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正是如此,兒臣竟是糊塗了。”荊阡明哈哈一笑,也是不計較王妃的那一下了。
西宮太後卻是微微皺了眉,也不知在想什麽,長長的鏤金義甲在桌麵上敲了兩下,不再說話了。
荊阡明卻是清楚,母後每每有心事的時候,便喜歡這樣思考。當下也不好再打擾,便是帶著明王妃退了下去。
“夢兒,你說,我該不該放棄明兒?”西宮太後卻是突然說道。
“明王畢竟是太後的親生兒子,雖說資質是不如人,但也並不太差,倒也並非沒有希望。”西宮太後的身後,一個四十上下,身著紫色絲綢罩衣的女子回答道。
西宮太後卻是搖了搖頭,頭上的金步搖晃得刺眼:“可是這孩子,卻是太讓人不放心了。哀家好容易爬上這太後之位,就怕毀在這孩子手上,那荊阡蘊雖是對我不理不睬,卻倒還記著我是太後。若是換了明兒,我倒不是說明兒不好,隻是”
“太後是怕,就算明王當了皇帝,這皇帝位置隻怕也坐不安穩,若不小心,反倒會讓耶律恒搶了實權去?”這夢兒跟在西宮太後身邊已有三十來年,自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也是西宮太後身邊得力的人手,不然憑她一個小小的宮女,便是再大的膽子,卻也不敢穿著這後宮嬪妃的衣裙。
“正是如此啊。”西宮太後微一閉眼,靠在榻上:“你說,你說,若是帝貴妃的阡陌還在,哀家的阡理還在,又會是怎樣一副場麵呢。”
夢兒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未敢出聲。
太後定然是想起了阡理,這才順口提起帝貴妃的,要知道那阡陌,便是不過五歲就沒了,而太後最喜愛的皇子荊阡理,卻是十八歲時意外身亡,又怎能拿來相提並論。不過太後既然提起,自然也是要回答的,便說道:“如是三皇子在,如今這皇位定是皇子的。至於二皇子,是去的太早了些,脾氣秉性皆都不知,奴婢也不敢妄加評論。”
太後也沒指望夢兒能給自己一個答案,隻是今日荊阡明的表現,太讓自己失望,也不由得想起那個孩子來。
“罷了罷了,過去的便過去了吧。明兒也是哀家的孩子,是哀家的親生骨肉,這回,便助他最後一次吧。”
此刻的未央宮內,荊阡蘊與洛城二人,卻是將這局麵分析的格外透徹,此時也意料到,西宮太後,怕是真的要出手了。
西宮太後身份尷尬,加上太皇太後常年不在宮中,一直都沒有什麽動作。但這可是荊阡明最後也是最好的機會了,若是白白讓它這麽溜走,必然不是她的風格,這正宮太後之位,她自然是想來坐一坐的。
隻是她不理世事多年,這太後的權利也被架空了不少,想來如今要再出手,拿下這皇位,必定是,要請太皇太後回宮了。
荊阡蘊也是頗為頭疼,他雖不過才登機五年,不過這太子之位卻已是牢牢的做了八年之久,便是那些有才華有實力的皇子為了保命也早都放棄了,卻隻有這太皇太後,不知為何一直看他不順眼。就算是他早已穩坐了這皇位,依然還是對他頗有微詞。這幾年裏,呆在避暑山莊甚至就不願回宮。
今年的萬國朝拜,荊阡蘊自然也是派了人想將太皇太後接回宮中,隻是太皇太後那邊卻一直都是含糊其辭,想必時至今日,她也不得不回來了吧。不過離著宴會也沒幾日了,隻怕太後沒那麽容易趕得回來,他們,還有時間想想辦法。
這君臣二人在未央宮中,一時竟是無語。
倒並非他二人想不出辦法,隻是這可是太皇太後,當今聖上荊阡蘊的親奶奶,那西宮太後,名義上也是荊阡蘊的母後,除非皇上不講求孝道了,否則無論如何,也是拿這二人毫無辦法。
洛城是領兵打仗之人,讓他想出千萬個兵法偷襲突厥不是問題,可這皇位之爭,卻的確不是他所擅長之事。眼下卻隻等著荊阡蘊能夠開口說話。
荊阡蘊卻是頭疼不已,他並非特別狠心之人,加上又讓荊阡明管理鬆洲,自以為日後便相安無事了,卻不料這些人野心仍未消去,還想要來這皇位上坐上一回,若是自己再次忍讓,莫說這皇位了,便是這大龍帝國的江山都有危險了。看來,是真的要自己出手了,想到這裏,荊阡蘊勉強起了身,叫道:“李福海!”
李福海一直就站在寢宮門外待命呢,一聽到皇上在叫自己,馬上就進來了:“皇上有何吩咐?”
“朕,記得你把明王安排到了流雲殿?”
“正是,莫非皇上想讓明王換個地方住著?”李福海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用了,朕記得,慎王是今日入宮吧,那便叫他,住在那琳霜閣吧。”
李福海點頭稱是,便下去了。
洛城卻是心頭一驚。
他當年在宮中是禦林軍,後來又與阡黛相識,這皇宮後院,雖說不上比自己庭院還熟悉,卻也是知道大概的,這琳霜閣就在流雲殿的後方不遠,要想過去,必定會看到流雲殿。莫非皇上,是想讓明王和慎王
洛城在心裏歎了口氣,卻並沒有說什麽,隻是道:“皇上,萬事小心了。”
“朕知道,你便先行退下吧。”荊阡蘊走到書案前坐下,看來竟是要起身批閱奏章,洛城遲疑了一下,終還是行了個禮,離開了未央宮。
他二人心裏都明白,若真的想要斷了西宮太後的念想,唯一能夠一勞永逸的法子,就是解決掉荊阡明,若是沒了他,西宮太後便是有萬般手段,終究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而想要解決掉荊阡明的最好辦法,無疑就是讓荊阡宸與之相鬥。
雖然知道依著慎王夫婦二人的性子,就算不能弄死明王,卻也能將他弄得焦頭爛額,隻是凡事都有個意外,若是哪一步有個閃失,隻怕死的就會是荊阡宸了,作為荊阡宸多年的好友,也不得不為他擔心,更何況,十七年前,荊阡宸便就被他們害過一次,如若不是阡黛在太皇太後宮門前苦苦跪了一夜,隻怕荊阡宸,早已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