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耿秋和阿昊依約去周府。天氣已經很暖和了。不過是十天半月的功夫,春風就吹遍了整個大地。一陣雷雨過後,原本光禿禿的大地,開始染上一層淺淺的綠色。
一路上,田地裏四處可以忙碌的農人身影。耿秋和阿昊騎著騾子,快馬加鞭的奔跑在山間小路上,耿秋現在的騎術大漲,雖說趕不上阿昊,但光一個騎著趕路,他可是熟練的很。兩人還在一段寬闊平坦的道上,比賽了一會兒呢。
“哎呀,真爽。要是一路全是這種大路就好了。”耿秋下了騾子,讓騾子到小河邊喝水,他和阿昊也順便歇會兒。
“要都是這樣的大路,我們那小村子就不會那麽窮啦。”阿昊說。
“恩。也是。便道的地方,一般來說也富裕些。”耿秋拉起騾子,兩人又開始趕路。他們可不敢在路上耽擱太長時間。得多留下點時間,讓阿昊搞學習呢。
這一次耿秋沒有和李大夫周管家七扯八拉的說閑話,而是直奔主題,問:“周管家,您老在這裏熟,可知道哪裏能買到些水稻種?”
“你要種水稻嗎?你家還有水田?”周管家好奇的問。他還以為這家人是靠打獵為生呢,畢竟第一次見麵,他就見到耿秋和阿昊帶著幾頭野豬來賣呢,沒想到現在耿秋居然說起了種田。還真正有些沒想到。
“會一點兒,水田到也有三四畝。就是沒種子。”耿秋答。
“這個好辦,我去幫你問問。”周管家倒是很爽快的就答應了。不過他自己卻不懂農事,雖有些好奇,卻也沒多問。
李大夫走南闖北的倒是見過種水稻,提醒道:“怕不是要開始育種了吧,要快點。”
“是啊。要是有種子,我都要開始準備育種了呢。”耿秋回道。
“小桂,你去打聽一下,哪裏有水稻種子,或者哪個地方種水稻?”周管家一聽,忙叫人去問。要是超過了育種期,再打聽到也沒太大意義了。
李大夫帶阿昊去紮針,周管家和耿秋隨意談些過年的趣事兒。這一回耿秋帶來的東西,可新鮮啦,還沒來得冒土的新鮮竹筍兒,才一指高的嫩地菜。雖是野菜,但也別格風味。更何況,吃了一冬天的白菜蘿卜,早就想換換口味了。這不,儀主子就吩咐道:“今天讓廚房包幾個地菜餃子吃吃。”
“好咧,這立馬兒菜蔬就多起來了,別說這野菜兒,過幾天,新鮮時節的韭菜就出了,包餃子的料多著呢。說不得過幾天我們花園子裏的野菜都長出來了。”菊媽媽笑眯眯的說。這一個多月來,儀主子的肚子大了好多,現在坐都快坐不穩了,他懷孕已有六個多月了。還有三個來月生產,三四月生產正是好時節,不熱也不冷,對大人小孩子都好呢。
“就是,你別說,我還真真是貓了一個冬天。天氣好了,也好在外麵走走,和花園子裏的婆子說一聲,叫她不要把野菜兒都給鏟了。我們也去采摘回來嚐個鮮兒。”儀主子心情極好。這一個多月來,周老爺對他可是極盡嗬護,溫柔小心的,生怕惹他不高興了。特別是一想到,京城裏的周夫人周少爺,他心情就格外爽快,憑什麽這些年,他一個人在過裏過年過節的,周老爺都在京裏陪他們。就好象自己不是周家的人一樣。
這回倒好,周老爺留下來過年,周夫人和周少爺一連派了三拔兒人來接,周老爺都沒理會。他就知道,周老爺心裏對夫人和兒子是有意見的。要不然,就不會特特的跑到江淮來做官。雖說他自己是不在乎周老爺陪不陪他過年的,但是能給那家人添堵,他還是很開心的。
阿昊紮完針後,依舊和儀主子談功課的事情,有儀主子的指點,他可受益不少。他把積讚的問題都拿出討教了一翻,儀主子都很細致的給他講解。
半個時辰過去了,儀主子有些坐不住了,阿昊連忙扶他到矮塌上躺著。儀主子摸著肚子說:“恕我失儀了。這身子重了,有些坐不住。咱們就這樣說說話,也挺好的。”
“勞煩您了。本是不該打擾您的。”阿昊不好意思的說。收拾書本,不想再和他談功課了。實在是怕累著他了,對胎兒不好。
“別,我這還就指望著你過來說說話,解解悶呢。你可是不知道,這一個多月,可把我悶壞了,快,把書放下,接著上個問題說。”儀主子急了,想要起身去拉住他。
他身體其實養的很好,不過是肚子大了,坐著不舒服罷了。在這個府裏,能和他談這些的人,除了周老爺,再找不出第二個,可是他是不會和周老爺談這些的,能和阿昊談談,他心情都會變好。周老爺要是有心,就不會把他一個人關在這個別院多年。眼下對他好,不過是看著肚子的份上,以後孩子出生了,又要姓餘,不姓周,也不知道周老爺又會是個什麽性子呢。反正儀主子早就對周老爺死心了,沒指望他什麽。
阿昊走不脫,又見到儀主子精神飽滿,隻得又坐下來,邊談邊觀察儀主子的狀態,結果儀主子倒興致勃勃的,一點兒也沒有疲倦的樣子,他就漸漸放下心來,認真討教。兩人不知不覺的就又談了一個多時辰,阿昊的問題也全部問完了。
這回儀主子更加滿意了,笑眯眯的說:“很不錯,看來你是下了苦功夫的。我果然沒看錯人。”
“過獎了。要不是您為我解惑,我這好多問題都沒搞通呢。”阿昊道謝。
“我這回給你留幾個作業,你回去好好寫了,下次再帶來給我看。二月裏就要縣試,四月要府試,正逢今年要院試,時間不過還有四五個月,要抓緊時間了,你這回可得一舉就中。要不然就得等到明年或者後年了。”儀主子正色的說。
“恩,我知道了。”
且不談回家後,阿昊是更加用心苦讀了。耿秋也開始忙碌起來。因為周管家一時也沒找到水稻種,他打算先種些其他的莊稼再說。不過,他們也隻是在家呆了七天,他們就又到鎮上來了。因為二月是考試的日子。阿昊得和鎮上學堂的學子們一起到縣裏去考試,其中就有阿軒。不過他倆依舊先去了周府,阿昊和儀主子說了會兒功課的事情,把一匹騾子留在周府,讓周府的人幫忙照看幾天。阿昊和那些學子們結伴同行,不好獨自騎騾子。
耿秋沒有送他去,這一來一去得好多天呢,他也不可能在縣裏幹等著,吃飯住店都要花銀子呢。其實送考的家長極少,除非是家境很好的人家,才會自己或者派人送學生去考試。大部分人都是結伴同行,條件稍微好的,就幾個人一起租個馬車。條件差的就幾個人結伴步行。反正到了縣城,會有專門的客棧接待來考試的學子。這些客棧每年到這個時候,都是專做學子生意的,所以各方麵條件都還不錯。有錢的就自己租個單間,沒錢的就兩三人一間也行。
耿秋獨自一個人回來,一路上心裏總有點不平靜,他這會子有了送孩子去考試的心態,雖然沒有去到考試現場,但參加過高考的人都明白,那是一種何等壯觀的場麵。估計眼下的這種考試就算比不過高考,總也比中考差不了多少。好在縣城也不算多遠,他們又是一夥人,還有人帶隊呢。又有周府的關係,阿昊就夾在人家一群學子中間,沒什麽特別的與眾不同之處。
盡管如此,耿秋在家還是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覺,天天秧秧的,幹活也漫不經心,心裏實在是有些擔心。別說他,就連三叔三嬸也一樣緊張,村長家的人更加緊張,阿清還特意跑過來和耿秋說了會兒話呢。
“阿軒成績也不過中等,我們這心都提著呢。”
“我也不知道阿昊這學業算不算好,反正這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耿秋說。
“就是。不管好不好,心裏總歸是擔心。就怕沒考好。”阿清歎氣道。他們家為了讓阿軒讀書,日子真是過得極苦。眼見著他的孩子越來越大,他是非常希望弟弟能一舉就中的。畢竟考中秀才後,就不用交稅了。雖然考中後,就要到府學去讀書,花費就更大了。但中了秀才也會給家庭帶來一些名利上的收獲。要是名次靠前,還能得些銀子米糧。有些寒門學子就是靠著這點兒相當於獎學金的銀糧來度日呢。這點銀糧也不能讓你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但總也能解決你一大半的生活。
兩家人苦熬了快一個月的時間,二月底阿昊回來了,阿昊是和大部分人直接等到成績出來了,才回來的,所以回來的稍微遲了些。有些家境太差,或者家裏有事的人,一考完就回來了。這成績其實出的也不慢,因為四月這些考過的人,才能去府裏再考,這次沒考好的人,就不用去了,隻有等明年再來了。阿昊不出意外的以高分通guò了。阿軒也不錯,成績雖然比不上阿昊,但也通guò了。兩人家聽得這個消息都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