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票後,我和趙駿上了車,我倆坐在最後一排。
趙駿同我一樣,喜歡透過車窗望向窗外的風景。
在這幾個小時的路程裏,我和趙駿沒有進行過多的交流,我帶著耳機,專注著沿路一晃而過的景色。
趙駿坐在我的身旁,也帶著一副耳機,我幾次轉過頭,發現趙駿也如此專注的留戀著夏日風情。
有那麽幾個不經意的時刻,我們目目相對,那種默契,讓人心跳加速。
趙駿總是這般溫和,就連眼神都帶著沁人的溫度。
有時候我時常會想,如果房聞柯沒有出現,那麽我和趙駿會不會有有可能在一起。但是,命運總愛捉弄人。
“你的biubiu呢?沒見你帶回來呢?”趙駿突然用手指點了點我的肩膀。
我停止發呆,拿下耳機問道:“什麽?你剛才說什麽?”
趙駿關掉手機音樂,再一次說道:“我說你的biubiu呢?”
說到biubiu,我才意識到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我噌的一下直起身,不料頭部撞到了車頂,我捂著腦袋說:“天啊!我把biubiu給忘了!它還在寢室呢!”
“什麽!”趙駿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滿臉愁容。
“我早上收拾行李的時候太著急,結果就把它給忘了!”我抓耳撓腮的說道。
“我天!李未名,你的心也太大了吧!這麽大的事你都能忘?我以為你把biubiu送到同學家了呢!”
我和趙駿聲音焦躁的談論著,全然不顧全車人的目光。
“那怎麽辦啊?怎麽辦?”我搖晃著趙駿的胳膊。
趙駿右手托著腮幫,思考了兩分鍾,然後眼睛一亮的盯著我說:“你們的寢室樓有值班阿姨嗎?她值班到幾號?”
“有!應該是值班到這周日!”
“你有阿姨的電話嗎?”
“有!我們寢室有一天都沒帶鑰匙,然後就被鎖在門外了,後來是管值班阿姨要的備用鑰匙,我記得我那次有向阿姨要電話號碼!”
“那就行了,趕緊給值班的阿姨打電話,讓她現在去你們寢室,把biubiu拿出來。你先求阿姨幫你養幾天,等我回去的時候,我再把biubiu接到我家。”
“好的!好的!我現在就打電話!”
“我真是服了你了!就你這記性,biubiu都能被餓死!”
趙駿在一旁埋怨著我,我快速的翻閱著電話薄,找出了值班阿姨的電話號碼。
我撥通電話後,和阿姨說明了事情的緣由,阿姨也同意了我的請求。
順利解決了biubiu的事以後,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掛掉電話後,慚愧的看著趙駿。
“看我看嘛!以後好好向biubiu道歉!多給它買點兔糧!你這是什麽主人啊?房聞柯他也真敢放心,就這麽把biubiu交給你了!”趙駿繼續不留情麵的教訓我。
“我知道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不停懺悔著。
趙駿在我的腦門上狠狠的彈了一個腦蹦,然後繼續帶著耳機,仰躺在座位上。
我看著微微閉眼的趙駿,真心佩服他的各種生活能力。
客車抵達小鎮的時候,我和趙駿在車上睡了一個多小時,醒來以後,直接下了車。
這是我太過熟悉的城鎮,每一處都有我的回憶,但這一次的感受與往常截然不同。
這一次,我的心裏裝的是房聞柯,身邊跟隨的是趙駿。
幾個小時的行程讓我和趙駿筋疲力盡,我們隨便找了一家餐館,點了兩碗抻麵,打算飽餐一頓。
吃飯的過程中,我遇到了以前門對門的鄰居,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奶奶,她家的孫子小我五歲。高二那會,老奶奶的孫子總找我補習數學,而我總去老奶奶家蹭飯。
老奶奶看到我的時候,她像是看到什麽寶貝一樣的盯著我端詳了好一會,確認是我以後,她才走到我身邊和我打招呼。
老奶奶的腿腳不是很方便,走路的時候一顛一跛的。但是,別看她姿勢不怎麽好看,走路的速度倒是很快,身體也沒什麽大毛病。
我認出老奶奶以後,互相寒暄了一陣,老奶奶說她已經很久沒看到我和我的母親了。
我向老奶奶講明緣由後,老奶奶安慰我安慰了好一陣。
不過,十分鍾的交談過後,我還是從老奶奶那裏得知了一件讓我無法接受的事。
老奶奶說,她前些天在百貨大樓門口看到我的父親了,父親當時正和一群社會混混在一起,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聽到這些話後,我不禁疑惑了起來,照理說,我父親現在應該呆在監獄裏才對,怎麽可能出現在小鎮的路邊呢?
正當我要一探究竟時,老奶奶繼續給了我一個強大的衝擊力。
老奶奶告訴我,我的父親是被當地的黑社會贖出來的,因為父親在進監獄以前販過毒,如果父親被關進監獄裏,販毒團夥就會被暴露,所以那個團夥隻能花高價、走人脈,救出我的父親。
不過,老奶奶說這些也未必就是事實,真正的原因是什麽,沒人敢斷定。
聽了老奶奶的描述,我的心開始懸空,我擔心父親,也擔心自己。
我的父親是一個沒有責任心的人,他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而且是一顆質檢不合格的劣質品,稍有火光就能將他引爆,然後傷及無辜。
其實,我多麽希望他能在監獄裏安度他的餘生,更希望他能悔改。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成了泡沫。
老奶奶走後,我坐在飯桌邊,雙手顫抖,手心冒著虛汗。
我緊張又害怕,這種不祥的預感,前所未有。
趙駿坐在我的身邊,用他寬厚的右手掌攥緊了我的左手,他拿出紙巾,輕輕擦拭我額頭上的汗珠。
一定是天氣溫度太高了,所以我才如此燥熱,我這樣安慰著自己。
我和趙駿離開餐館後,直奔小鎮的客車站,趙駿拖著我的行李箱,我跟在他的身後。
“你熱嗎?我去給你買雪糕?”趙駿溫柔的停下腳,站在原地。
我地喪著頭,說:“不用了,吃不下去。”
“別這麽難過好嗎?你隻要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我也想當他不存在,但是我怕他再去找我媽的麻煩,我媽很脆弱的,經不起折騰。”
“我會在這裏多陪你幾天的,你別怕。”趙駿摟過我的肩膀,這讓我很不舒服。
這時,我和趙駿已經到達了車站的門口,我們倆人跟隨著人群,朝著售票口的方向行走,卻不料被一群人擠到了一邊。
趙駿好奇的向前張望著,發現了前麵正急速流竄的人群。
“怎麽了?”我緊張的問道。
“前麵好像有人在鬧事!”
“在哪?”
“售票廳那,就是那,那個穿深藍色半截袖的男人!”
我順著趙駿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遠遠看去,一個穿著深藍色半袖的中年男人正在和一個老頭撕扯。
中年男人的手裏握著一把砍刀,砍刀大概有半個手臂那麽長。
看到這,我的心跳開始狂躁了起來,我的臉部溫度急速升溫。
我膽怯,我憤懣不平,我想衝上前攔住他,但是我沒有勇氣。‘我如此懦弱,隻因那個手持砍刀的中年男人,就是我的父親。
他的模樣,依舊如此讓人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