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求學數載,許青雲在劍閣見過很多劍。
有珍藏於劍閣軒轅台前的‘赤霄’古劍,劍身上的九華玉,即使桐仙木劍鞘也難掩其鋒芒,是世間真正的帝道之劍。也有鎮壓於劍塚池下的‘春秋’古劍,這是一個時代的象征,也是一個時代的開始,這是一把真正的殺戮之劍。春秋戰亂俱皆起於此劍,也都同樣埋藏於此劍,整個世間也隻有劍塚池下的往生水,方可鎮壓劍意裏的殺戮。
這兩把是蜀山劍閣的真正底蘊,可即使當初三國伐蜀,整個蜀山劍閣也沒有人可以真正駕馭這兩把古劍。直至蜀國滅,蜀山劍閣已毀,這兩把世間名劍,也同樣如劍閣裏的萬千古劍一般,在三國戰亂的鐵蹄下,徹底的銷聲匿跡。
沒有人可以清楚這些古劍去了哪裏。
但許青雲卻可以肯定,劍閣裏的幾百把古劍,已然分落於世間,沒有真正的全部歸於三國。就像當初小佛山前羅幽手裏的那把劍,就是劍塚池鎮壓的‘春蠶’古劍;他還清楚東院先生盧白手裏的那把‘亂欲’古劍,全部出於蜀山劍閣。
“我雖在蜀山觀劍數載,也見識過太多不凡的古劍,可真要說現在最適合我的,恐怕也就隻有我手裏的這把桃花木劍了。”許青雲手握著這把木劍,目光有著難掩的興奮,似乎有種生命在心裏蠢蠢欲動,“我不清楚別人是什麽感覺,我隻是感覺第一次握劍的時候,就像真正擁有了整個世界。”
他至今都難以想象,原來手裏握劍的時候,可以這般舒心暢快。
劍,就像是自己生命不可缺少的東西。
雖是木劍,但卻有著八百年桃木的生機,他仿佛能夠感受到這把劍的經曆。
仿佛時間在漫長的曆史中回溯。
他看到在陳留郡的百草穀裏,有一棵生長在山穀亂石裏的桃樹,因為地處土石沙堆,沒有充分的水源,桃樹的長勢不是很好,已經開始頻臨滅亡。
直到有一天春雨降落,桃樹是以得到一線生機。
明悟生命的意義,在於爭取。
桃樹開始努力的紮根大地,在亂石土壤裏拚命的汲取水分,在朝陽春雨裏不斷煥發生機。
原本有些枯黃的枝葉,也終於開始慢慢的漸綠。
直至數百年以後,這棵桃樹長勢驚人,靈氣四溢,成為百草穀三百裏桃林的真正母樹。不說結出的蟠桃有延年補血的功效,隻說桃樹伸展出的枝幹,就可鍛造成一把劍。
許青雲手裏握著的,就是這這樣的一把劍。
他似乎能夠感受到這把劍裏的意境,似乎能夠感受到桃樹經曆的風雨,在亂石土壤裏汲取水分的信念。似乎可以感受到那場春雨,帶給桃樹的百年生機。
“生死亦是生機,”許青雲心神搖晃,他手握著桃花木劍,感受著這把木劍帶給自己生機的同時。卻又想起南嶽蘇柳齋的《春柳劍》,同樣就是以陽春三月,白雪初融時候的生機為起手式,將萬物複蘇的生機全部融入到自己的劍意,這就是世間真正意義上的生死劍意。
也是夏小荷的生死劍意!
眉心處那道殘留的劍痕,在經曆晨光啟靈時的靈力淬煉,在此時顯得清晰而又醒目。
似乎這道劍痕的存在,也開始變得有些真實,在許青雲的腦海裏,隱約浮現出黑白的水墨世界。
有女子白衣如畫,手中劍亦如遊龍,在夜晚星光中起勢,悠悠然若驚鴻,婉若遊龍,劍氣雖然淩厲縱橫,但舉手投足之間,那種陽春融白雪的勃勃生機,顯得愈發玄妙而又強大。
“生,即是生命,”
“陽春三月,冬雪初融,就像那場春雨一般帶來的生機。”
“生死劍意,我可以先不求死,隻求那勃勃生機。”
這是夏小荷留給自己的生死劍意。
許青雲手握著桃花木劍,感受著這道突然明悟的劍意,這是生死劍意裏的生之劍意。
代表著生生不息,生機勃勃。
他心底的激動,早已難以言述,直到手中劍勢漸起,桃花木劍深邃的劍身流轉著淡淡的生機,仿佛就像已然饑渴的黑洞,突然間就不斷吞噬著自己丹田的元氣。
猶如抽絲。
驀然間就將丹田裏三米寬的靈力海洋,抽取大半。
元氣自經脈紋路全部流向許青雲手裏的這把桃花木劍,深邃幽幽的劍身,有著八百年桃花古木的勃勃生機,在元氣灌輸於劍身的刹那,劍勢已然成功起勢。
“這是陽春白雪!”李年目光始終注視著許青雲,見到他手持桃花木劍突起劍勢,雖然有些微微出於意料,這小小年紀的年紀,竟然就會蘇柳齋的《春柳劍》,也不甚在意。可直到劍勢已成,那種流轉於劍鋒上的淡淡生機,仿佛有種死亡的意境。
他有些難以置信,可隨即臉色大變,喊道:“陳皮,小心有劍。”
陳皮將邱子涵踢開,回身的時候,剛好見到許青雲的這道劍勢,在他的眼裏,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本就不甚在意,就算給你一把真正的古劍,你又能有多強?
可正當他想要徒手斬劍的時候,卻驀然間發現,眼前這道劍勢的強大,已然超出自己的想象。
“陽春白雪”
這是南嶽蘇柳齋的《春柳劍》劍法,雖然普通,但此時卻已然有著生死劍意。
就是真正的畫龍點睛。
“等死吧!”
這是許青雲的第一劍,這是許青雲前世的第一劍,這也是許青雲今生的第一劍。
這一劍,是蘇柳齋的《春柳劍》。
這一劍,是《春柳劍》裏的‘陽春白雪’。
這一劍,已然將他體內的全部元氣,徹底的抽離,灌輸於這把生機勃勃的桃花木劍。
劍勢猶如冬夜裏的一輪彎月,清冷而又勃勃生機,裹挾著許青雲丹田裏的浩瀚元氣。
劍鋒直接斬落下來。
陳皮不光沒有閃躲,反而白癡一般的想要雙手斷劍,此時雖然已經幡然悔悟,可已然來不及了。
劍落,陳皮雙手斬斷,兩隻手臂血肉模糊,鮮血滴落。
“這不可能啊!”
他臉色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目光充滿震驚。他難以想象一把木劍就可斬斷自己守拙境界的雙手。他難以想象世間還有這般強大的劍意,可以破開自己守拙境界的元氣。他難以想象守拙境界的自己,竟然敗在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手裏!
他沒有辦法接受,可現實就是如此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