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雋低頭沉思了一下,又道:“我雖然不知此人是誰,但是此人一定是會武藝的,而那杆筆就是他的武器。江湖上用筆做武器的也很多,我實在想不出來他是誰。”
蕭綽道:“這有什麽?管他是誰,你都不會放在眼裏的。大名鼎鼎的霍大寨主怕過誰呢?”
霍雋道:“女人還是不要太聰明得好,知道我愛說大話,你要是能牽就我一些,你就更可愛了。”
蕭綽道:“男人都喜歡比他笨一些的女人,可惜有的女人是為了迎合那樣的男人才裝傻裝笨。”
霍雋道:“那你為什麽就不能裝得笨一些,非得說穿呢?”
蕭綽道:“女人裝傻裝笨,是為了給她心愛的人看的。我又不喜歡你,為什麽要迎你而裝傻裝笨呢?”
霍雋道:“原來笨的女人全是在逗男人玩的。看來女人還是比男人聰明的。”
蕭綽道:“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去揚州了?我聽說那個有個保障湖又叫瘦西湖,到了揚州是一定要看一看的。”
霍雋臉往下一沉道:“你別忘了是我挾持你!為什麽現在卻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你的貼身保鏢了?這身份是什麽時候轉變的?這也變的太快了吧。”
蕭綽道:“想給我做保鏢的人多得是,你能當上又豈不是你的榮幸。“說著,笑吟吟地又遞過去一隻兔子腿。
霍雋本來還要發泄,他也不知為什麽自己是那麽地憋屈,可是此時一見兔子肉就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他拿過來便吃,看到蕭綽花一樣的臉龐,又道:”你跟別的女人真是不一樣,別的女人見到小兔小貓這類的小動物,都把它們圈養起來,像疼惜孩子一樣地照顧。可你卻看到這小貓小兔之類的首先想到的,卻是吃。難道你們遼國女人都是這樣嗎?“
蕭綽也撕下來一塊兔肉吃了起來,她道:”這跟遼國有什麽關係,女人再疼惜小動物也是要衣食無憂時,如果自己都吃不飽,誰還有閑情意致去管小動物。你看看,此時日頭已經偏西,我們都多長時間沒吃東西了?“
霍雋果然抬頭看了看夕陽,不知為什麽,他突然想到了劉雨詩,現在她肚子肯定很大了,快生了吧?霍雋就那麽癡癡地想著,半晌他道:”有那麽一個女人,無論什麽時候,哪怕餓上三天三夜,她都保持著她的風度和優雅……“
蕭綽很快就把一塊烤得噴香的兔肉吃下去了,她又撕下一塊,道:”哦,有這樣的女人?那肯定是她不餓!“她又看了一眼霍雋,看他依然在那裏癡癡地望著那輪夕陽,蕭綽知道,也許他是在想著某個人吧?
她卻沒有什麽可想念的人,自己太小了,才十五歲,雖然和過了半晌,漢族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閨閣中的女孩不同,也總是牧馬打獵,捕魚打鳥,像是見過一些事麵的。可是畢竟所有的經曆都是從書本上看來的,若不是此次的經曆,自己怎麽能有機會跋山涉水地來了此地呢?
蕭綽悠悠地道:”人都說到了揚州有幾個地方是不能不能去的――瘦西湖蕩舟,瓊花觀賞花,大明寺禮佛,冶春園品茶,我難得去一回,這些地方我要全去到。“
霍雋突然被她清脆如百靈鳥的話語拉回到現實當中,他一愣,突然脫口而出:“揚州”。霍雋好像想到了什麽,他道:“我知道揚州有個百花樓,百花樓裏有個阮嬌娘,我一定要去一趟的。”
蕭綽道:“百花樓?那裏有冶春園有名望嗎?”
霍雋道:“說你見識小吧?百花樓可比冶春園有名多了。”
霍雋和蕭綽是十天後來到揚州的,此時雖不是煙花三月,但轉眼已是二月了,兩人從遼國出來已經有二月有餘時間了。見慣了北方的厚樸粗曠,來到清麗婉約的江南,兩人看著什麽都是新奇。
綿綿的遊絲混雜著青葉,不再車水馬龍的街,多少個紅生黃謝,優柔的細語陣陣,靜謐的夜空沉沉,江南的天國裏,總不免情深依依,柳荷菊鬆,景不相同,有風生水起,可直抒胸臆,苔攀赤壁,鷹擊綠地,皚皚上梨樹,豔豔托蟠桃,香爐自廟宗嫋嫋,和風從陰日蕭蕭,風華正茂,何患英雄不折腰?!
蕭綽東看西瞧,這些日子她把揚州城所有的風景都欣賞個夠,總算是心想事成,事盡人意。她道:“唐人杜牧有首詩,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正說的是揚州此時的景色,雖然不是三月,但現在比起北國,這裏簡直就像是北國的夏天了。”
霍雋道:“那些文謅謅的詩人滿嘴竟是噴酸,比我山西老陳醋還酸,要我作詩,我才不這麽作。”
蕭綽滿有興趣地道:“哦,那你也作一首,讓我見識見識。”
霍雋道:“這有何難?你聽著,揚州名傳三把刀,剃頭修腳廚藝高,揚州炒飯聞天下,富春酒家蟹黃包。要問娘們哪家好,百花樓裏隨便挑。”
蕭綽剛開始還在嬌笑不已,但聽到後兩句,直把俏臉臊得通紅,她狠狠瞪了一眼霍雋,猛然抬頭,見眼前數十步處,正有一座高樓,上麵匾額,名晃晃的幾個大字:百花樓。
門外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正在招呼出出進進的客人。院子中傳出一片絲竹和歡笑之聲,中間又夾著猜拳行令,唱曲鬧酒,當真是笙歌處處,歌舞升平的景像。
蕭綽的腳步立時如釘子釘住了似的,一動不動。久久,她的嘴才合上,她指著匾額道:“你說百花樓跟冶春園一樣是一家茶樓,原來你要逛、妓、院!”
霍雋道:“我什麽時候告訴你百花樓是茶樓了?不過也沒關係,你到了裏麵自然有人送上茶來。走吧!”說著,已大踏步地往百花樓走去。
蕭綽忙追上道:“哎,你等等,我,我怎麽能去這種地方呢?我是女人……我……”
霍雋果然停下腳步,單手托腮,看了看蕭綽,道:“你們遼人不是很豪放嗎?你可以做第一個逛、妓、院的女人呀!”
蕭綽滿麵通紅,氣得一跺腳,調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