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的盡頭裏,我和梁雪四目相對。
身旁經過的人,手裏都拿著診療單,那上麵記錄著他們身體上的缺陷。
而我們,是精神上的缺陷。
梁雪躊躇著,雙手不停發著抖,嘴角有些烏青,額頭冒著細小的汗珠。
“你想說什麽?”我懷疑的看著梁雪,心裏開始默默做著最壞的準備。
梁雪的雙手交叉攥緊,手掌和手掌之間不停的相互揉搓,她的眉頭是緊蹙的,她的嘴唇是咬緊的,她的精神是恍惚的。
“你到底怎麽了?”我繼續追問,“我??????”梁雪終於哽咽的開了口,略帶幾分膽怯。
“你想說什麽?是關於薑芸跳樓嗎?”我猜測道。
梁雪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她用右手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愁容滿麵。
“說吧!”我果斷的說道。
“如果我說了,你們會原諒我嗎?”梁雪終於開了口。
“??????”我語噎。
三秒後,梁雪把目光迎向我的目光,眼裏有著zuihou的決斷。
“我對不起薑芸,之前林一水丟掉的那一萬元,是我放進薑芸的鞋盒裏的,是我誣賴她的。”梁雪一口氣說了出來,用盡了所有的勇氣。
我無法相信的盯著梁雪,我不想相信的盯著梁雪。
“我隻是???隻是覺得她不應該剪壞我的衣服,我才那樣做的。”梁雪解釋道。
“你做事,從來都不想後果嗎?”我壓住自己的怒火,反問道。
“對不起,我隻是太衝動了。”梁雪低喪著頭,身體僵硬。
“你覺得你現在daoqian還來得及嗎?難道你不知道薑芸weishenme會跳樓嗎?因為沒人喜歡她!因為沒人相信她!”我越來越無法克製自己的情緒,聲音愈發的響亮。
“我沒想到她會自殺,我真的沒想到。”梁雪搖著頭,嘴裏小聲的嘟囔著。
我麻木的看著梁雪,她肩膀緊縮的倚著牆壁,零星的牆灰曾髒了她的風衣,如同她不太純潔的心。
“那weishenme要說出來?weishenme今天要說出來?”我心存幻想的問道。
“在我看到薑芸跳樓的時候、看到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有多過分。如果不說出來,我怕我內疚一輩子,我怕我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梁雪的哭腔又一次爆發。
我把梁雪攬入自己的懷裏,至少,她知道自己是錯的。
如果這些不是梁雪親口告訴我,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相信梁雪會做那樣的事,在我印象裏,她向來都是正直而獨立的。
可惜,人心是猜不透的。
或許是我對梁雪了解的太少,又或許是她這一年裏變了太多。我原以為梁雪能讓我操心的,隻是心情問題而已,但我沒想到這些矛盾會進化到讓我不可思議的程度。
原來,我早先擔心的事,很早以前就開始萌芽了,隻是我不知道,隻是我沒察覺。
麵對這樣棘手的事,我找不到最合理的解決辦法,但我知道事情越描會越黑。
很多時候,我們也隻能犧牲受傷最重的那個,這是社會生存的原則,這也是險惡的人生。
“梁雪,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再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挽回也無用了。”我抱著梁雪,拍了拍她瘦小的後背。
梁雪這一瞬間停止了抽噎,她愣住了。
“我知道你是想承認自己的錯誤,但是如果你說出口了,這件事就會牽扯更多的人。那時候,後果會更讓人無法接受,或許現在的傷害是最小的。”我繼續說道。
梁雪直起了身,她看了看我誠摯的神情,點了點頭,妥協了這個“最好”的決定。
原來,我們總是身處險惡。
我和梁雪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遇到了迎麵而來的王櫻和王豔芬,還有房聞柯。
王櫻依舊光鮮亮麗,她走在房聞柯的身邊,臉上有說有笑的,就像是分手後又複合的小情侶。
王豔芬走在王櫻的身邊,時不時的探頭和房聞柯說幾句。
房聞柯一臉享受的交談著,他的手裏拿著全部的禮品,看上去像是專職的搬運工。
我望了望房聞柯,充滿了不解的問道:“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房聞柯看到我的時候驚了一下,他的眼珠快速的轉了兩圈,然後吞吞吐吐的說:“在水果店遇到的,就把她倆給送過來了。”
“隻是半路遇到而已,別誤會!”王櫻機靈的補充道。
“我們是來看薑芸的,雖然不熟,但是起碼見麵也說過話!”王豔芬的狂躁音調襲入我的耳腔。
“那你們去吧!她現在狀態不太好,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我拉著梁雪徑直走了下去,沒理會房聞柯。
王櫻和王豔芬繼續上了樓,房聞柯見我神情不悅,跟著我下了樓。
我沒理他,繼續往前走。
突然,房聞柯一把拉住我,問道:“吃醋了?就因為這麽點小事?”
聽到房聞柯有些無奈的語氣,我猛地回過頭,說:“小事?那是不是說明,我也可以讓我前男友開車送我?”
“你有病啊!”房聞柯盡量壓低聲音的吼道。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會先對我發火。
我甩開房聞柯的手,拉著梁雪繼續往門外走。
“你能不這麽無理取鬧嗎?”房聞柯打開嗓音的衝著我大喊。
我沒理會他,繼續氣的上接不接下氣的邁著大步。
“你就和他好好說話唄!再說他送的人不是還有王豔芬嘛!可能就是半路遇到的呢!”梁雪小聲的在我耳邊說道。
“他開車送誰都可以,但是王櫻不可以,這樣我會沒有安全感。”我無力的回答。
“你和王櫻的關係不是挺haode嘛?”梁雪不解的問道。
“是啊,如果沒有房聞柯,我和王櫻的關係還可以更haode!”
“那你是在自卑嗎?你怕三百六十度沒有死角的王櫻會打敗你?”梁雪一針見血的問道。
我點點頭,認真的點了點頭。
梁雪攥了攥了我的右手,鼓氣的說道:“如果是這樣,那你早晚都會被打敗。不論怎樣,你應該相信你自己,這世上完美的女人太多,weishenme房聞柯偏偏選擇你?那是因為你身上有別人沒有的東西!”
“我會盡力。”我不自信的回答梁雪。
其實梁雪和我說的那些我都懂,但是我真正怕的是房聞柯的回憶,畢竟人是感性的,回憶是沉重的。
zuihou,房聞柯還是沒有追上來,我們終究還是鬧了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