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君墨聞一直都出奇的安靜。
連續幾天的時間,他隻是靜靜在房中養著傷。
這些天來,每天代冉月都會來給他的手上藥,他出奇的配合。
君墨聞沒有再向代冉月問過什麽,甚至在養傷的時間裏,他連房門也沒有出過。
但就是這樣的安靜,反而讓代冉月感到更不安心。
若是找個適合的形容來描述這種感覺,那就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
屋中,君墨聞的手已經拆下了紗布。
手上的傷勢已然控製住,如今開始漸漸的好轉。
他取出一直隨身攜帶的那支白玉簪子,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那光滑的簪身。
思緒有些飄遠……
還在南朝軍營的時候。
他還身為皇子擔任著將軍的職位,她陪在他的身邊,做他的軍師。
那天,天上的圓月格外明朗。
他親手將那支玉蘭簪子簪到她如墨發間。
也是那日,他許下承諾。
“等我們回去,從帝都到蒼茫山,十裏紅妝,迎娶思疾塵做我的妻。”
不是皇子與皇子妃,更不是帝王與後位,隻是他與她。
那時候,他便已經認定,她是他的妻,唯一的妻。
他對她不隻一次的承諾過,不論發生什麽事情,他都會為她處理好,為她撐起一片天。
那個時候,她隻是對著他淺淡的笑了笑,並沒有作答。
就算她不相信,隻要他去做,總有一天能證實他的承諾是真心的。
那時候的他這樣想。
但是後來……
從她被從軍帳帶走之後,一切都被打亂變得不可收拾。
一步錯,步步錯。事情一步步發展向更壞的結局,每當他覺得一切都要好起來的時候,迎來的卻都是更殘酷的結局,他……不甘心,卻無力回天。
那麽如今,他便來做最後他可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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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又是幾日過去,君墨聞手上的傷勢依然好了許多。
這一日,他終於走出了房間。
外麵依然是遍布了整個視野的皚皚白雪。
幾乎是沒有停頓的,他緩步走向冰黎花海的方向。
給他上藥的代冉月方走到這裏,便見到了半掩的房門與已經遠去的那個身影。
這個方向……
代冉月幾乎是第一時間心上就是一緊,他這手上的傷剛好些,不會是還要去挖吧?!
這個念頭一起,代冉月便慌了,他現在的手,要是再那樣折騰一次,就算是有師父在估計也要廢了。
這樣想著,她幾乎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去尋思疾誌了。
……
天上的大雪還沒有停歇的意思,這場雪一下,便下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
半個月來,飄飄揚揚的雪花從未停歇。
等到君墨聞看到眼前那片白雪時,他的眸色微微暗了暗。
幾日的時間下來,白雪已經完全遮住了冰梨花的影子,在原先開滿冰梨花的地方,如今隻剩下積起的厚厚白雪。
這次,君墨聞沒有上前,隻是目光溫和看著前方。
隻是那背影,卻看起來格外孤寂蕭條。
等到思疾誌她們風風火火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安靜的背影。
代冉月第一想法就是衝上前去,卻被思疾誌伸手攔下。
他想看看君墨聞這次來這裏是想做什麽。
看了眼前白雪許久,君墨聞看著空無的前方,卻仿佛看著自己摯愛之人,他的麵上驀的帶上淺淺的柔和笑意,溫柔而寵溺。
眼前的冰雪仿佛慢慢塑造出她的模樣,他仿若能看到風雪中,那個清冷女子站在這篇冰雪中,察覺他的視線緩緩回眸,一笑下……令天地失色。
“我很快就會回來,疾塵……等我……”
說完這句話,耳邊傳來馬蹄聲響,見到白雪前站著的君墨聞,眾人紛紛勒住馬,隨著馬蹄一樣,地上的颯颯白雪便又重新浮到空中。
一人當先跪下:“陛下,臣等來遲。”
聽到動靜,君墨聞隻是淡淡的轉過頭,說了聲平身。
他轉身上前幾步,有人已經上前將一匹馬牽到君墨聞身邊。
眸光溫和留戀的最後看了眼那片已然被雪蓋住的花海,君墨聞翻身上馬,聲音淡淡:“我們走。”
一聲令下,他已經策馬離開,慢慢的身影便隱匿在了風雪裏。
幾位將官見此,也連忙策馬跟上。
直到那突兀的馬蹄聲遠去,代冉月轉眼看了看思疾誌的麵色。
頓了頓,她開口問道:“這樣做,真的好嗎?”
被這樣一問,思疾誌的目光閃了閃,旋即他一甩自己寬大的袖子:“有什麽不好。”
不能一直受苦的那個都是小師妹,怎麽著,這些苦也要讓他受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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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的宮殿中,琴聲似有若無。
隨著這些時間來的大雪,皇宮中那些雕龍畫鳳的房簷亭腳也都被覆上一層厚厚的白雪。
偌大的皇宮,加了這些幹淨的白色,顯得愈發空曠淒清。
“姑娘,今日宮中傳來了消息……說……”宮女走近殿中,有些遲疑的開了口。
手下仍舊撥弄著琴弦,儀風抬眼看向站在身邊低著頭的宮女:“說什麽?”
見姑娘開口,那宮女更是緊張躊躇,卻還是開口說了出來:“說是……陛下回來了。”
一聲刺耳聲響。
儀風手下的琴弦一下子繃斷,一滴血珠順著指尖淌下。
豔麗的眸子裏閃過一抹亮光,但想到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她的目光又漸漸暗了下去。
殿內傳來她自言自語:
“是嗎……他竟然回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