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以北,燕國以南,有一條蜿蜒連綿的東嶽山脈。
沿著山脈向西,漫過水勢浩蕩的春潮湖,橫貫春意遼闊的草原,可以見到那座積雪終年不融的大雪山。
這裏是天山。
白雪皚皚,山勢險峻,在山峰已然入雲的山頂,有著一座宏偉的冰雪宮殿,是世間最具神秘的靈鷲宮,那裏終年都有雲霧繚繞,盤旋著已經嗜血成妖的禿鷲。
“我家就在靈鷲宮,你要是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父親幫忙。”
南宮婉兒攏了攏耳畔淩亂的發絲,她看著許青雲的時候,目光充滿感激,聲音很是誠懇的說道:“我家雖然在諸國不顯,但真要是有什麽大事,隻為你救我一次的代價,也應該可以幫上忙。”
許青雲有些受寵若驚,他想著世間也許很少有人,能夠清楚天山靈鷲宮的強大,可若是真正有些實力的人物,是不可能忽視靈鷲宮這個龐然大物的存在。
他想了想,問道:“你是天山南宮家的人?”
南宮婉兒有些愕然的抬起頭來,回問道:“你知道天山靈鷲宮?”
她真的有些難以置信,世間能夠清楚自家源遠曆史的人,真的很少很少。不是因為家世平庸,而是因為太過顯赫,自己能如此說出靈鷲宮,也不過認為許青雲不清楚自家的存在,可他卻又能清楚的知道南宮家的事情,如何不讓自己吃驚。
許青雲解釋道:“我看過很多古籍,春秋戰國時候的《宗門錄》,裏麵對於天山靈鷲宮,有過隻言片語的記載。”
“你上課的時候雖然喜歡睡覺,可看的書倒是不少。”
南宮婉兒信服的點點頭,也隻有如此理由能讓她相信,可又有些不願意過多言語,說道:“我家的事情有些太過麻煩,不是簡單能說清楚的,咱們還是出去看看吧。”
許青雲自然懂得其意,他將眼前的墨色竹葉,慢慢扒開一道縫隙,明亮的光芒有些刺眼,可卻能清楚的見到周圍。
落日西沉,有晚風吹來,墨竹蒼勁,搖晃著挺直的枝幹,散亂滿地淩亂的竹葉。
空空蕩蕩,幽幽寂寥,已經不見剛剛那三人的影子。
“應該已經走了。”
兩人將蓋在身上的竹葉抖落下去,涼爽的晚風吹過眉間,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許青雲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可剛抬起頭來,目光瞧著眼前的南宮婉兒,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許青雲,你笑什麽?”南宮婉兒有些發呆,她想了想有些不對,趕緊摸了摸臉頰,隻見自己白皙的手指,上麵都是灰塵。她小小的臉頰有些微紅,自己似乎很少有這般難為情的時候。
許青雲看著南宮婉兒的小花臉,強忍著笑意,出言安慰道:“你自己慢慢收拾,我先去前麵看看。”
南宮婉兒垂眸不語,隻是沉默的點點頭,紅紅的臉頰,讓她看上去格外可愛。
許青雲獨自走過竹林,他看著剛剛墨衣男子停留的地方,這裏除了滿地淩亂的竹葉,在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他微微蹙眉,想著墨衣男子三人的殺氣,沉聲說道:“不對,應該不是這裏。”
“當然不是這裏。”
南宮婉兒斂著衣角走了出來,她已經擦幹臉上的灰塵,白嫩的小臉看上去有些紅潤,隻是目光卻前所未有的鎮定。她看著許青雲,認真說道:“我可以聞到空氣裏的血氣,離這裏不是很遠。”
許青雲沉吟片刻,道:“帶我去看看。”
雖然明知墨衣男子已經離去,對於空氣裏的刺鼻血氣,南宮婉兒依然有些心有餘悸。
可她猶豫良久,還是點頭說道:“好,我帶你去!”
暮色深沉,滿地都是金色的竹影,兩人默默的走在蒼勁的墨竹間,涼風微微吹過,隻有相顧無言的溫馨。
南宮婉兒細細的眉宇,微微蹙起的可愛樣子,看起來格外認真。許青雲也在看著她,隻覺得有她的地方,即使眼前蒼茫的竹林,也擋不住自己的眼。
直到血氣彌漫,墨色的竹林仿佛都有種血紅的顏色,甚至許青雲都能感受到空氣裏的血腥味道。
他臉色有些微變,驀然間走上前去,將南宮婉兒的眼睛用手擋住。
這裏是人際罕見的竹林深處,蒼勁挺拔的墨竹,在這裏似乎有種愈加深邃的感覺,竹影擺動,空蕩幽寂,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還有突出的山棱石塊,在暮色下流露著一種血色的光澤。
南宮婉兒抿了抿唇角,她小臉有些蒼白,雖說雙眼漆黑,見不到周圍的樣子,可空氣裏彌漫的血氣,讓她毫不猶豫指著遠處的石塊,聲音都有些顫抖的說道“似乎,就在這裏。”
許青雲微微凜然,他將自己的衣角撕下,慢慢係在南宮婉兒眼前,隻是不願讓小姑娘,見到這個世界的汙濁。自己深深吸了口氣,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慢慢走上前去。
地麵有很多散亂的竹葉,上麵有明顯的腳印痕跡,有些淩亂,甚至也有些淡淡的血跡。
他猶豫片刻,慢慢蹲下身來,看著暮色染成的血色石塊,心裏有些沉重。
可還是伸出手來,將這些石塊慢慢的搬開。
一塊,兩塊,三塊,四塊,五塊……
南宮婉兒見不到周圍,可卻能夠感覺都周圍的血氣,在許青雲搬走石塊的時候,愈來愈難聞刺鼻。
她小臉有些蒼白的可怕,可卻強忍著自己心裏的恐懼,隻想默默的等待著結果。
直到許青雲停止動作,空氣裏隻有他沉重的喘息聲音。
南宮婉兒抿著薄薄的唇,問道:“許青雲,你發現了什麽?”
許青雲沉默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意料之中,卻又難以置信。
“許青雲,你怎麽不說話?”南宮婉兒有些緊張的問道。
許青雲想了想,猶豫片刻,說道:“這裏都是死人!”
南宮婉兒有些微微發怔,她臉頰蒼白可見,整個人都有些顫抖,隻是空氣裏的血腥味道,甚至有種灼燒的痛苦感覺,讓她忍不住摘下擋在眼前的衣角,目光看著眼前的情景。
隻覺得暮光,鮮血,白骨,
讓她痛苦的有些難以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