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半晌沒有動靜,周祈佑有些奇怪地望著低垂的簾子,正再詢問時,卻聽馬車裏的人開了口:“多謝世子,若無別的事,我們這就先走了。”聲音低低的,幾乎有些聽不真切。
隻是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再說什麽時,馬車裏的人已經吩咐了車夫,駕著車就這樣走了,留下有些愣怔的周祈佑,望著馬車遠走的方向微微擰著眉頭,馬車裏究竟坐的是什麽人,居然連多說一句話也不肯。
他身後騎著馬的榮王世子朱栩琨策馬上前來,哈哈大笑起來:“想不到咱們東平王世子也有吃癟的時候!”他盯著周祈佑仔仔細細看了一會,故作疑惑地道,“你明明是長得一副好皮囊,可為何那位夫人嚇得連麵都不敢露就逃了?”
周祈佑自嘲地搖了搖頭,夾了夾馬腹與他並肩而行:“許是我有些年不曾回京都了,這些夫人們也不知道東平王的名頭吧。”心裏卻是疑惑的,好似那馬車裏的人有意在躲避他一般,卻不知道為什麽。
他狀似無意地問朱栩琨:“那馬車裏是什麽人?瞧著也像是個貴府的女眷。”
朱栩琨懶洋洋地抖了抖韁繩:“若是問別人我倒是不知,京都貴府這麽多,我對這些婦人可是沒興趣,隻是這一個我卻是知道的,先前有一回我去福王府見福王時就在門前見過她一麵,說是廣平侯府的三夫人,福王妃可是待她極好,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緣故。”
“廣平侯府三夫人?”周祈佑低聲念了一遍,卻是沒什麽印象,想來隻是個二等清閑公侯,隻是他與廣平侯府素來沒什麽來往,與這位三夫人隻怕更是沒有半點關係,那方才她為何那樣匆匆忙忙躲開了去?還是他想多了,真的是因為朱栩琨說得,自己長得太嚇人了,把這位三夫人嚇跑了?周祈佑笑了笑,也懶得理會了。
沈若華帶著點倉皇地讓馬車回了侯府,一路回來,她心裏砰砰直跳,臉上透出一股子說不出的晦暗之色。那個人與她就隔著一道簾子,他依舊是那樣溫和有禮地說著,向著馬車裏的人陪著不是,隻是他卻不知道,馬車裏坐著的會是自己,是跟他訂了親,要隨他去滇地的人,他不會相信的,他怎麽會相信已經死在慈明殿的人,卻又活生生坐在馬車裏,成了廣平侯府三夫人。
她心神不寧地帶著青梅與夏嬤嬤回了瓊碧院,才一進院門就看見夭桃迎了上來,臉色有些焦急:“娘子,西廂房裏春香來回話,說蓮姨娘身子有些不好了,說是肚子疼得厲害,想請郎中來瞧一瞧。”
沈若華皺了眉:“昨兒不是還好好地,怎麽今日就說肚子疼了?”她與青梅道:“讓人去千金堂請郎中過來。”
夭桃搖了搖頭:“婢也問了春香,她也是一臉糊塗,說是蓮姨娘吃的用的都是十分小心的,都讓婆子試過了才敢用的,不曾有什麽不妥的,也不知道怎麽就鬧起腹痛了。”
沈若華與夏嬤嬤道:“嬤嬤隨我去瞧瞧吧,若真有什麽不好,也該知道個緣故。”夏嬤嬤忙替沈若華打著傘,小心扶著她往西廂房去。。
西廂房裏這會子已經大亂了,院子裏的丫頭婆子都麵無人色地縮在回廊上,沒人敢靠近廂房去,隔著老遠就聽見蓮姨娘高聲地呼著痛,一邊呻吟著,一邊罵著丫頭婆子們伺候不盡心,必然是她們哪裏怠慢了,才會讓她動了胎氣了。
沈若華帶著夏嬤嬤與夭桃進去了,丫頭婆子們忙都迎了出來,齊刷刷跪在雪地裏,都是嚇得籟籟發抖:“夫人,婢們不敢怠慢,不知怎麽蓮姨娘會腹痛起來,實在是……”她們唯恐蓮姨娘的叱罵聲讓沈若華聽見了,會怪罪她們,如今的三夫人可是連老夫人與世子夫人都不敢招惹的人,她們也都敬畏懼怕著沈若華。
“都起來吧,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別在這裏圍著了。”夏嬤嬤得了沈若華的眼色,吩咐道,“蓮姨娘有什麽自有郎中來看,你們不許胡亂猜測,也不許亂嚼舌根子!”丫頭婆子們才散開去了。
蓮姨娘的叫罵聲還是不曾停,許是她痛得狠了,聲音越發尖利刺耳:“……必然是有人想要害我,知道我懷了爺的哥兒……若是生下來那就是爺的長子!她們都嫉妒著呢……”她痛得直喘粗氣,卻還是不肯停,“必然是金桂!她早就想我死了,肯定是她要害我和哥兒……還有夫人,別以為她裝的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其實她就是想給爺生個哥兒,好讓爺對她看重些,可惜她嫁進來大半年了還沒個動靜,所以嫉妒我呢……”
伺候在她身邊的春香低聲勸著她,好似讓她不要再說了,她卻越發大聲了,一邊呼著痛,一邊恨恨道:“快去請三爺回來,讓他給我做主,必然是有人要害我呢!就是金貴那賤蹄子,還有夫人……”
她話音還未落,沈若華已經帶著夏嬤嬤進了廂房,走到她跟前,冷冰冰地看著她:“怎麽,有力氣這樣胡喊亂叫,看來是不打緊了。”
嚇得蓮姨娘叫嚷的聲音戛然而止,痛的發白的臉上露出些懼怕之意,低聲道:“夫人來了。”又捂著肚子急急忙忙的道:“夫人,夫人快救救妾身吧,妾身怕是動了胎氣了,肚子裏絞著痛呀……”正說著,又是一陣劇烈的痛,讓她不禁縮成一團,隻是死死捂著肚子哀哀叫喚著。
沈若華原本隻當她是吃壞了肚子,見這樣的情形,自然知道是不好,走上前在她榻邊坐下,伸手摸著她的脈搏,不過片刻的功夫她臉色越發難看起來,收回手來轉頭問低著頭縮在一旁的春香:“她今日吃了什麽?”
八寶豆沙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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