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長洪正在和幾位年輕的大臣正在商量著,關於楚國兵壓淮南山的困境,聽到外麵嚷嚷雜雜的聲音,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外麵生什麽事了?”
一太監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跪在眾人麵前,“大汗,是,是,夏三小姐來了。”
“哦,暖燕來了?”耶律長洪眉目明顯的舒展,“讓她進來。”
“回大汗,夏三小姐她,她,她用劍架在玉妃娘娘的脖子上,要脅玉妃娘娘讓她見大汗。”
“什麽!”這話,是耶律長洪說的,也是雲清止說的,雲清止是玉妃的表哥,他能平步青雲,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玉妃在耶律長洪耳邊,吹的枕邊風,如今後宮有玉妃,朝堂有雲清止,基本上,是沒有人敢動他們二人分毫的。
夏暖燕唱的這一出,引得殿內的人都坐立不定,耶律長洪帶著幾位大臣出去,一見到夏暖燕把劍放在玉妃脖子上,明晃晃的劍,一點都不兒戲,都倒吸引一口冷氣。
雲清止先耶律長洪話,“夏暖燕,你好大的膽子,宮廷之內,竟敢帶利器傷害玉妃娘娘,簡直是目無皇法,目無君主。”
雲清止一副凜然正氣,夏暖燕陰陰的笑了笑,在她要嫁入皇宮的這段時間,春如早已將宮裏的一些是是非非和夏暖燕全盤托出,她也了解到了,雲清止是如何從一個懸下小官,一個月之內,成了耶律長洪身邊的紅人。
想到這些,夏暖燕未免深感悲涼,耶律長洪不適合做一個君主,他把朝堂和後宮,渾淆不清,他這般縱容玉妃,最終受害的,還是自己,換作先王,決然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棄江山於掌股中玩弄,如若會,白如月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
“雲大人,首先我要澄清,利器,不是我自帶的,這是玉妃娘娘逼我自衛的,總沒錯吧,第二,我有讓玉妃娘娘損失半根頭了沒,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夏暖燕緩了口氣,斜目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玉妃,再看著雲清止,“我從來就把君臣分得很清楚,先君後臣,倒是雲大人,玉妃是大汗的妃子,大汗還沒來得及說話,你倒搶先說了,是誰目無君主了。”
“我,我,”雲清止越是想解悉,越是張口難言,他幹脆朝著耶律長洪,擺出一副謙卑的樣子,“大汗,臣這是替您著的急啊。”
耶律長洪擺擺手,沒讓雲清止再說下去,定定的看著夏暖燕,那一抹深幽的目光裏,斂著不算明顯的憂患,他隱約感覺到,夏暖燕決定了要做的一些事,他無力說不!
夏暖燕收手,把劍丟在地上,玉妃像逃命般的跑到耶律長洪身邊,拽著他的手哭屈,“大汗,你再不出現,就見不到玉兒了,玉兒怕死了。”
“怎麽會呢,暖燕不會傷害你的。”耶律長洪安撫兩句玉妃,直直對上夏暖燕的目光,平聲靜氣的問,“暖燕,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耶律長洪溫聲至此,仿佛剛才的事,沒有生過似的,夏暖燕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他許自己一生安然,他說做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但可以給夏暖燕一整顆心,如此煽情的情話,在先王和夏業的摧殘下,就成了一出見不得光的笑話。
夏暖燕出人意表的,跪在耶律長洪跟前,“要不是玉妃不讓暖燕見大汗,暖燕也不會做出這麽荒唐的事來的。”
耶律長洪側目看著玉妃,“你憑什麽不讓暖燕讓孤王。”
玉妃懾嚅著,沒有答話,旁邊的雲清止急著幫忙解悉,“大汗,玉妃也是也是為了大汗好啊,祖上留下來的規定是,大婚前三天,新妃和大汗是不可以見麵的,這規定,廢不了啊。”
耶律長洪沒有追根,“暖燕,有什麽話,先起來再說。”
“大汗,暖燕有個不情之請。”
“有什麽說就是了,什麽時候變得那麽見外了。”
“大汗,請讓暖燕出征與楚兵對戰。”夏暖燕仰起頭,一字一句的說著,語氣無比堅定。
耶律長洪驚訝的看著夏暖燕,張著口,驚濤駭浪,他緩了口氣,才果斷的說,“不行,其他的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個不行。”
“為什麽?”
“為什麽?當兵打仗,是男子的責任,你一個女孩子家,逞什麽能,那是在刀刃上撿命的,刀劍無眼,那實在是太危險了,我一定不會同意讓你去的。”
耶律長洪激動之餘,也讓人看到了他的悲哀,他說的是,不能讓夏暖燕在刀刃上犯險,而非是說,夏暖燕不懂軍事,不懂行兵打仗,一個君子,一個萬民之子,他重視兒女情長多於江山社稷,這便注定了,這個君王的下場,是悲涼的,至是在外人裏,是悲涼的。
夏暖燕也不示弱,“如果我一定要去呢,就算逆旨,也要去呢?”
“為什麽,為什麽非去不可?”
夏暖燕垂眉,再抬眉,一目溫情,一臉誠摯,“大汗,暖燕在你們的保護下,苟活了十八年,也讓全城百姓,戲說了十八年,這一回,我是鐵定了心,要為天下,要為百姓,盡點綿薄心意,我不要罵名千古,我隻想留芳萬年,大汗,就請你成全我吧。”
“可是,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玉妃朝雲清止使個眼色,狐眉淺淺勾起,雲清止立即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大汗,難得三小姐對我們大靖有這分心,大汗福澤天下,三小姐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況且,巾幗何須讓須眉,這不是我們大靖一直崇尚的品質嗎?”
有些人,雖然演著反麵角色,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不過,雲清止的話,對夏暖燕有極大的作用,夏暖燕就沒有計較他的佯裝正氣凜然。
“大汗,其實三小姐這是想法,其實百益無一害,如果三小姐大勝歸來了,就贏得天下美名,再娶為皇妃,那在百姓的心中,這可成了錦上添花的好事,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三小姐真的铩羽而歸,三小姐一個女將軍,不一定得身先士卒,那三小姐還是可以完好歸來的。”耶律長洪似乎還是很難做決定,站在耶律長洪身後的一位大臣也開口勸說了,他應該也是為官不久,在夏暖燕的記憶裏,是沒見過他的。
有些話,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來,意味總是不同,夏暖燕在這位大臣的身上,看到的盡是好意,她朝他投向感激的一笑,盡管不論她是凱旋歸來,還是铩羽而歸,都不會生他說的那件,錦上添花的美事。
耶律長洪看上去,在內心掙紮了許久,才緩緩的點頭,扶起夏暖燕,“那你得答應我,無論在任何境地,首要的,都是要保證自己完好無損。”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夏暖燕突然學會了君世諾的圓滑,她說會的,一定會的,並不是說,一定會,完好無損的回來,而是,一定會,身先士卒,如今,她什麽都沒有了,她要的,真的,隻是一世芳名,如若為國捐軀,說不定,也是一件美事!
“三小姐,請留步!”
出到宮門口時,夏暖燕聽到有人叫她,轉過身才現,是剛才那位,為她說好話的大人,陽光下,他笑得溫和可人,這一笑,叫人踏實,夏暖燕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麵,這笑,似曾相識,卻又不盡相同。
夏暖並也回他,淺淺一笑,“大人,還有事嗎?”
男子走到夏暖燕跟前,突然直直的的下跪,“三小姐,請受在下一拜。”
夏暖燕一時慌亂了,“大人快快請起,你這麽做,暖燕無功無碌,實在受不起啊。”
男子也沒顧及夏暖燕慌亂,朝著夏暖燕連叩三個頭,才站起來,一點都沒有卑恭的樣子,“三小姐還記得,兩年前的康家字獄?”
夏暖燕微微糾眉,細了好一會,才憶起,再定定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七尺男兒,忽然笑了,“原來是康公子,英俊多了,剛才我都沒認出來了。”
夏暖燕不是那種過目即忘的人,不過,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沒必要放在心上,所以,她才一下子沒有想起那件曾經轟動一時的字案事件。
當年康父因一首藏頭詩,蒙冤入獄數十載,康仁一路為父申冤,遇上了微服私訪的先王,還有夏業和夏暖燕,一時興起,又恰逢接近先王大壽,夏暖燕狂言,破這件十年冤案,當是給先王的賀禮,字遊戲這東西,夏暖燕最擅玩的,她很快就把這案給斷了,因為牽涉甚廣,所以這案,在當地百姓的口中,夏暖燕成了神一樣的奇跡。
如今想起,夏暖燕覺得,恍如已隔世,她曉得,當年的那純真與直摔,在她身上,已蕩然無存。
康仁直爽的說,“三小姐,這次重遇,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開口,雖然,我不見得能幫你什麽,也請你給我一個報恩的機會。”
“哪裏,我那次隻是恰好幫上了忙,舉手之勞,康大人不必太在意。”
“三小姐這話錯了,我們那裏的百姓,對這事還記憶猶新,他們都說,三小姐是個好人,三小姐骨子裏住著的,就是一顆無比善良的心,我要是見到三小姐,一定得報恩。”
夏暖燕窩心的笑了,骨子裏住著無比善良的心,頭一回,她覺得這是多第美好的讚美,突然,她覺得,要對得起這聲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