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陳高宇的車子在金家大門前停下,郭易拉了把手卻打不開車門,轉頭看向他的後腦勺。陳高宇不動聲色,既不開門也不說話,就想一個雕塑般坐著。
“陳總,開門!”郭易忍不住說,車內的氣氛有些尷尬。
曉鷗懷裏的晴陽已經睡著了,她用眼神看著身旁的郭易,提醒他別跟陳高宇抬杠。郭易壓下衝動,乖乖地坐好。
知我者,莫若汪曉鷗也。陳高宇嘴角微微揚起滿意的弧度,張口就說,“你們確定要住在這裏?作為華宇集團的貴客,我可以安排五星級的酒店,既方便生活也方便工作。”
曉鷗當下就拒絕,“謝謝陳總,不必麻煩了,酒店終究隻能算臨時住所,哪裏比得上家裏舒服?”
“家?…”陳高宇不屑地瞄向後照鏡,看到曉鷗微揚的倔強的臉,她正與他對視。輕蔑而侮辱的語調傳來,“你確定這裏是家,而不是牢籠?”
曉鷗不語,既然他能一語擊中她的內心所想,那麽她也沒什麽好否認的。
“曉鷗,想想你當初離開這裏的原因,想想金澤旻是怎麽對你的,他根本就沒有能力保護你,你…”
“夠了!”曉鷗打斷,“過去的事情我不想提,如果要提,我們的賬就沒完沒了了。”她再次一拉把手,“開門,你還敢軟禁我們三個大活人?”
這時,張管家和李阿姨從門裏走出來。陳高宇見她果斷堅決的地要回金家,心裏冷不丁地狠狠一抽,好久沒這麽心痛過了。可眼下也不能阻止什麽,他無奈地閉上眼,隨手按下開門鍵。不過,在曉鷗踏出車門的刹那,他還是叫住她,懇求著,“曉鷗…我現在不會逼你什麽,你別怕我…”
曉鷗愣了下,我有沒有聽錯?他…在求我嗎?
“我的事隻有你知道,你一直幫我隱瞞著我也知道,所以…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這一點請你放心…”
“嗯。”曉鷗應了一聲。
站在門口目送陳高宇的車緩緩離去,曉鷗不自覺地抱緊了懷裏的女兒。其實,說陳高宇是晴陽的救命恩人,這一點也不為過,或許從他把她從溶洞裏抱出來那一刻起,他就沒了傷害她的心。而且,他也是一個可憐人,從出生開始就注定了悲劇的一生。
但是…浩浩被安可的表哥李茂擄去,他會不知道嗎?想到這一點,曉鷗還是對他築起了一麵防護層。
“曉鷗…”李阿姨上前輕喚,她還有些雲裏霧裏,顫顫的雙手撫著她懷裏的小嬰兒,“這是我們家的千金?”
再見到這個忠心的老仆,曉鷗內心滿是感動,“嗯,阿姨,好久不見…張管家,好久不見~”
張管家是一個粗狂的男人,剛才要不是李阿姨攔著,他已經衝上前把陳高宇從車裏揪出來暴打一頓了。此時的他還有些憤憤不平,“夫人,怎麽是陳高宇送你們回來的?”
“他跟我老師有個合作計劃,是我負責的,順路而已,沒什麽…”曉鷗轉身指向身旁的郭易,“來,給你們介紹,這是我的小師弟,叫郭易…小易,這是李阿姨,這是張管家。”
郭易心想著,這大戶人家真是人多,傭人管家一大堆,恩怨似乎也不少,唉,還是咱普通人家好啊。他摸摸腦袋,禮貌地說,“李阿姨好,張管家好,叫我小易就行了。”
張管家從郭易手裏接過行李,“歡迎回家,走,進去吧…”
李阿姨迫不及待地從曉鷗懷裏接過孩子,邊走邊問,“曉鷗,她叫什麽名字啊?”
“晴陽~”
“哦,晴陽,小晴陽,名字真好聽,每一天都是大晴天。”李阿姨抱著孩子,好不歡喜。
張管家也湊近看,“哎呀,睡著了啊,你輕點,別吵醒她了~”
“知道知道…”
曉鷗忍不住笑笑,搭著郭易的肩膀說,“他們人都很好,以後隨意一點,把這當成自己的家。”
跨進屋裏,郭易有些目眩,“姐,你家真大…”
曉鷗從他臉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第一次跨進金家大門時的驚訝,“嗬嗬,就那樣了,房間比較多而已。”曉鷗忍不住回顧下四周,這裏一點都沒變,一樣的寬敞,一樣的歐式,一樣的典雅。
這時,李阿姨懷裏的晴陽醒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環境。李阿姨止不住興奮,“醒了醒了,晴陽醒了…哎呦呦,跟大少小時候一模一樣,眼睛鼻子都像。”
晴陽並不怕生,很快張著小嘴笑,嘴裏還嚷嚷著,“媽媽…媽媽…”
曉鷗逗趣地說,“阿姨,跟澤旻像還得了?以後長副男人臉就嫁不出去了~”
李阿姨拍著晴陽的小屁股,“小時候像爸爸沒關係,長大就像媽媽了,多漂亮啊~哈哈”
曉鷗定定地看著女兒,一本正經地告訴她,“陽陽,我們回家了,我們以後要跟爸爸住在一起,陽陽要乖,知道嗎?”
晴陽伸出胖嘟嘟的手去摸曉鷗的臉,“爸爸…爸爸…”
“我是媽媽啦,討厭…”
“到齊了,吃飯吧~”餐桌上已經擺滿了美味佳肴,一個麵善和藹的中年婦女正端正地站在餐桌旁。
李阿姨笑著說,“我啊,老嘍~~所以大少另外請了個人回來,她叫周嫂,幹活勤快又細心,手藝也不錯~”
曉鷗朝她一笑,“周嫂好,以後要麻煩你照顧了。”
“應該的應該的…吃飯了,菜都有些涼了,我把熱湯端出來~”說著,周嫂轉回了廚房。
曉鷗有些感概,不知不覺紅了眼,沒想到兩年之後,她還是回到了這裏。曾經的過往像電影膠片一樣一一在腦海閃現,安可的心機、周芸的豪爽、浩浩的無辜,當然最多的還是澤旻的兩難。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她相信一切都會變好。
一旁的郭易用手肘輕輕推她,“姐,怎麽了?回家還不高興?我想回家還沒有呢~”
曉鷗一笑,“臭小子,誰說你沒有家?姐姐的家就是你的家,還有老師那邊,都是我們的家。”
郭易做了個鬼臉,“遵命,滅絕師太~”
曉鷗白了他一眼,哼,今天不跟你計較!
大家圍坐在餐桌上大快朵頤,周嫂的廚藝果真不賴,以後有口福了。李阿姨說了很多關於澤旻這兩年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找人,找兒子,也找妻子。“男人啊,身邊沒個女人怎麽行呢?曉鷗你也真是的,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回來,苦了自己也苦了大少…我可沒有怨你的意思,隻是看著你們互相折磨,我心疼~”
曉鷗淺淺一笑,“阿姨,現在不是回來了麽…澤旻在法國照顧浩浩,用不了多久也會回來的。”
“嗯,真好,都找到了~”李阿姨親著晴陽的臉頰,“我的心肝小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