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華在丫頭捧上來的水盆中淨了手,這才抬起頭望著世子,滿是倦意的臉上微微露出笑容:“已經止住血了,隻是世子妃太過虛弱,這會子怕是又睡下了,要養上好一段時間才能大好起來。”
朱栩宸愣愣站在那裏,許久才回過神來,她是說世子妃已經止住血了,已經平安了!頓時,他陰鬱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連聲與沈若華道謝:“多謝夫人,多謝夫人……”指著她身後的產房,“我能進去看看麽?”
沈若華看得出這位福王世子是真心關切著自己的妻子周氏,笑容更溫和了許多:“這會子婆子正在裏麵收拾著,怕是血腥味很重,世子不如等等再進去。”
朱栩宸搖頭:“無妨,我進去瞧瞧,她怕是也累著了。”說著,快步上前推開房門進去了。
沈若華看著朱栩宸迫不及待的樣子,微微笑著走了出來,難怪宮中曾有人說過,福王與福王世子都是真正愛重妻室之人,福王身邊從未納過妾室,對福王妃許多年來一直尊重有加,福王世子也是如此,與周氏成婚之後雖然幾年沒有所出,也沒有動過納妾的主意,實在是真心實意地敬重著。
福王妃這時候也長長舒了口氣,把繈褓交給一旁的婆子,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真是菩薩保佑,總算是母子平安,這真是再好也沒有了。她定了定神,帶著丫頭婆子大步向沈若華走來,目光中滿是感激,她知道若不是這位年輕的夫人用盡方法幫助周氏,隻怕這會子他們得到的就該是母子俱亡的喪音了。
沈若華到了福王妃跟前,屈了屈膝要拜下去,被福王妃一把扶住,笑容滿麵地道:“方才的情形我已知道了,真是多謝夫人了,若是沒有夫人,隻怕如今已是不可收拾的局麵,我該給夫人好好道謝才是……”說著,她微微斂裙就要跟沈若華行禮。
沈若華忙扶住她:“王妃,實在是使不得,我雖然幫了忙,卻也是……有求而來。”福王妃的性子沈若華也有所耳聞,不打算隱瞞自己的來意了,她坦然望著福王妃,露出無奈的神情,“我是想求王妃救我一救。”
回侯府時已經是暮色低垂,沈若華是半點力氣都沒有了,軟軟躺在馬車裏,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彈,在福王府整整忙碌了兩個時辰,這副身子本來就柔弱,若不是周氏情形危急,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救治之上,隻怕早已經沒有氣力支撐下來了。
青梅還是驚魂未定,望著沈若華的目光裏滿是敬畏和掙紮,她終究還是開了口:“娘子,你……你怎麽會醫術了?”她打小伺候娘子,自然是最明白的,自家娘子就是個普通的官家娘子,學的也隻有刺繡女紅,別的是一概不會,何況娘子本性膽小怕事,哪裏會什麽醫術,可是眼前這位分明是精通醫術,甚至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事,她都能夠解決,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通。
從先前沈若華帶著她們去西直胡同給徐府送藥時,青梅就覺得不尋常,隻是她一直不敢多問,畢竟沈若華是她主子,可現在這個已經超出她所能承受的了,她不能不開口問了。
沈若華一時沉默了,她不知道該如何說,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實情告訴青梅,即便現在青梅對她很是忠心,可是一切太過離奇,無論是什麽人都無法接受的。過了好一會,她才開口道:“我大病了那一場,在病得迷迷糊糊時得了菩薩點化,才會了這些,想來也是菩薩覺得我不曾為惡,又是無辜受難,才會這樣吧。”她實在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來,對蔣氏這些外人或許還能推說是得了遊方郎中的方子,可是青梅這幾個都是貼身伺候的,是怎麽也瞞不過去的。
青梅咬了咬唇,她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明明眼前這個就是自家娘子,如假包換的沈氏,卻偏偏病了一場有了醫術,連性子也不一樣了,或許真的是菩薩顯靈,可憐娘子受盡委屈才會點化了她吧。她點了點頭:“必然是如此,這也是娘子的福氣。”現在的娘子要比從前好太多了,至少不再任人欺負,變得強大起來了。
沈若華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這世上隻有她自己知道,那個懦弱卻與人無害的沈氏怕是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隻是慈明殿中死於牽機的一抹孤魂,大概還是不甘心就那樣無辜枉死,才會附身在沈氏的軀殼之中重回人間。
回到侯府,夏嬤嬤帶著夭桃掌了燈在側門前等著了,看著換了一身衣裙的沈若華不由地愣了愣,扶了她下了馬車才低聲問道:“娘子這是怎麽了,怎麽換了衣裳?”
沈若華疲倦地搖了搖頭,她的衣裙已經在福王府被周氏的血給弄得汙穢了,還是福王妃吩咐丫頭選了一身給周氏做了的簇新的衣裙與她換下的,更是讓人備下厚禮與沈若華帶回去,殷殷叮囑她,讓她得空就去福王府作客,不必拘禮。得了福王妃這句話,沈若華才算放下心來,看來這一場辛苦也沒有白費,終究還是如她所願了。
夏嬤嬤見她神色疲憊不堪,也不敢再多問了,隻是低聲在她耳邊道:“今兒齊娘子又來了府裏,卻是要求見娘子。”
八寶豆沙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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