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謝恩?桃花都覺得沒臉:“我都沒能幫上什麽忙,她謝什麽?”
青苔一愣,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奴婢方才沒來跟主子稟告?”
“稟告什麽?”桃花搖頭:“你方才不是一直在院子裏狂奔來著?”
“……”跺了跺腳,青苔連忙道:“怪奴婢忙著給徐嬤嬤報信去了,忘記了您還不知道。爺方才已經將一封休書,並著徐氏的罪狀。一起交到京都衙門去了。現在秦氏正哭天搶地要見夫人呢,可淩寒院大門緊閉,夫人也不願意見她。”
啥?!桃花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怎麽會這樣?”
沈在野不是說不會給逐月翻案嗎?方才還說徐管事死了都沒用,結果這一轉眼,怎麽就已經把秦氏給處置了?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消息是剛剛傳過來的,現在爺已經忙著準備晚上的禮儀去了。”青苔笑眯眯地道:“您也算幫徐管事完成了心願。”
呆愣了一會兒,桃花穿上鞋就出去看了看徐管事。
“您怎麽過來了?”徐管事還躺在床上,一張臉舒展開了,看著倒是年輕了不少:“老身還說等會緩過神,就去給您見禮呢。”
擺擺手,桃花幹笑:“這好像不關我什麽事,爺走的時候還跟我鬧僵了,沒道理轉頭就想通改主意啊。”
“娘子進府的時間不長,相爺某些脾性,您還不是很了解。”徐管事輕笑:“他向來是嘴上說得毫不留情。但若當真是有道理的事,也還是會聽了並且去做的。”
是這樣嗎?桃花眨眼,一時間倒有些不好意思:“那我罵錯他了?”
“娘子沒錯,您不那麽說。爺也未必會想通。”徐管事扶著床起身,在床上給她磕了個頭:“老身多謝娘子!”
“哎,免禮吧。”桃花不好意思地道:“這事兒我也有些稀裏糊塗的,不過既然成了就好。秦氏被休,不再是相府的人,而您好歹是相爺的恩人,府上的管事,想求個公道,怎麽也比以前的形勢輕鬆。”
“是。”徐管事終於笑了:“若逐月之仇當真能報。老身以後定會護娘子周全。”
這個都不重要了,桃花抿唇,看著她道:“我是頭一次見像嬤嬤這樣不要命的人。”
以前師父總說,命才是最重要的東西,所以不管怎麽樣她都會先保命,然後謀其他。而今日徐管事的行為,當真是超出了她的認知。
“母親對女兒都會這樣。”徐管事微笑:“娘子的母親難道不是嗎?”
微微一愣,桃花歪著腦袋想了好半天,才道:“我母後很早就去世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新後……不提也罷。”
“老身該死。”徐管事連忙低頭:“是老身說錯了話,娘子莫往心裏去。”
“無妨。”桃花笑了笑:“你好生休息吧,晚上的宴會看樣子是去不了了,我會讓青苔給你帶些好吃的回來。”
“多謝娘子。”
既然事情解決了,桃花的心情自然也好了起來,回去收拾打扮了一番,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就帶著青苔往前堂走。
“薑桃花!”
剛走到半路,就遇見了被家奴押著的秦解語,她怒目圓瞪地吼了一聲,幾乎要掙脫家奴的束縛朝她撲過來!
桃花一愣,驚歎地道:“她這嗓門可真大!”
青苔皺眉,下意識地護在自家主子身前。戒備地看著秦氏。
秦解語是換了一身新衣裳的,然而發髻淩亂,狀似癲狂,一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桃花道:“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眉梢微動,桃花抬腳走過去,看著她被家奴押在地上跪下,於是跟著蹲下來看她:“你這話好生奇怪,殺人的是你,屢次想害我的是你,往我院子裏投毒的也是你。現在怎麽反而成了我是蛇蠍心腸了?”
“你故意的!”秦解語憤恨地道:“你這麽聰明,很多事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卻還故意等著我來害你,等著抓我的把柄,等著把我害成這個樣子!”
越聽越好笑,桃花問她:“所以,你要是不害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秦解語一愣,繼而大罵:“你這個心思深沉的女人!”
“如果要老老實實站著被你害了才叫單純善良的話。”桃花笑了笑:“那我覺得心思深沉挺好的。”
“你!”秦解語氣得沒話好罵了,含了唾沫就朝她吐過來。
青苔眼疾手快,拉著自家主子一躲,那唾沫帶著惡臭,飛得老遠。
“種什麽因,得什麽果。”站起身拍了拍裙角,桃花淡淡地道:“你與其恨我,不如恨那些把你當槍使的人吧。畢竟事兒全是你一個人做了,罪全是你一個人頂了,她們可都還過得好好的呢。”
說完,帶著青苔就越了過去。
秦解語一怔,好半天也沒能想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相府有喜,雖然隻是納妾,也有不少人來恭賀。賓客都在外院用宴,相爺和秦淮玉等會卻是要來內院的。
梅照雪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兩邊坐著的人道:“府裏又添姐妹,你們日後更該好生相處。”
“是。”眾人都應下,紛紛飲酒吃菜。
柳香君看了薑桃花好幾眼,終於忍不住開口:“新來的這位娘子是秦氏的親妹妹啊,沒想到剛進門,連麵兒都沒見著,秦氏就先被薑娘子給送出府去了。”
桃花眼皮都沒抬,淡淡地道:“人是爺送出去的。”
“可狀難道不是您告的麽?”柳香君笑得和善,嘴裏的話卻是半點不饒人:“這大喜的日子,娘子也不知道避諱避諱,多忍一忍。”
四周安靜下來,桃花專心致誌地吃著麵前的佳肴,臉上沒有尷尬和心虛,倒是有些不屑一顧。
柳香君是想挑事的,然而沒想到薑桃花不還嘴就算了,還是這種態度。當下自己就有些火大:“娘子不說話,可是默認了?”
眾人都紛紛看過來,桃花抬眼,依舊一句話沒說,隻輕蔑地笑了一聲,那小表情豐富得,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是完全不想跟柳香君這樣的人計較。
這種無妄的罪名,越吵隻會越讓人印象深刻,甩個態度在這兒就行了。秦解語是罪有應得,她也就是想法子讓她順利得到懲罰,可沒有什麽做得不妥的地方。既然沒做錯,那她為什麽要跟個小侍衣爭得麵紅耳赤?
柳香君氣急,正要繼續嘲弄,卻感覺旁邊的段娘子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微微一頓,她立馬回過神,低著頭不說話了。差點被薑桃花給逼得跳了牆,要是情緒激動起來以下犯上了,那才是大罪過。
“不吵了嗎?”等她安靜了,桃花才笑著開口:“看柳侍衣很能說的樣子,正好爺和新的秦娘子還沒來,不如你就一直說吧,也當給大家逗個樂。”
“是妾身冒犯了。”背後冷汗直冒,柳香君下意識地看了中間的梅照雪一眼。土夾呆劃。
梅照雪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選擇了無視,也沒責怪她犯上之過。柳香君瞧著,這才鬆了口氣,低頭繼續用膳。
半個時辰之後,沈在野終於帶著秦淮玉過來了。
因著隻是娘子,秦淮玉穿了一身妃色的嫁衣,頭冠也沒多華麗。不過麵簾揭開,一張臉倒是甚為可愛,臉蛋紅紅的,像清脆的蘋果似的,眼睛不大,但也挺有神。
“妾身秦氏淮玉,給夫人請安,見過各位姐姐。”
老老實實地行禮,秦淮玉的聲音清甜:“以後還請各位姐姐多照顧。”
“免禮。”梅照雪微笑,伸手將紅包放在丫鬟遞來的托盤裏。眾人緊隨其後,紛紛把紅包給了她。
桃花看得好生羨慕,忍不住小聲嘀咕:“青苔,我嫁過來的時候為什麽沒有紅包?”
青苔小聲道:“您那次實在是意外,連禮儀章程都沒過完。”
“那現在補過,還有紅包嗎?”
青苔:“……”
像是聽見了她的聲音,秦淮玉轉頭看了桃花一眼,衝她甜甜一笑,然後就跟著沈在野在主位上坐下了。
眾人齊聲恭賀,又挨個說了不少場麵話,沈在野看起來心情不錯,席間對新的這位秦娘子也是溫柔體貼,看得薑桃花直翻白眼。
“你瞧瞧。”她伸手搭著顧懷柔的肩膀道:“爺這表情哪裏是娶了新妾室啊?分明是來了新棋子兒,光滑順溜的一顆炮。”
“娘子喝醉了。”顧懷柔輕笑道:“要不要先送您回去?”
桃花瞪眼:“我酒都沒喝,能醉?剛才喝的不都是茶嗎?”
青苔黑著臉搖了搖酒壺:“您喝不出味道?”
薑桃花:“……”
她還真沒注意味道,全觀察那一對狗男女去了。這兩人不提醒她還好,一提醒,整個酒勁兒就上來了。
“走走走,快走。”連忙起身,桃花道:“趕快回院子!”
“您別慌啊。”顧懷柔連忙扶著她,跟青苔一起陪著她往外走:“不跟爺見禮嗎?”
“我怕我醉了會亂說話!”桃花小聲道:“萬一說錯什麽就不好了。”
尤其是麵對沈在野,她很怕說出自己的心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