉金澤旻,“鬆手鬆手,我叫保安了!”她捶打著金澤旻的胳膊,但是澤旻鋼鐵般的胳膊絲毫沒有放鬆,萱妍看看陳高宇認命的樣子,忍不住說,“金澤旻,是你們金家對不起他,你們害死了他母親,現在還想害死他是不是?你們金家就這麽容不下他嗎?他也是金家的骨肉…你公平一點好不好?”
澤旻一咬牙,臉頰處明顯在用力,萱妍的這席話果然有用,他這才鬆開手。
“咳咳…”陳高宇本能地輕咳兩聲,他深邃的目光如炬,還隱隱帶著歉意,這是他該受的。
澤旻依舊緊握著拳頭,他的怒氣無處發泄,“對,金家是對不起你們,但是你要搞清楚,對不起你媽的人是我爸,不是我二爺…他也是你的長輩啊…”
陳高宇一頓,他說什麽?我的…長輩?!金澤旻真的願意承認我?
“我曾經也恨他,他為了坐上金城總裁的位置千方百計設計害我,他還在金城有難的時候落井下石,但是,他老了,再吃幾年飯就去下地獄受罰去了。你利用他,唆使他,可好歹他也幫過你,你就這麽容不下他?你就這麽想金家的人一個不留?陳高宇,你的心好狠!你這樣就很開心了是不是?”
就算麵對曉鷗,金澤旻也不曾一下子說出這麽多問題,而麵對陳高宇,這個害死二爺的凶手,他有無數責備他的理由。
曉鷗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其實是同情陳高宇的,果然應征了那句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陳高宇被罵,他嘴角隻是微微一笑,不可否認,金泰虎的死確實有他的責任,如果不是他反咬一口,金泰虎也不會狗急跳牆!
萱妍見一向受不得氣的陳高宇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她上前一步幫他爭辯,“你現在倒是可以挺直了腰杆指責他,那麽他呢?他去指責誰?你從小長在金窩裏,怎麽會知道他長在狗窩裏的狼狽?都是金世政的種,為什麽就相差那麽大?”
“那麽我請問…”麵對萱妍的反駁,金澤旻毫不示弱,“你媽想報仇嗎?!”
聽李阿姨和周誌橋的回憶,陳欣是一個十分明事理的女子,她為了不讓父親為難而選擇離開,又怎麽會回來報仇?
金澤旻一句話就問到了陳高宇心裏。他清楚地記得母親鬱鬱而終之前,握著他的手講訴著她和金世政的過往,他知道,那個給了他生命的男人,雖然負了母親,但依然給了母親這輩子最甜蜜的時光。
而萱妍也啞言,陳欣臨終的時候,她也在場,陳欣握著她的手囑托她要好好照顧陳高宇。
報仇…母親想都沒有想過!陳高宇輕蔑地一笑,仿佛在自嘲,仿佛在回擊。
“陳高宇…”澤旻又說,“我們的父親,和我母親,已經出車禍死了,前一秒還好好的兩個人,後一秒就沒了心跳,這難道還不夠嗎?如果說是我們的爺爺拆散了他們,那爺爺…也已經走了,這難道還不夠嗎?現在連二爺的性命都賠上了,我問你到底夠不夠?!”
“嗬嗬,嗬嗬…”陳高宇笑出聲,人都死光了我還報什麽仇?!他背靠在玻璃牆上,沿著牆體下滑,蹲在地上六神無主。
萱妍見他這副樣子,有點慌了,擋在金澤旻麵前說,“好了好了,事情已經發生說再多也沒用,你罵也罵了,打也打了,讓他休息一下好不好?他也很累,他的心血都毀了…”
是啊,他的心血都毀了,他苦心經營了十年又兩年的華宇,也許明天就消失了。
一直莫不啃聲的曉鷗抓住丈夫的胳膊,輕輕地說,“我們回去吧,你打死他也沒用,後續的工作夠他煩的了,這也是一種報應,不是嗎?”
澤旻的眼神明顯緩和了下來,朝曉鷗點點頭。
走到門口時,澤旻又停下,但他並沒有回頭,說,“陳高宇,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我們能做的是珍惜當下。如果你的仇恨還沒有放下,你大可以東山再起,十年之後我們一樣可以一較高下,到時候我金澤旻絕不會手軟;如果你願意放下,我還是那句話,金家的大門隨時為你打開…”
曉鷗欣喜地看著澤旻,一種難言以表的讚賞之情油然而生。當初,她還以為澤旻知道陳高宇的身世之後會引起更大的災難,她才守口如瓶,看來,澤旻遠比她想得大度。有這樣一個丈夫,她很驕傲!
澤旻牽起曉鷗的手,“走吧,我們回家…”
“嗯,”曉鷗一笑,“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