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程兆兒這麽一說,耿以元也是高興的。長順城雖說不算遠,但是,他們既然得到消息要出征,很可能提前就要出發了。畢竟還要編入大夏朝的各軍隊中,派發物資、進行基本的訓練。
沒準兒,沒幾天就要走了。要是能在走之前,再看一看自己的妻子,也是好的。除了女兒,妻子是自己最掛心的人了。
耿以元回了長順城,倒是沒有直接去衛所,而是先去了朱守備家裏。
朱守備這回也是要去的,他一個五品的守備,和耿以元一樣,也在強製出征之列。
同程兆兒不同,朱守備會麵臨什麽樣的危險,沈氏是完完全全知道的。
這些日子她的心情也極差,耿以元見到她,就發覺沈氏眼圈兒都紅紅的,他暗暗歎息了一聲。便岔開話題,不想再提戰事惹沈氏傷心。
即使什麽都不說,也知道必是沈氏在家裏無比的擔憂和惶恐,控製不住才落了淚。
朱守備雖然出外打仗的次數比耿以元他們多,但是,如同這次這樣內憂外患夾雜,局勢極其明白惡劣的狀況卻是從未有過的。
這樣一來,所麵臨的危險自然也就很高了,本身戰場上能夠圇吞回來就已經算是運氣極佳了,現在還吃了敗仗,前方幾乎呈現的是一個全軍覆沒的姿態,他們能夠回來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沈氏和朱守備夫妻多年,眼見他拚著性命的去出征。她真真是夜裏都不能眠,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著都會被嚇醒,醒來後就再也不能睡了,轉過頭盯著朱守備的臉垂淚。
前幾日沈氏都起了心思,想讓程榮瑞和朱惠惠先成親了,程朱兩家已經過了聘,準備明年成親了,本來一切順順當當的,隻是,沒想到夾雜了出征的事兒。
沈氏不想自家老頭子連閨女成親都看不到。人就已經出征了。最後是死是活都尚且不知。
隻是這個想法卻是被朱守備拒絕了。這忽然提前成親,程家人必是要問為什麽的,到時候反倒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是知道耿以元什麽都沒和程家人交代,他這當義父的豈能拆了自個兒義子的台?
何況他知道老妻心裏想了什麽。他心裏也怕。卻同樣不能把這些說出來。要是說出來,他的妻子還不怕的沒活路了。麵上還裝的和平日裏一般,還反過來寬慰起沈氏來。
沈氏見自己無論怎麽說。朱守備就是不肯,也隻能作罷,隻是到底不得勁。見到耿以元歸來,她對耿以元也是極為倚重的,有心想說幾句,想著耿以元能不能給程榮瑞透個風去。
隻不過,看到耿以元,就想到了程兆兒,不免長長的歎了口氣。
如她這樣,已經擔驚受怕,受盡煎熬,而程兆兒,猶自蒙在鼓裏,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了。
如她們這樣的女人,又有多少呢,自家男人上了戰場,他們不僅是拿命去拚搏,也帶著自家妻兒的心。一旦他們的生命終結,毀掉的就是一個家庭。
沈氏兀自又歎了口氣,都是可憐人啊。
耿以元還沒說什麽,她便拉著耿以元的手開口了:“以元呐,你放心,我們和程家也是實在的親戚了,更何況兆兒還是我實在的義子媳婦兒,我會照應好兆兒和圓圓的,你可一定要保重好了,一定要回來啊!”
這時候,她忽然覺得無比的慶幸,程榮瑞因為腿傷的事情離開了衛所,那時候,雖然不嫌棄未來的女婿的腿傷了,但是,那段朱守備和耿以元在外麵各處奔波為程榮瑞尋前程的時候,她著實皺過眉頭,心裏還有一瞬間的後悔,是不是把自己的閨女定的早了?
要是程榮瑞的事兒定不下來,最後也隻能回鄉去了,那時候,她嘴上沒說,確是有一瞬間的動搖的,她那大女婿還是個秀才呢,家裏勉強也算是個書香門第,可是,程家還有個啥呢?
如今才知道,這才是惠惠的福氣啊!
倘若不是如此,她家的惠惠不是也要承受這樣生離死別的痛苦了。
這親爹和未來的丈夫都要出征,哪個女人承受的住?
耿以元看見自己的義母不知想著什麽又出神了,又勸說了幾句。
去到朱守備的書房,聊了一下時局戰事,便回了衛所。
如今,衛所裏的人雖說還沒收到正式的旨意說要出征。
但是,大家都是人精一般的人,早就或多或少的知道了這個消息。
畢竟這個消息早就在金都傳來了,衛所裏關係錯綜複雜,也不乏有人和金都那邊兒有點關係,這樣一聯係,消息可不就泄露了?
這段日子,衛所裏簡直到了人心惶惶的階段,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引來一陣兒的指雞罵狗的聲兒。氣氛壓抑沉悶的都讓人受不了了。
可是,無論誰都知道,再怎麽害怕也是逃不掉的。
無法可想,隻能也加入到了瘋狂的訓練中,有些靈敏的人才隱隱明白為什麽耿以元早早的就開始自發的訓練了,想必他必是聽到了風聲了吧。
隻不過,想到他那時候還召集大家一起訓練,他們心裏還是有些感激的,好些人對耿以元的印象都深刻了不少,覺著他果然是個實誠人!
如今這時候,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的。大家夥兒隻恨不得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衛所的訓練場上加緊訓練。
也許多練一會兒,到時候在戰場上就能多殺一個敵人,就能多得一線兒生機。
畢竟,就算每個人都抱著赴死的心出征,誰也不會真的想死了!
過了兩三日,程兆兒把圓圓托給了程長慶和李氏,自己獨自來了長順城中。她本想帶著圓圓的,隻可惜沒有人帶著,便和李氏說好了,等耿以元定下了走的日子,就讓李氏把圓圓帶過去見上一麵。
此次出去,山高水長,耿以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回來,圓圓是他閨女,哪有不想念的,也給耿以元一點兒牽掛,讓他在戰場上還能夠想著她們母女,也能惜命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