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天還沒擦黑,往常這個時候,李氏還沒開始做飯。每天刺繡、照顧栓子、做家務占據了她的整個生活。
但是,她發現從女兒程兆兒回來之後她的生活有了明顯的變化。
她發現她變得無所事事起來,除了幫忙照顧兩個小娃娃,家裏麵的家務活兒被程兆兒都包了。就連刺繡的活計還是她千辛萬苦爭取來的。
如今,她一個人坐在那裏看著圓圓和栓子,兩個娃娃如今才一兩個月,除了吃就是睡,連哭都少有的。一點都不難帶。
兆兒規定一旦到了傍晚,陽光不那麽好的時候,就不準她刺繡了。所以,她也乖覺的沒去碰那些。
而她的女兒在灶間忙裏忙外的忙活兒。兩個小兒子出去玩去了,今天他們的姐姐給他們帶了糖回來,他們總要出去炫耀一番的。
她的丈夫出去擺弄那些竹子去了,今天接了那麽多活兒,總要開工了。
李氏實在無聊,就和程兆兒搭起話來道:“兆兒,今天真像你爹說的,掙了那麽多?”
程兆兒搖頭道:“娘,這才多少點兒,以後會越掙越多的,你放寬心就好了。”
李氏點點頭,如今,不由自主的,她就開始信服她女兒的話了。隻是,“不知道你大姐怎麽樣了,我尋思著,等日子過的好些,去看看她。當年她嫁出去,什麽東西也沒帶,也不知道夫家對她好不好!”
程兆兒也在心裏歎了口氣,這還真不知道。她大姐程雪兒是和她一樣,相當於半賣半送的嫁了的,而且嫁的比她還遠!能不能過的好,端看夫家人厚不厚道了。
程兆兒隻能道:“等這陣子忙完了,咱們就去看看大姐。娘不要擔心,我大姐那麽賢惠,沒有人會不喜歡她的。”
李氏沒作聲,其實誰都知道,這是安慰的話,李氏不是傻瓜,哪裏會不清楚,隻是潛意識裏希望確實如此罷了。
程兆兒做完了事情,看她娘雖然在照顧兩個孩子,但是情緒有些低迷,但是這也沒法子。想著這陣子忙完了,趕緊和她爹去看看姐姐,也能放心了!
恰好,這時候,韓家的那個媳婦子過來了。李氏聽到響動便去開門,看見那個媳婦子領著一個不認識的人過來了。
這個媳婦子姓趙,趙氏是臨近的趙家村的人。是韓五郎的媳婦兒。
趙氏進門熱情的叫了李氏一聲嬸子,後麵跟著的一個婆子看起來很利落。程長慶聽到聲響,從後麵竹林那邊出來和李氏把兩人迎進來。程兆兒倒了兩碗茶水過來。
趙氏招呼道:“叔,嬸子,兆兒妹子,這是我娘家的嬸娘,她家有頭母羊,前幾天剛生了崽子,隻是這小崽子也不知怎的,沒活的了。我這嬸娘啊,她那兒子在縣裏做了點小買賣,如今兒子孝順,要搬走了,聽說你這邊要羊,就說過來問問。”
程兆兒看了趙氏的嬸娘一眼,這婆子看上去很是精神,年歲不算大,看上去大概五十歲上下。衣服穿的很平常,但是也很整潔,進門過來,眼睛目不斜視,很是規矩的樣子。坐下來之後,隻是笑,也不隨便插話,作為一個農家婦人,她算是很出彩的了。
當下,程兆兒笑著對那婆子說:“那倒是我的運氣了,不知道能不能去大娘家看看。”
那婆子笑道:“那是自然,如果你想看,今天就可以。”
程兆兒巴不得呢,孩子吃飯的事情可不能拖,看看天色,天還沒擦黑,便和程長慶商量了一下,拿上錢袋子去了那婆子家。
一路上,趙氏也陪同的,倒是沒說什麽。那婆子話也不多,隻是說了那母羊的基本情況。那母羊也就一歲多的樣子,正值壯年,今年是它第一次開懷……
到了那婆子家,沒見到其他人,但是家裏雖然不大倒是很整潔,羊確實不大,一歲多確實還很小,不過,程兆兒沒想到居然是一隻綿羊,她以為是山羊呢。
那羊的毛厚厚的在身上鋪了一層,但是看起來卻很整潔,羊毛雖然有些泛黃,但是居然不見一絲灰撲撲的顏色。足可見這大娘是個愛幹淨的人了。
程兆兒親自到羊圈那裏看了看此羊的狀況,很是滿意。便問起價格來,那婆子確實人還比較實誠,也沒坐地起價,一兩五銀子就把那隻羊拿下了。
在農家,牛和羊都算大件兒的,因此買賣也很是慎重,這買賣還特地尋人寫了證明,按了手印,請了趙家村的村長來做了見證!
路上,程長慶牽著羊走,羊很溫順,你牽著它,它就跟你走。程兆兒拉著趙氏落後一步,塞給她一個紅包。趙氏起先不要,後來程兆兒硬塞,也就半推半就的拿了。用手偷偷一捏,發現厚厚的一層,心裏也高興,說話更熱絡了。
程兆兒給了五十個銅板兒做酬金,這份錢足夠厚的了。
到了家,程兆兒和程長慶把羊先置於院子裏,程長慶去清理豬圈去了,家裏是有豬圈空置的,羊圈卻是沒有,因此,先把羊安置在豬圈裏。
豐年兩兄弟都跑回來了,小孩子對於動物都是很好奇很親近的,小豐指著母羊問程兆兒道:“羊?”
村裏有戶人家有一隻老山羊,豐年兄弟是見到過的。隻是綿羊長的和山羊到底不同,所以兩個小家夥兒不確定了。
程兆兒笑著把小年企圖揪綿羊毛的小手抓在手裏,笑道:“是的,以後你們倆可有羊奶喝了。”
兩小人還很懵懂,但是這並不能減少他們對這隻羊的興趣,小年和小豐站在一處,竊竊私語起來,一邊還對綿羊指指點點。
程兆兒就沒再管他們,她倒了熱水過來,用幹淨的布沾了熱水給綿羊清洗起來,等到清洗完後,她拿了個幹淨的木桶,開始擠奶。
等到煮沸了之後,程兆兒舀出兩碗出來,其他的還放在鍋裏,加入了她剛才臨時做的茶葉布包放進去繼續煮。
漸漸的除了那兩碗單獨盛出來的還在散發著腥膻的氣息,那鍋裏的竟然不再有那種難忍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說不出的純奶的特有香氣。
豐年兩兄弟兩個人鼻子最是靈敏了,兩人循著氣味又回到了灶間,乖乖的坐在李氏身邊,圓滾滾的腦袋滴溜溜的跟著程兆兒打轉。
程兆兒笑道:“今天,咱們都喝點羊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