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暮色蒼茫。
太學寒山如雪蒼白的山巔,在落日西沉的時候,突然響起清亮悠長的鍾聲。衣著古樸院服的年輕學子,從中央的大學堂裏陸續走出,青春年少洋溢著爽朗的笑容,妙齡少女正是小荷初露最美麗的年紀,飽讀詩書讓他們舉手投足氣自華。
他們是太學的學生,也是楚國最優秀的學子,能夠在孩童時期就從郡縣脫穎而出,展現出不同常人的超凡天賦,就已經證明他們的優秀。當然也不隻是他們這些天賦超凡的少年,太學還有著很多先生們自己招收的學生,資質雖然有些很是平凡,但卻讓他們也羨慕。
因為這樣的人,往往都有可能成為書院先生的親傳弟子,跟授課於眾不同的是,親傳弟子可以得到先生衣缽的傳承,其中代表著的意義,已經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太學雖然很大,但除了那些教授普通課程的教習,真正的先生也不過八人而已,且各個都是的學識淵博,修為深厚的大人物。
“今天冉有先生講的《劍道集注》真不錯,我發現自己已經隱隱觸及領悟劍意的門檻,隻是門檻雖然就在眼前,但我始終都不得領悟。”衣著簡單幹淨的院服,韓百川黝黑的臉頰顯得格外深沉,他望著學堂下麵的青石台階,有些沮喪的歎氣道:“景心,你說我是不是很笨,這都已經三年的時間,我竟然還沒有領悟出屬於自己的劍意。”
景心是個長相秀氣的少年,修長卷曲的睫毛,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格外明亮深邃。他聞言望著自己的同窗好友,薄薄的唇角微微抿起,聲音透著幾分無奈道:“百川,你今年也不過十五歲,根本不用這麽著急,冉有先生說的不錯,你現在還是要鞏固好自己的境界,把基礎打的牢固些比什麽都強!”
“十五歲也不小了啊,就連那些後來的師弟都已經領悟出屬於自己的劍意,可我始終都邁不過那半步門檻。”韓百川帶著景心,兩人蹦蹦跳跳的走下漫長的台階,隻是似乎想起什麽,他突然神秘兮兮的趴在景心的耳畔,小聲著說道:“景心,你前幾天在院子裏的師兄那裏打聽到,子路先生已經回到學院了。”
景心聞言微微一怔,心裏有些驚喜的說道:“這是好事啊,子路先生雖然生性寡淡,可對於咱們從來都是傾囊相授,你若是找子路先生探討學問,想來領悟自己的劍意也指日可待。”
韓百川聞言心花怒放,想著自己若是有子路先生的幫助,定能成功領悟出屬於自己的劍意。隻是想著想著,腹中就不禁的有些饑餓,在忍不住的扯著景心的衣袖,往太學食堂的方向跑去。
可還沒走兩步,就發現前麵的小路已經圍滿了人,充滿喧囂吵鬧的聲音。
“這兩人是什麽來路?”
“怎麽流了這麽多血啊,傷的好重,師兄,咱們趕緊救救他吧!”
“小師妹不可妄動,我已經讓人去通知先生,這兩人來路不明,也不知道是怎麽闖入咱們學院,切不可輕舉妄動啊!”
“可是……”
“師兄,他們傷的真的好重啊!”
“不可!”
韓百川跟景心兩人衝過人群,就見到躺在血泊裏的兩道人影,已經沒人會去注意他們的相貌,因為鮮血流淌過他們的全身,衣衫的顏色已經分不清楚,可上麵的血洞卻讓人觸目驚心。
“景心,跟我一起救人!”韓百川望著眼前的場景,麵容微沉,沒有絲毫猶豫,帶著景心上前直接將兩人背起,可還沒走出兩步,那名年紀稍長的少年就已經擋在麵前,麵容不善的盯著兩人道:“韓百川,還不給我把他們放下,這兩人來曆不明,要是出了什麽事誰去擔著?”
“我擔著!”韓百川感受著背後少年虛弱的氣息,心裏焦急,衝著眼前的男子嚷道:“屈師兄,人命關天,先生也曾教過咱們要有扶危救世的慈悲胸懷,這種時候還在想著責任危險,卻對他人性命枉顧,怎能是我太學的學子?”
同是太學學子,自然有著太學學子自己的驕傲和秉性,對於修身德行方麵的舉止,有著自己的行為準則。聞言於此,在麵對不過同樣年紀,就傷的如此這種的兩人,他們不禁動了惻隱之心,紛紛勸慰道:
“是啊,屈師兄,我覺得百川師弟說的沒錯。”
“就算來曆不明,咱們也可以先救起來來再說嘛,何況這裏也是咱們學院的地盤,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
“屈師兄,你看他們傷的那麽重,多可憐啊。”
屈師兄麵容有些猶豫起來,他本性其實不壞,就是有時候有些太過古板耿直。
這樣的性格不能說好,但也不能說不好,至少心性不是很壞,就像此時在見到眾多師弟師妹們求情,屈刈秋心裏也很是糾結,在望向那兩個已經快要沒了氣息的血人,他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咬牙跺腳道:“那你還愣著幹什麽,快送慕容先生那裏去啊!正好是非公斷,也全由慕容先生定奪!”
韓百川本來心裏焦急,想著就算師兄不同意,自己也要闖過去,自是此時聞言不禁微微一愣,隨即又是大喜道:“謝謝師兄,我這就送去慕容先生那裏,景心,你快點跟上我!”
兩人在太學百餘名學子的麵前,背著兩個氣息虛弱的血人,在不敢有絲毫猶豫,氣喘籲籲的直接奔向寒山西麵的瀟湘竹林。
初秋的暮色,顯得有些深沉而又迷離,沉落在寒山瀟湘竹林的青石綠竹間,在光影交錯的樹蔭投影裏,韓百出跟景心背著兩個血人,踏過輕柔嫩綠的草地,終於來到慕容先生所在的竹林。
隻是當兩人剛剛踏入竹林的刹那,一把幽藍色的冰冷劍鋒,就已經輕輕的點在韓百川的咽喉,聲音清冷而又平靜的說道:
“把我放下來,不然你就會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