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長慶這兩天連鎮上也不去了,就蹲在家裏,和李氏兩人協助程兆兒。
雖然心裏都已經過了千遍萬遍的流程,但是到了實際操作的時候程兆兒還是有些緊張!
她本不是個容易緊張的人,怎奈何她自己和歐陽璟誇下了海口,這要是不成功,不說惹怒一個皇商家的少爺的後果是啥,就說她自己也丟不起這個臉!
而且,她覺得倘若真不成功,歐陽璟應該不會放過她的!
雖說,她平日裏和歐陽璟說話顯得沒心沒肺,但是其實她一直很懂得自己的定位!她似乎隱約可以知道如同歐陽璟這樣的大少爺他的底線在哪裏,而她隻需要在這個界線中,那麽她的一切行為都是安全的。
這是程兆兒的生活方式,也是她前世身為一個孤兒慢慢的拚搏出自己的一番事業而深入骨髓的一種處事方式和本領,好像小狗具有嗅覺,這就是她對危險的感知“嗅覺”!
首先,程兆兒把棉桃裏的棉花都一點點的揪了出來,如同白雪的顏色,絲絲縷縷,牽牽扯扯的就這麽全部被扯出來放在了幹淨的竹框中!
這就是籽棉了,聽歐陽璟的意思,如今的人們,直接用這樣的籽棉縫製棉被和棉襖……
程長慶和李氏如今還沒上手,他們隻是好奇外加驚奇的看著這些棉花,李氏先把手用手絹兒擦了擦,然後輕輕的用手觸碰了一下棉花,立刻讚道:“好軟好白,想不到南方人如今都用上這東西了!”
程長慶沒敢摸,這東西看上去太白了,他怕他的粗手把這東西弄髒了或者弄壞了,嘴上卻是反駁李氏道:“哪裏都用上了,沒聽那歐陽家的少爺說嘛?這東西那地方看的可緊了,還是咱閨女本事,居然拿到這麽些!”
李氏聞言連連點頭,在她心裏她這閨女真是不得了了,如今無論是見識還是眼光,都不是他們能比的。
看她閨女之前給她花的花樣子配的色,明明一樣的繡法,繡出來後,哎呦,簡直跟真的一模一樣!把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繡好了拿去換銀子,既然一幅手絹兒上的繡樣兒都能換二百文!
她以前累死累活,一幅才得五文錢,這讓李氏一下子有了掙錢的動力,要不是程兆兒和程長慶看著,她恨不得不睡覺也要繡花!
歐陽璟給的木箱子並不大,裏麵的棉桃並沒有多少,沒一會兒工夫,程兆兒就把籽棉全部揪出來堆在了一起。
然後就拿起了之前特意尋鐵匠做的鐵刷子,如同梳頭發一般,將那鐵刷子一下一下的往棉花堆裏紮!
隨著程兆兒的動作,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棉花裏的種子一點兒一點兒的被梳理了出來!就算第一遍沒出來,到程兆兒梳理第二遍和第三遍的時候,那些棉籽都掉了出來!不僅如此,本來還有些糾結在一起的棉花也變得蓬鬆起來。
把這些棉花收集起來,程兆兒將李均安製的改良版的彈花椎弓取了出來,將棉花彈成一定厚度的一卷一卷的棉絮!
這個彈花椎弓的設計其實起源於前世明代的彈花椎弓,前世程兆兒好友家就是用的這種類型的。
程兆兒仔細的一點一點的把它們弄出來攤成小小的薄片,然後拿起半尺長的細短棒把棉片卷成棉花撚子,此時才到了可以紡線的階段!
程兆兒請李氏幫她拿著棉花撚子,站在了紡車輪子邊,手臂一伸一縮,另一手依次正反兩方向攪動紡車輪子,動作配合,棉花撚子上飛快的被抽出線來纏到錠子上,很快就紡滿了一錠棉線,程兆兒將它們從錠子上取下形成一個圓錐形的棉花穗子,扔進框裏,然後繼續周而複始!
程長慶和李氏還有李均安驚歎的看著這一幕,李均平已經和程長慶談好了合作的事情,他以七成的價格從程長慶這邊拿家具,按照原價賣出,從中賺取差價!
如今已經回去了!主要是為了聯絡看看其他地方哪裏有上好的竹子,程兆兒和程長慶說了,家裏後麵的竹林有限,以後做家具也不夠用!她可不想以後家裏後麵光禿禿的!李均平就是幫忙去跑這事情的!
程兆兒試探的問了句,要不要把這件事交給二叔三叔去做,李均平做這個,程長慶必然是會給一些跑腿費的,數量越多跑腿費就越多,二叔和三叔每天都閑著,雖然程兆兒一點兒也不想把這些事給這兩個人做!
不料,程長慶果斷的搖搖頭,看來程長慶是被那兩人徹底寒了心了!
在程長慶、李氏和李均安三人中,最為驚訝的是李均安,他之前應程兆兒的要求,做出這些奇怪的工具的時候一直在嘀咕,沒想到如今他認為不可能的事情程兆兒居然真的做到了!他都不知道說什麽了!他外甥女啥時候這麽厲害了?!
程長慶和和李氏稍微好些,畢竟他們是知道程兆兒底細的,而且之前程兆兒無論是做家具還是繡花,都給他們安排的很好,所以他們對這個女兒是無比放心的!
隻是,陡然間看到那樣一團的東西逐漸的變成了一卷線,他們還是覺得驚奇萬分!
程兆兒手上的事情壓根沒停,等到所有的棉片都變成了棉花穗子,已經三個時辰過去了,李氏心疼程兆兒的辛苦,強行壓著她下來休息,順便把圓圓和栓子抱出來給她看看,又給她端出一直熱在鍋裏的飯菜,讓她先把肚子墊巴一下!程長慶和李均安則是圍著那些棉線和機器打轉,好奇的東摸一下西摸一下,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兩人還時不時的討論一下,顯得很有興趣。
程兆兒吃完飯,和圓圓及栓子親香了好一陣子。小孩子無比的可愛,雖然現在才兩三個月,但是圓圓和栓子卻似乎認識程兆兒了,每天程兆兒抱他們,給他們喂奶的時候,兩個小人都不由自主的咯咯笑了起來,好像心情特別的好。每次看到他們裂開無恥的小嘴巴笑的沒心沒肺的樣子,程兆兒都愛不夠,抱著都不想撒手了!
栓子雖然不是她生的,但是卻是程榮瑞的孩子,雖然娘不靠譜,程兆兒也就當自己生了兩個娃,一起帶,倒是感情也越來越深厚了!
等到哄了兩個小嬰兒睡覺了,又把豐年小兄弟叫過來睡午覺,如今,程兆兒對豐年小兄弟很上心,這兩個孩子也不知道怎麽的,好吃又愛哭!雖然,兩人也知道幫助家裏做事,很算懂事,但是程兆兒覺得不夠!
男子漢就要有男子漢的樣子,以後還指望他們頂立門戶呢!怎麽能跟兩個哭包似的,所以她想著要好好的塑一塑他們的性格!
好在如今他們才三四歲,還有很大的可塑空間!程兆兒已經跟李氏說了,今年先讓李氏在家教他們識點兒字,明年開春程兆兒準備把他們送到學堂去。
一切忙完了,她讓程長慶去煮了一大鍋的米湯,自己把棉線穗子收集起來,再用自製的倒線裝置把一錠線接著一錠線的纏繞成一捆捆的大線劄。
然後用米湯將棉線煮了,煮完後拿到院子裏攤開了曬得半幹,等到這些都弄完了再蹬一蹬線,然後取出讓程長慶準備的大小一致的幾節竹節上,把這些纏上棉線的竹節固定在排成一派的木軸上,隨著線拉,竹節製成的筒跟著轉動起來!
將每一個竹節上的線頭都穿過一個叫線篦子的裝置,然後拉出等長同步到織布機頭上,就可以織布了!
棉線的織布機很複雜,程兆兒並沒有把握能把它做出來,豈料,如今已經有了麻布和絲綢的織布機,家裏有一台織粗麻布的織布機,是李均安親自打的給李氏的陪嫁,織棉布的織布機大同小異,李均安聽的程兆兒的描述很快就倒騰出來了。
然後,李氏就坐在織布機前,用織粗麻布的方式織起棉布來!
程兆兒懸著心仔細的看了片刻,發現李氏織出來的部分雖然手感不如現代的那種感覺,但是比起麻布已經好的太多了,柔軟又潔白,看上去無比的舒服,而且看上去似乎也很堅韌,不像絲綢既容易壞又不能保存!
到了晚上,李氏終於織好了一段布料!
三尺來長的布料,質地柔軟輕盈,貼在臉頰上一點兒粗糙的感覺也沒有,而且透氣無比,李氏愛不釋手的拿在手上撫摸,一邊還不住的說道:“這是我這輩子織的最好的布料了!真沒想到這棉花還能織出布料來,我兆兒真能幹!”
程長慶和李均安也一臉的與有榮焉,不住的點頭,好像家裏出了個狀元郎似的。
程兆兒難得的臉都臊紅了,盜用了前人的智慧和文明,她實在是沒什麽可驕傲的!
第二天,李均安就自己走了,程兆兒給了十兩銀子的手工費,李均安本不要,後來還是程長慶和李氏一起說和,他才勉強收下的!
他一來回家有活兒做,二來回家要和他娘錢氏好好叨咕叨咕,兆兒這外甥女現在不得了了!
到了約定好的十日後,歐陽璟依然一生騷氣的綢緞衣衫,帶著他的固定小廝竹青,出現在了程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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