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依舊沒有說話的儀風,思疾塵歎息。
麵對著一個與自己長相一般無二的女子,這種感覺就仿佛在與自己說話一般。
……
久久得不到回應,思疾塵便也作罷。
該說的也說了,剩下的都隻看儀風的選擇。
所以她不再說什麽,也不急著催促儀風要個答案。
“那我便先告辭了。”
她打聲招呼,便向殿外而去。
步子還未踏出,手腕卻是一緊,儀風已經上前將她拉住。
“為什麽?”盯著那似雪般的清雅背影,儀風蹙眉:“明知他心中的是你,而你心中也有他。如今孫大人已死,一切都平息了,為何在這種時候你卻要離開?”
明明可以與心愛之人在一起,為何要拋下這一切……她真的不明白……
殿內安靜一片,隻餘儀風的問話,即使不回頭,思疾塵也能清楚聽出她話中濃濃疑惑。
“因為我中了蠱。”沒有回身,思疾塵看著殿門方向:“活不長了。”
“蠱?”
儀風手上一鬆,她是知道蠱的,比毒還要詭異凶猛的東西。
感覺被捉住的手腕被緩緩鬆開。
思疾塵緩緩垂下眸子,抬步離去。
白色的背影仿佛冰雪中一人踽踽獨行……
……
儀風重新坐回去,這才感覺手上的痛意,她攤開手看著掌心幾道血痕。
嘴裏喃喃。
“中了蠱……活不長了……”
“怎麽會……”
腦海中還是她離開時的身影。
儀風苦笑:“思疾塵,我竟是覺得,你比我還要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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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殿。
被勒令留下的一眾宮人幾乎都焦急的等待在門口。
姑娘的交代她們留下,她們不得不聽。但若是姑娘出了什麽事情,便都是她們的責任。
“姑娘回來了。”
不知是誰最先喊了一聲,眾人紛紛向前看去,便見思疾塵緩步而來。
幾名宮女立刻跑上前攙扶,卻被思疾塵擋下。
終於進了殿中,殿內早已經準備好了炭盆,暖融融的溫度隔絕了殿外寒風。
幫著思疾塵卸下披風。
一名小宮女呀的叫了一聲,看著思疾塵的袖口不由忐忑的上下查看思疾塵。
“姑娘你受傷了?”
“受傷?”思疾塵一怔,她沒有。
順著小宮女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袖口,其上點點血跡暈染在她白色的袖口,那鮮紅的顏色襯在白衣上仿若悄然綻放的紅梅。
這袖口的血痕……
回想起在玉華宮中的事情,最後儀風上前拉住了她。
這血想必就是那個時候染上的。
所以說受傷的人不是她,而是……儀風。
當時與她說起君墨聞的時候,儀風是緊緊握著琴弦的,她的手自然也是那個時候傷的。
而儀風當時卻是渾然不覺。
是因為君墨聞的緣故嗎,因為談到了君墨聞,她竟是連疼痛也忽略了。
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麽感覺,在出神時,宮人們已經自覺將殿內的燈火點燃,周身一下子亮堂起來。
思疾塵勾唇笑了笑:“這樣也好。”
儀風是真心對君墨聞的,她離開,她自然會照顧好他。
聽到思疾塵莫名的一句話,小宮女不解看向思疾塵:“姑娘,你說什麽?”
“我說,現在你可以去通知師兄和冉月了。”
旁邊的宮女察覺不對,開口問道:“那陛下呢?”
“不必告訴他。”門外驀然傳來思疾誌的聲音,話音才落,他便已經與代冉月大步進了殿內。
看著一旁正收起披風的小宮女,眼神沉了沉轉向思疾塵:“這才剛醒,又去了哪裏?”
她這個小師妹以前看著乖乖巧巧的,現在怎麽總是這般胡鬧,身體都成這樣了,好不容易醒來,卻一刻都不消停。
“去了一趟玉華宮。”思疾塵看著自己這個師兄,如實答道。
“玉華宮?”那是什麽地方?代冉月疑惑。
在宮中呆了這麽久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她不知道,思疾誌卻記得這個宮殿,若是他沒記錯:“你去找了儀風?”
見思疾塵不否認,他就知道他說對了,思疾誌的眉頭緩緩蹙起:“你去找她做什麽?”說著,他的目光移到思疾塵披散開的黑發上,心中一動。
小師妹一直帶著的那支白玉簪子不見了。
看見神色變換的思疾誌,思疾塵反而平淡許多,她轉向思疾誌認真道:“師兄,明日你便帶我回蒼茫山可好?”
“為什麽要去蒼茫山,那裏天寒地凍的,最不適合養病了。”代冉月率先反對。
在她看來,思疾塵如今病重,哪裏都不能去,留在皇宮中才是最好的。
思疾誌卻將她往一旁一撥,這一撥力道很大,讓代冉月退後幾步踉蹌的站穩身子。這才顧得上怒瞪思疾誌,卻見思疾誌臉上的玩笑之意盡收,反而帶著一絲擔憂。
看著小師妹那雙無波的雙眼,思疾誌歎了口氣:“決定了嗎?”
思疾塵點頭。
思疾誌定定看她,又問:“舍得嗎?”
思疾塵苦笑,輕輕搖搖頭。
但不舍又怎麽樣呢,該舍的時候還是要舍的……
“你其實可以不離開。”終是忍不住勸了一句。
思疾誌看著這個與自己從小生活在一起的小師妹,從小到大,她都隻是個外表清冷,心腸卻比誰都要單純善良的人。
有時候,他都在為她感到不公。
思疾塵隻是對著他淡淡一笑:“我……去意已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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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養心殿……
睡夢中的君墨聞忽然驚醒,他汗淋淋睜開眼。
待呼吸平穩,下榻來到桌前。
看著桌上攤開的畫卷,迷茫漸漸從眼底退去。
他手指劃過畫卷上的女子,溫潤的麵上泛起溫和笑意。
這時,窗外風聲愈發的急。
君墨聞原本舒展的眉不由蹙起,心下莫名的不安讓他沒了睡意。
披上外衣,他推開門走了出去……(未完待續。)