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華笑了:“三爺這是說什麽呢,我可不記得三爺放了一萬兩銀子在我這裏。”
這分明是裝傻充愣!薛文昊沒想到她會壓根不理會自己的話,看著燈光下容光如雪灼灼奪目的沈若華,他有些恍惚起來,隻是很快又羞惱難當,狠狠道:“我讓你從壓箱銀子裏拿一萬兩出來給我,你聽不明白麽?”不知為什麽,現在對著沈若華,他全然沒有當初那種厭惡和輕蔑,更多地是透不上氣來的局促和不自在。
夏嬤嬤急得就要開口,卻被沈若華攔住了,她向著拉長著臉一副理所應當模樣的薛文昊道:“三爺這話我倒是聽不明白了,既然是我的壓箱銀子,又怎麽能給三爺?這怕是說不通吧。”
她的笑容如春風拂麵,在薛文昊眼裏卻如同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俊秀的麵皮頓時紫漲起來,沈氏真的是變了,自打病了那一場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不但不再膽小怯懦,不再任由他輕蔑嘲笑任意拿捏,如今竟然這樣毫不掩飾地拒絕他還羞辱他!
薛文昊的怒氣頓時上了頭,猛然站起身來,狠狠盯著沈若華:“你以為你嫁進了侯府,那陪嫁就真的與侯府無關!你嫁了進來,那所有的陪嫁與壓箱銀子就全都是侯府的,是我的!”不管怎麽樣,今天他必須拿了銀子走,不然長樂坊那邊可是拖不得了。
他大步上前,欺到沈若華的跟前來:“說,那銀子在哪裏?!”
夏嬤嬤嚇了一跳,忙擋在他跟前,強扯出笑來:“三爺這是做什麽,有什麽話好好說。”青梅也忙到沈若華身邊站著,唯恐怒氣衝天的薛文昊會做出什麽來。
沈若華臉上的笑容慢慢擴散開去,望著薛文昊不慌不忙地道:“三爺這又是何必,那壓箱銀子我早就請福王妃替我置辦了幾處莊子,如今都在福王府那裏,隻怕是不能給三爺拿去了。”
薛文昊聞言就要暴怒,卻又被沈若華的下一句話給生生止住了,她吩咐夏嬤嬤:“去把錢匣子裏那張一千兩的銀票子給三爺拿過來。”她才又看向薛文昊,“現在隻有這一千兩銀票子,三爺先拿去用著吧。”
一千兩?一千兩能做什麽!他已經連本帶利欠了長樂坊足足一萬兩銀子了,這一千兩剛剛夠個零頭!薛文昊又煩躁起來,想要再逼著沈若華交出壓箱銀子來給他還債,可福王妃的名頭還是讓他有所忌諱。若是從前,他必然嗤之以鼻,認為沈若華是在胡說八道,可是他也聽說了福王妃對她很是看重,還時時接了她去王府,或許她真的把陪嫁銀子放在了福王妃手裏了,畢竟隻有那裏才能讓老夫人和侯府裏的人忌諱。
他就那樣站在原地盯著沈若華,想從她臉上看出點端倪來,看看她是不是在說謊,可是讓他失望的是沈若華始終臉色沉靜,看不出半點情緒的波動。夏嬤嬤不情願地拿著錢匣子出來,從裏麵摸出那張銀票正要遞過去,卻被薛文昊劈手將錢匣子一把搶了過去,全都倒了出來,可是裏麵隻有些碎銀子,一張銀票也沒有。
他失望地把錢匣子扔在了地上,奪過夏嬤嬤手裏的銀票,憤憤道:“明日你就去福王府,把那些壓箱銀子給拿回來!”
沈若華搖了搖頭:“福王妃若是知道三爺要用我的壓箱銀子,隻怕未必會答應呢。”她扶了扶鬢角有些散落的碎發,“畢竟沒有哪家的爺會用自家媳婦的壓箱銀子。”
薛文昊徹底掛不住臉了,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沈若華,恨不能一把捏住她纖細的脖子,將它生生折斷,可是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身後已經不是毫無依仗了,還有錦衣衛,還有福王府,都不是他能招惹的。他終究是把這一口惡氣吞了下去,轉身一把甩下簾子出去了。
看著他甩得搖擺不定的簾子,夏嬤嬤一肚子的怨氣,卻是紅著眼道:“怎麽會是這樣的,從前隻當三爺是一時糊塗,如今怎麽越發過分了!到這會子居然還打著娘子的壓箱銀子!若不是說放在福王妃那裏,這會子隻怕要明搶了。”她一時哀歎起來,自家娘子真真是命苦,嫁到了這樣的人家,嫁給了這樣的人。
她歎了口氣又道:“隻是娘子為何還要給三爺那一千兩銀子?”既然都打算和離了,為何還要給他一千兩銀子?
沈若華笑了起來,有些慵懶地躺在小榻上:“自然是有用處的,隻怕他拿走了一千兩,要還更多回來了。”說罷,便不再多說這個,轉而問起桂姨娘與采芹的事來:“……今日可讓郎中替她們瞧過沒有?”
夏嬤嬤這才收了一臉哀歎之色,道:“已經打發人請了千金堂的郎中來瞧過了,采芹是燙傷了手,又挨了三爺一腳,怕是要養上好些時日了。桂姨娘倒是沒什麽大礙,隻是說倒了嗓子,發不了聲了,郎中說怕是喉痹,開了方子讓吃幾副藥就好。”
沈若華聽得喉痹之時,微微挑了挑眉:“好端端的怎麽會倒了嗓子,這倒是稀罕事。”她眼神卻是犀利起來,目光瑩亮如星,連夏嬤嬤和青梅都有些不敢直視。
“聽南廂房的碧玉說,是前兩日貪食多吃了些酥酪,昨兒便覺著說不出話來,喉嚨腫的老大,連米粥都吞不下了,劉二家的也說南廂房昨日和今日都隻要了米粥去,別的吃食一概不要。”夏嬤嬤回道,又很快驚覺地低聲道,“可是有什麽不妥?”
沈若華擰著眉,道:“倒也沒什麽不妥,讓人仔細盯著吧。”或許真的隻是喉痹。
八寶豆沙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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